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的咸魚人生第一章 遺言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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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遺言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2日  作者:竹心石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穿越奇情 | 竹心石 | 表姑娘的咸魚人生 


二月里天氣,乍暖還寒,外頭陰沉沉的天趁著沒化盡的殘雪,更讓人覺著冷。穿著重孝的三頭身惠蘭小姑娘正呆愣愣的跪在自家父親的靈堂上,身上一陣冷過一陣。聽著耳邊哭聲、說話聲、念經敲缽聲混雜在一起的嘈雜聲響,半晌,忽然白眼一翻暈了過去。耳邊的聲響漸漸消散,最后只聽見耳邊王媽媽呼天搶地的叫著姑娘,姑娘,終于陷入黑甜。

李蕙蘭是一位文學工作者,勤勤懇懇、起早貪黑的做著三流網絡作家,是一枚卑微的社畜。熬夜是家常便飯,飲食也談不上規律,至于吃的內容那更是隨緣。終于,在而立之年,連續熬了幾個通宵后終于一頭栽倒在鍵盤上。

再睜開眼,手邊觸感絲滑的被子,頭頂繡著圖案的床帳,頭邊的原木色的床欄,掛起的床幔透進來的昏黃的燭光以及正伏在她胳膊旁邊二十厘米遠的一個梳著發髻戴著頭飾的腦袋……以一個常年碼字的人的腦洞,還能想到什么!

不知道是強大的刺激還是前身強烈的困意使然,在迅捷的頭腦風暴后只她眼一閉頭一歪睡了過去。

再一次睜開眼時,外頭已經天亮了。之前疑似夢中景象的場景除了少了一個趴在床邊的腦袋,其他一模一樣。掐了掐大腿,惠蘭欲哭無淚,之前還當是困傻了夢到了小說的場景,結果……疼啊!!!

我是誰,我在哪,我……惠蘭此時此刻比掉入陷阱的傻狍子還傻眼。

只來得及判斷年齡縮水嚴重,性別依舊。就聽見急急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是應該裝死還是裝死還是裝死,惠蘭立刻閉上眼睛。

聽聲音來的不是一個人,有人就被邊走邊吩咐:“快去準備熱水衣服,服侍姑娘起身。”來人很快走到床邊,輕輕把手背放在惠蘭額頭上,仿佛松了一口氣,“總算不發熱了,姑娘快醒醒,老爺叫姑娘呢。”邊說還輕輕推推惠蘭的小胳膊。

惠蘭戰戰兢兢的緩緩睜開眼,裝著睡眼惺忪的,還沒看清來人就被扶著坐起來。接著一個小姑娘端著衣服近前,之前的大姐快手快腳的接過就給惠蘭往身上套。這一波操作讓惠蘭心里沒底啊,怎么不按套路呢。她到現在還兩眼一抹黑呢,露餡怎么辦?

“我……”忍不住張張嘴,卻不知道說點什么,只一邊被這個大姐……呃,大嬸套上上衣褲子裙子鞋子什么的站到地上,一邊忐忑的四下亂看。

“姑娘別怕,老爺急著叫你過去,必是要交代什么。姑娘哪怕害怕難過也別在老爺跟前露出來,免得老爺……”她蹲著給惠蘭系扣子穿鞋子,邊說邊忍不住紅了眼圈,她忙側過臉用袖子擦擦眼睛,又站起身拉她去洗漱。

惠蘭忍不住也紅了眼圈,這不清不楚的,你倒是在說什么啊,我可怎么辦啊!

用熱帕子擦了臉,又漱了口,簡單的梳了個包包頭,惠蘭被一個斗篷從頭到腳蓋了個嚴實,然后被那個大嬸抱著急急往外走。

試著掙了掙,惠蘭放棄抵抗。要被帶去見這個身體的父親吧,剛這個大嬸的表情語氣怎么想怎么不對勁。再加上就算是寒門小戶大冬天大清早的也得吃點熱乎的再忙活吧,更何況這家也不像是窮人家啊。難道是那位父親快那啥了,要交代遺言??這……她萬一露餡了可怎么辦,不會被直接被帶走吧!鎮定鎮定,走一步看一步。這個身體之前是在生病的,大冷的天,病還沒好的小孩子,蔫蔫愣愣的也是有的,惠蘭決定裝傻!

正在琢磨細節呢,就覺著眼前大亮,刺得她閉上了眼。原來是進了屋子,斗篷被取下了。惠蘭沒心情看屋里的陳設,她先就被滿屋子的藥味,嗆的眼睛都睜不開了,連著咳嗽了好幾聲。大嬸終于把她放下了,雙腳著地的感覺可真好。她忙在她背上輕撫,又端了水送到她嘴邊讓她喝了幾口。惠蘭連忙低頭猛喝,她緊張的都忘了,從她睜開眼到現在連一口水都還沒喝過呢,口干舌燥的難受。

急急喝完一杯水,惠蘭舒服的出了口氣,總算活過來了。

“你帶著人下去吧,給惠兒準備些她愛吃的、好克化的東西,一會回去就能吃了。讓李舟把院子里的人都清了,他帶人守在在院門口。”一個靠坐著的虛弱的年輕男子輕聲說,終于把惠蘭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了。

“是”抱她來的大神躬身應了,把她抱著坐在床邊然后就退了出去。

惠蘭看著她關上了門,緊張的坐在床邊動都不敢動了,心里七上八下,頭腦一片空白。

“王媽媽報說你已經退熱了,真是謝天謝地,現在覺著如何了?”一只骨節突出的大手輕輕捉了起她的小手。冰涼的大手讓惠蘭一個激靈,終于忍不住看了過去。入目是一個骨瘦嶙峋的年輕人,面色枯黃卻笑的溫柔,看她的眼神和她爸爸看她是一樣的。惠蘭頓時心一酸,這也是一個深愛女兒的父親啊,還是個病人。她忍不住把另一只手放在他的手上,“惠兒已經沒事了,您,您別擔心,好好修養。”該怎么稱呼啊,父親,爹,阿耶……???

“好孩子,咳咳咳咳……”話沒說完,他就是一陣咳嗽。看他咳得難受,身子都被帶的不停動著,惠蘭想給他拍背也夠不著,只能給他不停的撫著胸口。好容易停下了咳嗽,他滿頭大汗的靠在枕頭上不停喘息著,感覺隨時都會……惠蘭連忙爬下床,幾步跑到床邊的小幾旁,急急倒了杯水踮著腳遞到他口邊一點點給他喂了下去。

一杯水喝了一半撒了一半,總算是止住了大喘氣,惠蘭松了口氣。

眼看著他面色變的紅潤,惠蘭不驚反喜,這該是回那個什么光返照吧?“我……我去叫人。”說著就要往外跑,卻被拽住了手。雖然床上是個病人,可她也只是個比床高一兩厘米的短腿豆丁啊。

“父親沒事,惠兒別急。”終于知道怎么稱呼了,惠蘭卻一點也沒有松口氣。

她爬不上去,父親也沒力氣,于是她站在腳踏上前露出了腦袋。也終于看清了父親的模樣,眉目柔和,雙眼有神,面色紅潤,臉頰消瘦,唇色發青,枯黃的頭發有些散亂,握在手里的大手燙手。這副模樣,惠蘭忍不住心一酸紅了眼圈,卻還是咬了咬嘴唇才沒哭出來。

“惠兒,好孩子,別哭別怕。父親自幼身子不好,生于武將之家卻不能習武,常常引以為憾。惠兒以后別忘了要學些拳腳,強身健體。父親不指望你將來榮耀尊貴,只盼著你平安喜樂、長命百歲。”父親笑的慈愛。

此情此景,惠蘭哪里還有顧及,笑著點頭答應,“父親放心,女兒一定不會忘。會練武強身,身強體健的;會開開心心,活的長長久久的。”

“好……”父親笑的欣慰。他偏過頭輕咳了幾聲又繼續道:“原本這爵位傳到我就是最后一代襄城伯。要是你有個兄弟,那就要降等了。你母親去得早,我也沒心思續弦,到現在反倒是該慶幸才對,不然又是坑了一個姑娘。只苦了我兒,沒個兄弟撐腰,也沒有嫡親的叔伯,將來連娘家也幾乎沒了。”

真是個好男人,惠姑娘也是挺慘的,沒爹沒娘沒兄弟也沒有叔伯,擱現代也是不容易,更何況這古代,真是好慘一姑娘!眼前的這個愛女兒的爹都快不行了,還在擔心女兒,怪不得之前大嬸讓她別當著面哭。她一個成年人,怎么也要讓他走的安心點啊。預算她笑著安慰他:“父親別擔心女兒,女兒是將門虎女,有血脈傳承,天生身體強健,自己能照顧自己的。沒有兄弟叔伯也是有表兄弟的,女兒這么討喜,他們都是我的靠山。”

“呵……咳咳……”總算笑了。惠蘭又給倒了杯水,父親配合的喝了。

“你說的對,相處的不好,骨肉血親也會成仇;相處得好,生人陌路也成至交。好孩子,父親時辰不多,不得不交代你一些事。你不管聽得懂聽不懂都記在心里,不要告訴別人,日后慢慢琢磨。”父親正色道。

惠蘭鄭重的點頭。

“我們李家出身寒苦,血脈單薄。你曾祖當年是個孤兒,隨著太祖拼殺十數年才掙了這個爵位。只可惜子孫不肖,竟然守不住。好在祖父豁達,從不將勛爵高位當成命根子。我們李家現在就只有我們家這一支和你叔祖那一支了,叔父是庶出,爵位公產都與他無干。當年分家時,你祖父也沒有虧待他,我們兩家也算和睦。等父親一走,族長之職必定要由他們一支承擔了。財帛動人,父親不能不為你謀算一番。”說著他停了停由繼續道,“我已經寫好了奏折,待我死后,請朝廷褫奪襄城伯爵位及世職,誥封賜田御賜之物自然也會被全部收回。沒了這個大香餌,相必叔父一家對你的謀算會少五成。你姑母與我一母同胞,也很疼你,她嫁入鎮國公府,是一等一的門第,由她撫養你,你又安生了四成。奏折上我請求讓你姑母撫養你,這不過是細致末節,想必不會被留難。如果陛下恩重,說不定還會給你個恩典,那孩子你也就萬無一失了。”

惠蘭終于忍不住哭了,他一個重病的人,殫精竭慮謀算人心也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怎么不讓人感動難過。

“別哭,你記得,我辭爵之舉有利于朝廷,有利于你,卻也會得罪一些人,你以后務必要謹慎一些,護自己周全。”父親壓低了聲音,彎腰低頭在她耳邊告誡道。惠蘭連連點頭,懂,動了別人蛋糕了。

“日后不管他們要給我過繼還是怎樣,你都不用放在心上。人死燈滅,祭祀不過是騙活人罷了。家里除了要被收回的賜田賜宅財產,產業被我分了兩份,其中一份給你,一份讓族里照管。還有你母親的嫁妝,我也托付給你姑母監管了,將來自然都是你的。其余的不必與他們爭執計較,錢財身外物,不用太上心,你和你姑母的名聲要緊。。你外祖家遠在關中,我雖然送了信去,只怕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我外祖家人丁凋敝,已經沒人了。我再一走,你和你姑母幾乎是沒有娘家了,你們是血肉至親,要好生扶持過活啊!”父親殷殷囑托,惠蘭感動的無以復加,只能紅著眼連連點頭,“孩兒謹遵慈命,父親放心。”

眼看著父親長出一口氣,面上紅光漸漸散去,泛起清灰,整個人也幾乎軟到。惠蘭嚇的差點驚叫出聲,急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父親卻淡淡的笑了,“回去用早膳吧,才剛好些,別又折騰病了。父親這些年收集的字畫書籍和那些個筆墨紙硯叫人隨后都送到你房里,都是為父這個書呆子的心愛之物,你記得善用,不要糟踐了。”他說完偏過身在床內取了個雕花的木匣子遞給惠蘭,“這里面是一本中庸,為父當年拜師的贈禮,送給我兒,望你長大了好好研讀學些做人的道理,好一生受益。去吧,叫你李叔進來。”

惠蘭捧著木匣,淚眼朦朧的聽話起身,看著床上憔悴病弱的父親笑的慈愛,于是硬擠出來個笑臉點點頭出去了。她不敢開口,怕自己哭出聲來,哪怕是現代,在重病之人床前大哭也是不吉利的事,更何況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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