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退伍的兵，以前沒少見過血腥的場景，但他可以面不改色的取走一個人的性命，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此刻，看到云清歡生孩子的這副場景，他卻差點腿軟的摔倒在地。
“你沒事吧？”醫生擔憂問他。
柏耐寒搖頭。
他顫抖著朝云清歡走過去。
云清歡已經脫力，她中午吃的飯，中間干了那么多事，其實早就餓了，本來打算散步回去的時候就吃晚飯的，可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下半身見血，她疼的厲害，費了不少功夫，現在又生了兩個小時的孩子，早就疲累的想睡過去。
可醫生不讓睡，說她的孩子還沒有生出來，若就這樣睡過去，孩子恐怕會沒命。
那句孩子可能會沒命，讓云清歡生生吊了一口氣。
可她真的太困了！
突然聽到柏耐寒的聲音，云清歡整個人一機靈，像是突然間有了力氣，往門口看，隨即，震驚的睜大了眼睛，再就是羞憤，“你怎么進來了？你快出去！”
哪怕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此刻多狼狽。
下半身如同血泊，臉上都是汗，頭發汗津津的貼在頭皮上。
如同一具木偶，在手術臺上任人擺弄。
毫無尊嚴可言。
柏耐寒此刻再也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半晌，他才松口捂住眼睛的手，唇角揚起笑，走過去握住了云清歡的手，“你什么樣子我都喜歡，清歡，你受苦了，對不起。”
他吻在她額頭。
“求求你，在堅持一會兒好不好？”
他跪坐在她床頭，眼神卑微，那樣低聲下氣的求她，像是生怕晚一秒，她就會消失不見。
本來強忍著的云清歡，眼淚也奪眶而出。
她死死掐住了他的手，委屈極了，“好疼！”
“我知道。”他親吻她，“我都知道，是我的錯，以后，我們再也不要孩子了。”
“你努努力，千萬不能睡過去。”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顆奶糖放到了她嘴里，“我們吃顆糖，恢復力氣。”
可能是因為他的到來給了她力量，吃完糖，云清歡像是突然恢復了力氣，嘶啞著嗓音，猛得用力。
“孩子出來了！”
醫生驚喜的叫出聲。
隨即，“啪”的一聲，小孩細弱的哭聲響起，如剛出生的小貓叫似的，無力的很。
云清歡聽到這哭聲，心里懸著的一口氣徹底放下，隨即，頭一歪，昏死過去。
“清歡！云清歡！你醒醒！”
柏耐寒顫抖著手去晃她，整張臉慘白，身子搖搖欲墜。
可床上的云清歡并沒有半點反應。
他猛得回頭看向醫生，帶著哭腔道，“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媳婦。”
他一眼都沒有看那個未足月小小紅紅皺巴巴的孩子。
醫生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上前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隨即好笑道，“你媳婦現在已經安全了，我們再做最后一步的清理，她只是太累昏睡過去，等醒過來就好了。”
醫生的話剛落，柏耐寒渾身的力氣就像突然被抽走了，渾身癱軟，癱坐在地上，喃喃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醫生看他這樣，好笑的搖搖頭。
“你要不要看一看你的孩子？是個可愛的閨女哦。”
柏耐寒沒反應，只緊握住云清歡的手。
醫生皺緊起眉頭，難不成她看錯了？這個看起來特別心疼媳婦的男人也是個重男輕女的？
本來對柏耐寒的好感消失了，醫生態度不太好的又問了一遍，“你要不要看看你閨女？”
男人總算反應過來，他抬頭，看向旁邊護士抱著的一個小小的差不多只有他巴掌大小的孩子，“這是我閨女？”
護士已經幫忙把孩子清理干凈了。
只是孩子生的匆忙，一切都沒有準備好，連衣服都沒有。
護士便拿了一塊白色的棉布包裹起來。
“對，這是你閨女，要不要抱抱？”護士問他。
柏耐寒忙搖頭，“不行，她太小了，我不會抱。”
他眼里并沒有對孩子的厭惡，反而隱隱有些好奇，還有幾分復雜的情緒。
醫生和護士看在眼里，齊齊松了一口氣。
不是重男輕女就好。
護士笑著道，“沒關系，我教你怎么抱孩子，才出生的孩子還很脆弱，骨頭都沒長好，你要捧著頭……”
她說著，柏耐寒就認真的聽著，然后手忙腳亂的從護士手里接過孩子，只覺得小小的一團，還沒有一兜雞蛋重。
他渾身緊繃，一動不敢動，生怕把孩子給弄摔了。
護士看了笑，又從他懷里把孩子接了過來。
柏耐寒肉眼可見的松了一口氣。
此刻，醫生已經完全清理好了，要推云清歡去病房養著。
她早產了一個月，又摔倒了，所以，她跟孩子身體都很虛，至少要在醫院待上一個多星期，確定是安全的才能出院。
柏耐寒忙跟著一起出去。
手術室的門剛打開，劉玉芝就沖了過來，倆孩子也圍了過來，三個人都慌張的看著柏耐寒。
劉玉芝開口問道，“清歡怎么樣了？我剛才好像聽到了小孩子的哭聲。”
她臉上都是驚慌，生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雙手緊緊攥著兒子的衣服。
柏耐寒久違露出了笑，“她跟孩子都平安。”
一句話，讓外面的人全部都松了一口氣。
誰都不想看人真的出意外，都是鄉里鄉親的。
只有王婆子撇嘴，有些不屑，還有些失望。
但她沒敢表現的太明顯。
劉玉芝抿唇笑，上前摸了摸云清歡的額頭，“好孩子，你辛苦了。”
云清歡還是昏睡著的，劉玉芝讓柏耐寒趕緊跟上去，她則是從護士手里抱過孩子。
正要開口問孩子的性別，另一個房間門突然打開，男醫生問王婆子她們，“產婦身體虛弱，如今她跟孩子都很危險，兩個人都保全有些難，你們是保大保小？”
王婆子直接開口，“保小。”
柏國金看了他媽一眼，也點頭道，“保小。”
柏國金他爸沉默著沒有說話。
男醫生嘆了一口氣，沒說什么，等看到女醫生，忙松了一口氣，“你結束了？趕緊來幫我，這產婦情況復雜，我一個人有點搞不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