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蘭還在那里發愁，曾護衛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要不是碧玉喊了一聲，蕙蘭估計得被嚇一跳。
“姑娘，這雨不知何時會停。天色已經昏暗下來，過不多久天就了。”曾護衛站在蕙蘭身邊，看著外面道。
蕙蘭偏頭看著他沒說話，滿眼的：然后呢？
“我的意思，兩位姑娘進屋收拾了，咱們立刻回城。”曾護衛說出了他的目的。
轉頭看著雨幕和升起的水汽，蕙蘭挺糾結。“怎么走？”
“姑娘的馬車是府里的，比一般馬車結實。給拉車的馬兒從頭到尾蓋上斗笠，姑娘和表姑娘坐車，周棋陳武駕車，我在前探路。其余人暫留在此，等到明日雨停了再走。”曾護衛估計已經想過了，說的明明白白。
蕙蘭糾結的偷瞄了一眼曾護衛，真是個狠人。“離進城還有多遠，你得走多久？”他狠是他狠，蕙蘭也不忍心讓他在大雨里步行探路，也太不人道了。
曾護衛轉過頭看了蕙蘭一眼又轉過去看外面，“只要從農莊出去上了官道就無妨了，我有追風。”
蕙蘭咬著牙轉過身往里走，臉色有些發紅。她一定是才睡醒還沒回神，要么就是是被淋傻了。不然怎么會有那么蠢的念頭，覺著他會走著探路，一直探到城門。
社死啊社死，蕙蘭羞憤欲死的進了屋。
屋里表姐已經坐起來了，丫鬟們也都醒著。見她進來，丫鬟行禮，表姐招手讓她過去。
蕙蘭深呼吸了幾下走了過去，“表姐，方才曾叔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王表姐搖搖頭，外面雨聲隆隆，沒聽見說話。她伸手解了蕙蘭半濕的披風，取了帕子給她擦拭。
蕙蘭暫時顧不上收拾，把丫鬟們都叫到炕邊，說了曾護衛的意見。幾個丫頭沒意見，通通點頭，王表姐沉吟了一瞬點頭應了。
于是碧玉出去和曾護衛匯報讓他收拾準備，屋里也開始收拾。蕙蘭換了干凈衣服批了紗羅披風，交代事情，“柳芽，錢袋子給你留下，吃喝住用的不要小氣，別吃虧就好。我們走了，這里就你和花枝領頭了，凡事商量著辦。”
兩個丫頭都應了，一刻鐘后，大家在屋外會合。護衛們也都出來了，除了要走的幾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其他人都是家常裝備。馬車已經停在臺階下，就等她們上車了。
“你們除了要護著這四個丫頭，再就是吃和睡。我吩咐了柳芽打頭，有什么缺的就找她。但是這里畢竟是別人家，你們做客人的要省事。”蕙蘭讓表姐先上車，又交代了護衛幾句才登車離去。
出城時用了不到一個時辰，進城用了差不多兩個時辰。等他們看見城門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蕙蘭差點喜極而泣，好餓好冷好驚險。
幸好馬車頂棚有一層防水的，不然絕對透心涼了。
城門口有王家人和顧家人在等，王家大表哥和顧家二表哥都在，看到她們的身影都松了口氣。
看到二表哥蕙蘭也松了口氣，她擔心城門關了進不去。
兩邊會師，相互都比較激動。鑒于她們冒雨歸來，情況未知，兩邊都沒耽誤功夫寒暄說話，只急著回家。
蕙蘭和表姐也都不算精神，下了半天雨，溫度降了，又沒怎么吃東西，都是又冷又餓的蔫了吧唧的狀態。簡單道別后披上家里提供的披風就分別上了新馬車，各回各家。
上了車，顧不上和車里的水仙她們說話，蕙蘭就交代了一句話：讓曾叔和那兩個護衛也坐個馬車回家，尤其是曾叔不許再騎馬了。聽二表哥應了，她就抱著毯子躺倒了。
有人給她換了鞋襪，又灌了姜湯。蕙蘭被辣的直咳嗽，卻覺著從肚子升起一團熱氣散到四肢百骸。干干爽爽暖融融的，她總算是活過來了！
好家伙，這一天過的風起云涌的，蕙蘭瞇著眼睛感慨。只盼著大家別生病了，好歹是去燒香祈福的，總得有個圓滿結局不是。
折騰回家，蕙蘭昏昏沉沉的被送進屋。勉強打起精神泡了個熱水澡，又吃了一碗雞湯銀絲面。沒等頭發干透，蕙蘭已經倒入夢鄉了。
直到第二蕙蘭天醒了，沒發燒沒咳嗽，全家都松了口氣。
雨還是沒停，不過比昨天那會小了不少。聽水仙說大雨昨兒下了一晚上，精神的不要不要的。
蕙蘭這勉強也算歷劫歸來，理所當然的在屋里窩了一天。她現在最關心的還是在城外的那一批人，雖然聽水仙說曾護衛已經稟報過了，她還是不放心的又和早飯后來看她的姑母說了。
姑母安慰她，“放心，今兒雨勢小了，城門一開已經打發管事帶了三個雨時用的馬車去了。哪怕路上難走，最遲午時前也回來了。”
蕙蘭放心了，然后接受了姑母一連串愛的口水。蕙蘭放下了心事，面帶微笑的一邊吃著補品一邊乖乖聆聽。并從她口中聽到南方比京城這邊慘多了，已經遭了哉了。
“朝上這一陣正為著賑災的事忙活呢，你大伯天天在衙門一待一天，你姑父這也好幾天沒回來了。昨兒京城也遭了這么大一場雨，聽說昨兒到今兒城內有民居進水漏雨的，有塌頂的。昨兒過了午時你兩個表哥就被打發了回來，幸好他們回來了，不然都沒人去接應你。”姑母坐在床沿拉了蕙蘭的手嘆了口氣，蕙蘭顧不上多想，忙安撫的笑著。
“多大的丫頭，怎么總是沒心沒肺的。”姑母看著蕙蘭笑的燦爛嗔道，“你是不知道，昨兒天將晚的時候好幾輛馬車翻了，好幾匹馬崴了蹄子。摔倒的更是不知多少，嚇得我呀這心都要跳出來了。”說完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長長的出了口氣，蕙蘭不禁心有余悸。昨天她們算是運氣好的了，一路上雖然慢但是總算安全順利的回來了。
姑母多坐了一會，老太太和大夫人也都派了人來看她并送東西。蕙蘭拉著她們說了會話，充分表達了對她們二位的感激并展示了自個安然無恙。
上了茶又派了賞，兩位使者高高興興的告辭回去了。等她們走了，姑母把她按倒在床，“左右無事，多睡睡養養精神吧。”
蕙蘭答應的賊痛快，她也是這么打算的。然后姑母又叮囑了丫鬟幾句，也回去了。
一覺醒來快午時了，知道柳芽他們都回來了，蕙蘭徹底安心了。讓水仙傳話，每個人放兩天假好好歇歇，有不舒服的請醫問藥她都包了，養好了再當差。
總算是道君保佑，圓圓滿滿的，蕙蘭決定以后多去天長觀拜拜。
這雨一氣下了好幾天，除了第三天停了半天就一直忽大忽小的連綿不絕。蕙蘭趁著那半天雨歇，抓緊時間讓水仙帶著人把求的符給表哥送過去，順便再看看外祖父和表姐可好。
又派了已經返崗的柳芽帶了護衛小丫頭去了李宅看看她父母和家里情況。
兩邊都帶來了好消息，都妥妥當當的。外祖表姐給她捎了點吃的用的，李叔給她帶了果子吃食手書并肖烈的信。好么，這雨下的，直接阻斷交通了，大家都和孤島一個樣式了。
李叔傳過來的手書里提的就比較多了，蕙蘭主要挑著各地雨勢的消息看了看。這可比姑母說的詳細的多也嚴重的多了。不止長江兩岸，湖廣、云貴、沿海、關中這些地方雨下的也不少，遭災的也不少。
唉，聽著窗外又開始的雨聲，這可真是下成災了。
肖烈的信里倒是沒說什么，運氣不錯，趕在大前天進了京城。他在信里難掩高興和慶幸，蕙蘭也替他高興。
直到八月三十王瑜及笄這天，這雨也沒停，大家冒著雨去參加了儀式。估計是陰雨綿綿，來的人比之前大娘子及笄來的少了不少。再加上大家都有點蔫，倒是沒出什么熱鬧。
晚上臨睡前蕙蘭還在發愁，這九月初五就要開龍門下場了，這可太不方便了。那貢院三年才用一次，下了這么久，陰冷濕寒的，也不知道有沒有漏水什么的。都是寒窗苦讀的文弱書生，可別再折騰病了，那就坑爹了。
結果第二天一睜眼，隔著帳子就覺著相比之前天光變亮了。蕙蘭凝神靜氣沒聽見熟悉的雨聲，不禁驚喜異常。忍不住哎呀一聲，猛的翻身坐起，一把拉開帳子就要下床。
被外間值夜的水仙急匆匆趕進來給按住了，“姑娘慢點，地上濕寒呢。您別急，這雨寅時就停了。我早起出去取熱水，云已經散了，眼看著太陽馬上出來了。”
“哈哈，太好了，我得出去看看。”蕙蘭聽了準信激動不已，急著要眼見為實。水仙說完已經蹲下身給她穿鞋了，穿好鞋又找了個厚實的披風給蕙蘭穿上。
屋里嚴實，又有除潮的香料，蕙蘭穿著寢衣也不覺著涼。可是要出去可得包嚴實了，伴隨著下雨，溫度也下降了。紗羅絲絹之類的單衣是穿不成了，中衣已經成了常用裝備。
蕙蘭攏好披風，急急跑出臥室，又出了堂屋，在回廊下日觀天色。果然，之前黑壓壓的烏云已經基本上散盡了。天空是亮白亮白的，零星點綴著幾朵厚厚的白色云朵。最讓人欣喜的是天邊連綿不絕的朝霞和露出一點頭的紅色圓弧。
哈哈，終于雨過天晴了，太好了。
(本章完)
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