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德明心頭大駭,甚至不顧架在脖子上的刀,伸手要去抱錢堯。
“你放開他!”
王煜智收回手,將錢堯箍在懷里,刀尖順勢頂上了錢堯胸口,輕輕陷在衣服里。
錢堯這下不敢掙扎了,本就體弱的孩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哆嗦的嘴唇說不出話。
“不要動手,不要!”
錢德明哀求著,又不敢做什么,生怕激怒了王煜智。
“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給你,只要你別動他……”
王煜智盯著錢堯的面容。
“他叫什么名字?”
錢德明知無不言:“錢堯,他叫錢堯。”
“我的弟弟?”王煜智搖搖頭:“他和你長得倒是不像。”
當然不像,錢堯長期在病床上,絲毫沒有尋常小孩的圓潤,臉頰消瘦只顯出一雙大眼睛,而那雙眼睛繼承自他的母親。
可錢德明在他生下來時就做了親子鑒定,確定這是自己的孩子,不然以他的性格也不會對錢堯如此疼愛。
“還沒有我和你長得像。”
王煜智自言自語,錢德明不知道什么意思,只能想方設法安撫他。
“是啊,我們是親父子,阿堯是你的弟弟,以前是爸爸不好,愧當人父,從今天開始我什么都聽你的,我保證會對你好的,好不好?”
王煜智問程月舒:“月舒?你說我應該相信他嗎?”
程月舒微笑:“當然不該,你可是他兒子的人體器官庫,你活著這孩子就要死。”
錢德明猛地一震,不可思議地看著程月舒。
“你、你怎么?”
“我怎么會知道,是嗎?”程月舒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王煜智懷中的孩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下錢德明終于明白黑蟒說的是什么意思了,這女孩絕對不會是普通人。
那件事除了他和醫生外,錢德明沒有透露給任何人。
那個醫生為了自己的名譽更不可能告訴別人。
可這個女孩卻知道。
當程月舒伸手撫摸著錢堯臉頰時,原本還想掙扎的錢堯不敢動彈了。
小孩子總是比大人想象中要敏銳許多。
王煜智長久地凝視著錢堯,瞳孔越來越深,如不見底的暗淵。
“同樣是父親,卻用一個孩子的命去救另一孩子的。”
既然已經被揭穿了,錢德明咬咬牙也不再偽裝。
“是我的想法,這一切和阿堯無關,你要打要殺沖著我來!何況我不會虧待你的,你和王蓉生活在一起也是毫無尊嚴,我至少能好好養著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你只需要付出一點東西。”
錢德明越說越覺得理直氣壯,就算換了器官,王煜智也不一定會死,就像人體有兩個腎臟,拿走一個還有另一個啊。
給自己的弟弟一個又怎么了?
“如果我不愿意呢?”
錢德明想說什么卻沒說,他還沒忘記阿堯在對方手里。
王煜智卻明白他的未盡之言。
“不愿意也沒關系是嗎?因為無論我愿不愿意,你都會做這件事,在你這種人的眼中,我就像一只臭蟲,就應該被你捏在掌心,就算你從我身上拿走什么,也只會隨便丟來一些微不足道的東西作為交換。”
“卻從沒想過我愿不愿意交換。”
壓抑的憤怒讓王煜智幾乎失去理智,雙臂越勒越緊。
懷中的孩子痛呼出聲。
“爸爸,救命……”
這個壞蛋弄痛他了,好痛,痛死了。
雖然平常打針吃藥也很苦,但小小的孩子意識到這兩者是不一樣的。
看著眼淚汪汪的兒子,錢德明突然咬了咬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放過他吧,他還這么小,從小到大他一直生病,沒有當過一天的正常孩子。”
瞧瞧,多么疼愛孩子的父親。
襯得自己倒像是個壞人,更是個笑話。
“我沒有爸爸。”王煜智舉起刀:“他也不應該有。”
錢德明目眥欲裂,“不要!!!”
刀尖毫不猶豫地落下。
程月舒眸光微動,正欲抬手,辦公室的門驟然被踹開。
“他娘的,找到了!”
一個如鐵塔般的光頭大漢步步走來,地板都隨著他的動作震動。
現實中看黑蟒比在視頻中更有壓迫感。
錢德明尖聲道:“阻止這個畜生,救出我兒子,我給你兩千萬。”
黑蟒哈哈大笑,伸手朝著腰間摸去。
程月舒沒有半點猶豫,第一時間拽著王煜智朝后滾去。
王煜智猝不及防,刀尖擦著錢堯的脖子落下,只劃破了領口。
一聲槍響。
剛才王煜智站著的地方冒著黑煙。
“爸爸!”
錢堯趁機掙脫了束縛,哭喊著朝錢德明跑去。
錢德明如獲至寶,緊緊抱著孩子。
“沒事了,阿堯,爸爸在,在這里呢。”
這一幕落在王煜智的眼中,讓他死死咬著后槽牙。
偏偏錢德明還在火上澆油。
“我要讓他死!不,給他留口氣,我要讓他看著自己上手術臺。”
王煜智握著刀就要沖過去,卻被程月舒拉住。
“先活著!”
黑蟒陰森一笑,滿口金牙分外醒目。
“小娘們,你倒是讓我一通好找啊。”
錢德明急忙提醒。
“別管她,先讓王煜智……”
“吵死了!”黑蟒朝錢德明的方向開了一槍,正中男人腳下。
錢德明不由自主地跪坐在地上,錢堯更是被嚇得哇哇大哭。
“老子怎么做事還輪不到你教,你要的會給你,到時候乖乖給錢就行!”
錢德明不敢再多話,眼睜睜看著黑蟒將槍別在腰上,獰笑著朝程月舒靠近。
“說吧,你他娘到底是哪條道上的?你真把老子惹毛了。”
這段時間被程月舒戲弄的惱火一直壓抑在胸口,他甚至不愿意用槍給她個痛快,非得把這口惡氣出了不可。
程月舒沒有搭話,在黑蟒撲來時猛地后撤,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鐵質的物件,狠狠摜在地上。
濃烈刺鼻的煙霧涌出。
在場的人被嗆得連連咳嗽,吸入的氣體讓雙眼不自覺地分泌液體,視線變得模糊。
程月舒趁機揉身而上,從腰間取出軍刀刺向黑蟒。
這一刀卻刺了個空。
黑蟒的冷笑聲從程月舒身后傳開。
“你以為爺爺這么多年是吃素的,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