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蘭一聲令下,丫鬟們就去叫人了。唉,她一個屌絲,也開始墮落了,惠蘭暗自唾棄自己。
來的是三個人,一男兩女。幾天沒仔細看,王媽媽和李管家,還有之前見過的那位媽媽,他們都肉眼可見的憔悴了。惠蘭讓他們坐下,又讓丫鬟倒茶,他們都客氣了幾句然后就從善如流了。
“這幾天,你們都辛苦了。再忙都別忘了吃飯和休息,身體要緊。等父親的大事了了,我好好謝你們。”惠蘭說的誠心誠意。她一個西貝貨,享了父親遺留的大福澤大富貴,卻因為年紀小身體差再加上心虛,連他的身后事都不能親力親為,她心里是有愧的。眼前的幾位,李管家和岳媽媽還有之前的周有才周管事都是父親的從小到大的伴當和丫鬟,王媽媽是母親自小的丫鬟,又陪嫁過來還是惠蘭的奶娘。岳媽媽嫁了周叔,王媽媽嫁了李叔,他們兩對是心腹中的心腹,不然父親也不會放心把他們留給她。他們都是先父先母的貼心人,不輸她的原身和父親母親的感情。對于他們,她是當半個長輩尊敬的。
幾位得力的管家和管事,怎么會感受不到小主人真心真意的關切。
“謝過姑娘關心,都是老奴們應該做的,當不得姑娘的夸獎和謝。”李管家感動道,“姑娘身子弱,更要好好保養才是。您好了,老爺太太才能放心,老奴們才能安心。如今,姑娘是李家的主心骨,有您在,李家就還在。”
王媽媽和岳媽媽都連聲附和,勸她不要太過傷心,要保養身子為要。
“我知道,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們也要好好的,李家也不能沒有你們的。”
主仆交了心,又拉了幾句家常。李管家主動提出,搬家兼歸置區分家里財物東西這件事,請惠蘭示下。王媽媽也說,這事繁雜瑣碎,又牽扯太多,一定要盡早著手,以免誤了期限或少了御賜之物,那就不妙了。李管家和岳媽媽也點頭認可。
惠蘭頭疼的點頭,“你們說的有道理,這是大事,要盡早著手。只是舅父舅母這幾天就要返鄉,先得預備好了給外祖家的禮物和舅舅舅母路上用的物件才行。沒有當著客人面,抬東西掃灰塵的,這太失禮了。”
他們一聽,相互對視一番,李管家道:“姑娘說的是,是老奴們想的不周全了。”
惠蘭擺擺手,“舅舅今早才和我提的,你們也是不清楚,不怪你們。”頓了頓,惠蘭看著他們笑的意味深長(可惜別人看見的只是賣萌!),“舅舅舅母要回去了,姑母也說了她只是逢七來祭奠。接下來家里除了父親的大事,其余如歸置產業物件,搬家,與朝廷交割伯府及賜田賜物的事可都得咱們一一上手辦理了。李叔周叔岳媽媽都是自幼隨侍父親的老人,是父親的左膀右臂。王媽媽也不遑多讓,是母親最得力的臂膀。姑母與我說了我李家的家訓,我也很佩服先祖的明智遠見。身為李家的后人,我是義無反顧的。只是我畢竟還小,什么都沒接觸過,一事不煩二主,凡事還得諸位提點幫襯才行。這第一次辦事,不求做的多亮眼,只求沒有過錯那就是我這個李家嫡支獨苗第一次辦成了一件大事。父親母親沒有拿你們當外人,我也是把你們當長輩看的。咱們一家人要通力合作,爭取把這件事做成。既是安慰了長輩們,也是安撫家里人,讓他們都知道李家后繼有人呢!”
惠蘭一番話早就在心里翻來覆去過了幾遍,一氣說下來鏗鏘有力,振聾發聵。惠蘭一邊偷偷大喘氣,一邊在心里流淚,她一個社恐終于成功做了一次演講了,激動啊!!!
幾位忠仆聽的感動,紛紛表示誓死追隨姑娘。一定使出全力幫姑娘把這次的事辦圓滿了,不給李家丟人,不給姑娘丟人。
惠蘭連忙讓大家喝茶冷靜一下,別激動過頭了,還一堆事呢。
幾個人平靜了一下,惠蘭就讓大家群策群力,先想想給外祖家送什么禮。
王媽媽表示王家都是文臣,夫人嫁過來后每年的年禮節禮基本都有名畫孤本或者筆墨紙硯之類的。
不是說文武殊途嗎,怎么她們家一個武勛世家出了個二甲進士,還和文臣之家結親了,難道說這個社會這么和諧的嗎?惠蘭奇怪的想了想又立刻拋諸腦后了,關她什么事,反正她將來既不會是文臣也不會是武將。
惠蘭暗罵自己白看了那么多古言了,連禮單子都忘了。她立刻讓王媽媽和李管家岳媽媽一起照著節禮單子商量著準備一份得體的禮物,到晚飯前把準備好的東西拿來給她看看,幾人領命而去。
眼看著他們都出去了,惠蘭長長的松了口氣。一個人在房間張牙舞爪連跑帶跳的蹦跶了好幾下,總算把激動忐忑之類的情緒排解了不少。累的她額頭見汗,在房間叉著腰大喘氣。
等她緩過了氣就叫一直等在門口的柳芽柳葉進來。兩個丫鬟別看年紀不大,擱現在就是剛上初中的小姑娘。卻比她一個三十郎當歲的大姐都體貼周到,一進來看了她的模樣就一個張羅洗臉水,一個急急去倒水給她喝。
惠蘭深感無臉見人,原來她當年發不了財混不出頭不是因為社會太險惡,而是因為自身太無能!!!臉好疼……
等神游天外的她被伺候著洗完喝好了,柳芽又端來一盤子聞著香甜看著好吃的糕點,瞬間讓惠蘭回魂了。
不糾結了,沒有就沒用吧,吃好吃的要緊。
總共兩碟子,一碟八塊,小巧玲瓏的,味道不輸惠蘭之前過年過節了才買一點解饞的高級點心。可惜她現在是個豆丁,小鳥胃,只吃了兩塊就吃不下了。只好依依不舍的讓她們拿下去,和青果她們分著吃了。
柳芽應了一聲就要走,卻被惠蘭叫住。她忽然靈光一閃,有個主意。“你帶著點心去和青果說說話,順便打聽一下鎮國公府里的事。我們以后要在那里過活,得先知道一點東西,也好做些準備,不至于兩眼一抹黑的,萬一得罪了人就不好了。不要問的深了,就是問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
柳芽躬身應命,退了出去。
再看身邊低眉順眼的柳葉,惠蘭于是和她聊了會天。于是她知道了家里從上到下的薪資水平,年節賞賜,和家里的仆人數量。一邊問一邊偷偷嘆氣,這家里之前祖父祖母父親母親都在的時候再加上她總共也才五口人(這還不算他們不能同時生活的時間),居然有七八十個仆人服侍著,還不算莊子宅子鋪子圓子里的。光是她名下伺候的就有十幾號人,一個月就得十六兩銀子!阿勒,請恕一個出生于小康之家,溫飽無憂卻沒有大錢的社畜深深吃驚感嘆一句腐敗奢靡!就這樣在柳葉嘴里還是比同階層的家里仆人少了三分之一到一半。
好吧,是她的錯,貧窮限制了她的想象,時代差距也徹底打破了她的固有認知。果然她要做一個真正的古代貴族小姐,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幸虧她剛才沒有自作聰明的開口批判,那不是心直口快,那是缺心眼找死啊。惠蘭又一次警醒,不要用固有思維去評判不同時代的風俗人情,這不僅關乎臉面還可能關系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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