林瑜提醒蒼洮藏好:“貴客來了。”
蒼洮同時提醒她道:“茶杯藏好。”
林瑜自然不會忽略這點,但屋內其他地方并沒有可以藏起一只里面只剩殘葉茶杯的地方。她環顧了一遍四周后,干脆站起身來,將蒼洮剛才喝過的茶杯拿在手中,朝著房梁上一扔。
蒼洮一愣,好在反應夠快,才接了個正著。
再低頭望去,林瑜已經坐回了原座,又拿出一只新茶杯,倒滿了茶水。
她好像從沒想過,萬一他沒接住怎么辦。
怎么,她對他很有信心嗎?
蒼洮正要微笑,卻看見林瑜已經把手中的新茶杯,又一次放在了自己對面的位置上。
他立即笑不出來了。
北戎王的指尖略帶煩躁的轉動著剛才接住的茶杯,心想:還真是把我的位置讓的徹底啊。
不過,即便是這種頑皮之處,也還是很可愛。
他悠然想到,當時,阿瑜看他,是不是也這么覺得?
他們終于信任彼此之后,林瑜說她之所以總是忍不住偷偷看他,是因為他的眼睛實在很美。
如果那時她討厭他,誰會覺得一個討厭的人眼睛很美?
對吧?
如果是喜歡的人,就算是最討人厭的壞脾氣,也是可愛的。
但蒼洮的好心情只持續了短短幾分鐘,因為剛才就已經讓他有些不爽的新茶的主人——朱容湛到了。
一個獨臂侍從為他打開了房門,林瑜站起身來迎接,還不等春華跟進來,那侍從就將她關在了門外。
蒼洮心想,怪不得阿瑜要叫他保護自己。這狗太子讓阿瑜單獨和他們兩個男人相處,誰不覺得居心叵測?
他坐直了身體,手已經按在了刀鞘上。
東宮太子么……
這般長相,怪不得人人都惋惜他跛了條腿。
但——
蒼洮比較了一下對方和自己的身材,默默挺了挺胸。
呵,胸那么小,阿瑜是不會喜歡的。
而顏言盡職盡守的站在門口,并不隨著主人一起靠近林瑜。他像是一具人肉雕塑,在朱容湛向著林瑜走去,連掩飾腿上的殘疾都顧不上了的時候,四處偵查,確定是否安全。
在他抬頭看向屋頂的時候,蒼洮斂住氣息,避入更深處的陰影。
這時,蒼洮還有心思發散的想,看阿瑜的態度,她唱的當年人,應當不是朱容湛。
所以,果然是那李氏長公子嗎?
而下一秒,朱容湛已經握住了林瑜的手臂,急切的湊近了她:“聽說湯春闖進了你的院子里?阿瑜,你沒事吧?!”
阿瑜?!
蒼洮大怒,這狗太子算什么東西,他現在都不能叫她阿瑜,他憑什么叫!?
他探頭朝下望去,卻見朱容湛雙手捧住了林瑜的臉頰,正蹙著眉頭凝視著她臉頰上那道血痕,驚怒不已:“你的臉受傷了?是湯春傷到的嗎?”
蒼洮頓時一愣,什么,阿瑜受傷了?
昨夜黑衣人的弩箭擦著她的臉頰劃過,箭簇邊緣只是一線,并沒有劃得太深,因此當時雖然滲出血來,可過了一晚上,早已看不大出來了。
除非湊的極近,才能瞧見一道如絲線般細長的暗紅色血痕。
林瑜一直注意和蒼洮保持距離,他自然沒有發現。而朱容湛捧著她的臉,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鼻尖,細細打量她還有沒有別的傷勢,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林瑜感覺到頭頂傳來一道凌厲的視線,連忙后退一步,和朱容湛拉開了距離:“我沒事。殿下再多看一會兒,它都要愈合了。”
朱容湛咬牙:“那湯春當真該死!”
“所以我斗膽請殿下相見,就是想問問關于湯春的事情,不管怎么說,林氏似乎已經成為了他的目標。”林瑜道:“那日我和母親離開后,星門觀到底發生了什么?湯春到底是如何出現的?”
朱容湛的臉陰沉了下去:“京兆府里也混入了他的門徒。雖然位置不高,只是低級的捕快,但有幾人守在側門,卻在當時倒戈一擊,殺死同僚,給湯春讓出了逃跑的道路,還將手里的弩箭送了過去。”
“李螢……和這事有關嗎?”
朱容湛閉了閉眼睛,極不甘心的嘆了口氣:“至少星門觀里,也有湯春的門徒。我們搜查的時候,有一個老者突然沖出來,他手里拿著京兆府帶去的弩箭,準備刺殺我,李螢就是在這里為我擋了一箭,受傷不醒。”
林瑜立刻急切道:“那老者后來怎么樣了?還活著嗎?能審出什么嗎?”
“死了。他武功很高,若不下死手,很難制服。”
若是死了,那他自然就不是湯春。
林瑜一呆:“然后你們才知道,他是在聲東擊西?”
“京兆府真是養了一幫廢物!也不知道之前的權知京兆府尹到底是怎么做事的!?我布置他們在后門和側門,就是為了防止有人逃走,他們倒好,聽見聲響,就一股腦的沖進院子里,擅離職守!”
林瑜苦笑道:“這也很難怪罪他們,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誰敢讓你出事?”
若是朱容湛出了什么事,那些捕快就算盡忠職守,也可能被盛怒之下的天子革職查辦,甚至直接以護駕不利的理由殺死。
朱容湛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但他依然對昨天發生的混亂滿心怒火:“不管怎么說,我還是覺得李螢很可疑。”
“哪怕他救了你?”
“誰知道是不是苦肉計,又或者是棄車保帥,借此和湯春劃清界限,洗刷嫌疑。”
說完,他頓了頓,想起許多人聽見他對李螢的懷疑,幾乎表情中都會帶上一股譴責之色,好像在說他沒有容人之量,氣量狹隘。
阿瑜……也會覺得我是沒事找事,借題發揮么?
但林瑜只是問道:“那殿下還準備繼續查嗎?”
聽她的語氣毫無異色,朱容湛頓時感覺松了口氣。
他就知道!阿瑜一定能理解他!
“當然!”
“那殿下覺得,湯春昨夜究竟想刺殺誰?他是真的走錯了院子,還是……沖著我來的?”
“阿瑜最近可有得罪過什么人?”
林瑜遲疑的搖了搖頭。
朱容湛嘆氣道:“那要么是真的走錯了院子,要么便是沖著本宮來的了。那湯春對我逼出了他的藏身之所的事情懷恨在心,可我身邊戒備森嚴,他不好接近,便想傷害你來報復我。”
他將那天在星門觀發生的一切都事無巨細的說完了,林瑜聽完之后,沉吟片刻,忽然問道:“……李螢,傷的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