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小小的韶城被擠得人山人海，四處都是人。
小蓮站在樓上打開窗，看著下面一片黑壓壓的人頭，很是不解。
“這地方哪里能容得下這么多人？怎么不放在京都？”
那地方多寬廣啊。
不等程月舒回答，邵濯霖便一聲嗤笑。
“沒腦子的東西，天子腳下這么多習武之人，就算是禁衛軍也未必擋得住，誰敢將所有人放進城？”
小蓮氣鼓鼓地哼了聲，她只是隨口感慨一聲，邵濯霖犯得著出言不遜嗎？
不過他總是如此，對教主以外的所有人都冷冰冰的，更別說兩人本就有仇，她也懶得和邵濯霖爭嘴。
程月舒卻慢悠悠道：“韶城與京都可相距不遠，快馬加鞭半天便能趕到，上官鉤鉞將武林大比的地點放在這里，難道皇帝的心中就能毫無芥蒂？”
邵濯霖立刻道：“阿娘說的是，恐怕上官鉤鉞別有用意，也是對上面那位的一次試探，這次若是成了，下次誰知是不是敢放在金鑾殿上。”
小蓮：“……”
就算夫人說明日太陽會從西邊出來，邵濯霖恐怕也會點頭應是吧？
摩肩擦踵的人群一路來到韶城的中心，這里早就搭好了巨大的演武臺，四根柱子刷了紅漆，極為醒目。
下面分別搭了棚子，身份煊赫如上官鉤鉞之流，自然在前面，后面能有位置的基本也都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
程月舒還注意到上官鉤鉞身旁的坐了一個身著錦袍的男子，容貌儒雅氣質不俗，正用扇子遮住半張臉，和上官鉤鉞低聲交談著。
小蓮順著教主的目光看去，皺了皺眉。
“這人很聰明，我看不到他的口型。”
能被程月舒帶在身邊，小蓮不但伶俐，還能讀唇語。
上官鉤鉞敏銳地察覺注視，轉頭發現是程月舒三人后頓了頓，很快洋溢著笑容起身。
“哎呀，這不是程夫人嘛。”
說著上官鉤鉞親自走了過來，他身旁的男子原本只是隨意掃了眼，但落在程月舒面上時卻不由得瞇起眼細細打量，也倏爾起身。
上官鉤鉞察覺到這一點后微微挑眉，立刻介紹道。
“三公子，這位是程夫人，血衣教的教主。”
越是走近，男人越覺得驚艷，忍不住從上而下細細打量著程月舒，目光極具侵略性。
“程夫人真是風華絕代，美人榜怎會沒有你的名字？”
邵濯霖目光一冷，掌心悄然按上了劍柄，卻被程月舒輕飄飄看了一眼，只得壓住火氣。
程月舒意外好脾氣地笑了笑：“得公子謬贊，上官盟主的千金才是高居美人榜榜首。”
三公子摸了摸下巴，仿佛責怪般看了上官鉤鉞一眼。
“這倒是上官兄的不是了，總是將那丫頭藏起來，仿佛生怕被狼叼去了般。”
這話說得輕佻又放肆，上官鉤鉞卻只是陪著笑。
“那丫頭野慣了，難登大雅之堂，怕污了三公子的眼。”
心中卻將程月舒三人罵了不知多少遍，他原本打算將女兒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尋個隆重登場的機會介紹給這位主，可大好的機會卻被程月舒搶了先。
邵濯霖之前如惡犬般對所有靠近程夫人的男人都齜牙咧嘴，怎么現在卻如此乖巧，讓上官鉤鉞的另一層算計也被迫落空。
這下小蓮都看不出不對了，上官鉤鉞竟然這么卑躬屈膝？
見程夫人疏離的模樣，三公子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
“本王微服私訪，沒想到竟能見到如此美人，真是三生有幸。”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上官鉤鉞不得不重新引薦。
“這位是賢王殿下。”
小蓮和邵濯霖都吃了一驚，程月舒也故作吃驚地看向這位劇情中的男二號。
“三公子原是三皇子，恕草民無禮。”
賢王笑瞇瞇道：“本王只是微服私訪，不必多禮。”
說著想去摸程月舒的手：“程夫人也是來看武林大比的吧，不如坐在我身旁可好？”
妒火如毒蛇般啃噬著邵濯霖，他恨不得一劍劈了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可他不能，絕不能破壞阿娘的計劃。
程月舒抬起手撫了撫發髻，“草民身份卑微，怎配和賢王殿下這樣的皇室貴胄坐在一道。”
口中說著謙遜的話，手卻恰好躲開。
賢王眼眸深沉，覺得更有意思了。
柔順恭敬的女子見得多，帶刺的薔薇卻少。
男人笑了起來：“程夫人從雪山而來，本就當如雪蓮般高潔，既然不愿坐在本王身旁，本王也就不勉強了。”
上官鉤鉞看得出來賢王殿下故意想磨一磨程月舒的性子，立刻道：“可惜這次的比武大會匆匆忙忙，沒能留出足夠的位置，也只能麻煩程夫人站著觀武了。”
賢王呵呵一笑：“我是惜花之人，不忍心佳人在烈日下灼曬，若是程夫人改了想法，可隨時來找我。”
周圍的人聽得真切，頓時用看好戲的目光瞄向程月舒。
這女人可真是不識抬舉，就連上官盟主都要小心待之的人，她竟然還要拿腔拿調，反正都是嫁過人的，裝什么黃花大閨女。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道呼喚聲。
“程夫人竟然在這，可叫我一通好找，我剛讓下人備好茶點，只等你賞臉前來。”
賢王冷哼一聲皺眉，想看看是哪個不知死活的竟敢在這種時候開口。
剛一扭頭，雙眼卻差點被閃瞎。
旭元喆今日又更換了行頭，但還是暴發戶打扮，純金打造的發冠上鑲了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東珠，鏡面般的外殼反射著陽光，讓他的腦袋宛若燈泡般閃閃發亮。
饒是程月舒都忍不住嘴角抽搐，難以理解這人的審美。
上官鉤鉞和賢王都認出了眼前這人的身份，正是大名鼎鼎的天璣閣少主。
天璣閣不但是情報機構，更是富可敵國，不然也不會擁有如此豐富的信息渠道來源。
因而就連賢王也不會輕易得罪對方。
旭元喆展開另一把通體玉骨的扇子，給程月舒扇了扇風。
“程夫人，請。”
說著還偷偷朝程月舒擠了擠眼睛。
咱們任務者就是要挺自己人！
見天璣閣少主如此作態，頓時眾人嘩然，看向程月舒的目光也頓時變了個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