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云清歡突然出事，柏耐寒能要了他的命。
果然，都不用他開口，柏耐寒冰寒的聲音就傳來了，“不行！”
斬釘截鐵，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
柏耐寒盯著夏梅看，眸子里都是冷意。
他能看出來夏梅的精神狀態不太正常，剛殺了一個人，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又做出反常的舉動？
柏耐寒絕對不會放心讓這樣一個危險的人跟自己媳婦單獨待在一起！
夏梅不說話，就沉默盯著云清歡看。
態度倔強，已經表態，若是不答應，她不會老實交代自己的罪行。
云清歡走上前，沖柏耐寒笑了笑，示意他別擔憂，隨即，看向夏梅，“你想跟我說什么？”
夏梅看向申華他們，“你們走遠點。”
柏耐寒不愿意，“你想干什么？”
夏梅又不說話了。
云清歡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走遠點，“放心，我能保護好我自己。”
申華有些猶豫，但還是讓隨行的人員給夏梅戴鐐銬，腳上也戴了一副，走起路來，鐵器碰撞的叮當響。
雙向鉗制下，夏梅別想突然逃跑。
夏梅看著這些人，突然低聲笑。
似乎是嘲諷。
那些人離的遠了一點，但柏耐寒卻沒有離開太遠，眼眸如獵豹一般，警惕盯著人，怕夏梅突然發瘋，對他媳婦不利。
“好了，你想說什么就說吧。”云清歡表情平靜望著夏梅，并沒有因為她剛殺了人而害怕她。
夏梅突然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不害怕嗎？”
“害怕什么？”云清歡奇怪。
“你不害怕我嗎？我剛殺了人。”夏梅嗤笑著用手指了指自己。
周圍遠遠的有幾個看熱鬧的人，對她指指點點，但看到夏梅看向她們，又都害怕的縮回頭。
夏梅“嘿嘿嘿”直笑，“你看看，她們都害怕我，你就不怕嗎？”
云清歡很平靜，連眼神都沒有變一下，，“怕什么？有些人比殺人犯更可怕，你也是個可憐人，你要是不殺他，早晚你也會死在他手上。”
夏梅的笑容突然一僵，她收斂了自己的情緒，突然認認真真的去看云清歡，發現她說的是認真的，她真的不怕自己，甚至，深看下去，還能發現她對自己的同情。
夏梅突然又笑了，只是這次，她邊笑眼淚邊往外落，“云清歡，你知道嗎？我其實很嫉妒你，你說你命怎么就那么好呢？”
“次次都能遇到那么好的男人，不像我，第一個男人說會對我負責，結果搞大了我的肚子，說走就走，連個信都沒留下，老趙呢，他結婚前說會視我肚子里的孩子為親生，結果，剛結婚他就把我給打流產了。”
“后面，這畜牲更是對我非打即罵，還把我當成斂財的工具，那么多男人啊，平常對我言聽計從的，情話不要錢的說，可結果呢？結果老趙打我的時候他們在干啥？就躲在人群里冷漠的看著我！”
夏梅像是就想找個人說說話，自顧自說著，都沒有看她。
云清歡安靜聽著。
“你說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怎么就不像你一樣，能夠碰到可以保護我一生的好男人？云清歡，我真的很討厭你。”
“我知道。”云清歡看著她，目光淡淡，“我知道你討厭我，很多人都討厭我，我不是錢，做不到讓所有人都喜歡，我也不屑讓所有人都喜歡我，可是……”
她盯著夏梅，“可是你不喜歡我又怎么樣？”
夏梅一頓，沒有說話。
確實啊，她不喜歡云清歡又怎么樣？
她怕云清歡，也怕柏耐寒，壓根就不敢對她們搞小動作。
“況且，你真的覺得你的悲慘生活都是別人造成的嗎？這一切又何嘗不怪你自己？你不應該把自己的一生都放在別人身上，沒有人可以對你的一生負責，能負責的永遠只有你自己。”
“就像我，我承認，我嫁的男人確實很好，但即便如此，我也沒有想過要把自己的一生放在他身上，這一生是我自己的，我要對我自己負責，所以，我想方設法的賺錢，然后努力考大學，我想憑借著自己的本事過的更好，這一切，都是我靠自己的努力得到的，而不是嫁了個男人得到的。”
夏梅怔怔聽著，心神激蕩。
雖然她很不想承認，可不得不承認，云清歡考上大學，賺的那些錢都是憑借著她自己的本事，而不是靠著柏耐寒才擁有的這一切。
她訥訥道，“可是你上過學，我沒上過學，我什么都不會。”
是啊，夏梅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借口。
對啊，云清歡上過學，所以可以寫稿子賺錢，還可以考大學，而她卻什么都沒有。
云清歡笑了，是那種嘲諷的笑，“你真的這樣覺得嗎？你也有機會學習的，我們公社開了掃盲班，每天晚上上課，不耽誤白天干活，只要你認真一點，每天都去學，你也可以學習識字。”
“我們村的婦女主任你知道吧？她一開始也大字不識，被婆家欺負，被丈夫看不起，但她沒放棄過學習，你看，她現在會自己看報紙，自己寫信，還憑借著自己的本事當上了婦女主任！”
夏梅嘴唇抖了一下，半晌才道，“我說不過你。”
“我其實……”她一下子又流淚了，流露出脆弱來，“我其實只是不放心我兒子。”
“云知青，你人好，在公社也能說上話，能不能……”
云清歡直接拒絕，“不能。”
“你要是不放心你兒子，你就自己憑借著本事活下來。”
“老趙打的你半死不活，你只要咬死了你是反抗過程中殺了他的，你當時昏了頭了，不會被判的太重。”
云清歡言盡于此。
這個年代，農村的孩子很多，誰家也都沒有多余的糧食去喂養別人的孩子。
至于夏梅的孩子，就看她們村子里的人怎么安排了。
夏梅怔怔的，像是在失神。
這個時候，申華走上前，“時間到了，該走了。”
另外兩個男同志上前扣押著夏梅往前走。
夏梅突然回頭看向云清歡，眼神復雜，聲音沙啞道，“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