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程月舒的生辰,幾乎教內所有人都齊聚此地。
再沒有比這個機會更適合一網打盡的了。
程月舒一連捅了十余人,有用童男童女煉丹的,有動輒濫殺無辜的,也有助紂為虐滅人滿門的。
殺到后來長劍都卷了刃,地毯積了厚厚一層血,濃烈的腥味宛若屠宰場。
“動不動就挖眼斷手,還搞封建迷信那一套,擄來童男童女祭祀,就算當壞人也毫無格調,難怪外面的人提起我們就殺之而后快,簡直敗壞魔教的名聲。”
血滴從長劍的尖端落下,程月舒一臉恨鐵不成鋼。
在場的人哪里敢說什么,不少人都嚇得尿了褲子,還有人見了一地的血肉發出嘔吐聲,渾然忘了自己曾經的殘忍。
只有真正面臨死亡時,才能意識到生命的可貴。
邵濯邇深知自己死期將至,嗤聲道:“你又裝什么善男信女,地上的尸體可都是你的杰作。”
程月舒嘖一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可是第一次殺人。
可她竟然沒有半點不適,體內涌動著的只有數不盡的快意和另一種蠢蠢欲動的情感,叫囂著要毀滅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我從沒說過我是個好人。”
死過這么多次,就算是圣人也不可能保持初心。
程月舒走到邵濯邇身旁,漫不經心地用長劍捅入他的肩頭。
邵濯邇發出悶哼聲,死死抓著地毯。
“有本事殺了我,你這個淫蕩無恥的賤貨!”
程月舒百無聊賴地又在他身上開了幾個洞,看著血液汩汩流出,笑容比魔教更魔教。
“不用試圖激怒我,放心,我不會給你個痛快的。”
程月舒用下頜示意不遠處的幾個舞姬上前。
“給他好好包扎傷口,別讓人死了。”
舞姬們領命上前,臉上滿是快意。
邵濯邇根本是個變態,喜歡作女子打扮就算了,對那些長相嬌美的女人更是惡意滿滿,動不動就用刀子劃爛她們的臉,或尋個錯處將她們丟入蛇窟。
現在得了機會,她們雖然給邵濯邇包扎傷口,卻難免動作粗魯,仿佛不經意般將陶瓷碎片按在傷處。
邵濯邇發出痛楚的哀嚎,如死狗般趴在地上,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程月舒轉身走到高臺上,長劍拖在地毯上,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響,讓人牙酸。
俯瞰臺下,死了的和活著的都陷入一片血色中。
喜慶極了。
“玲瓏香真是好用,果然是眾生平等,各位覺得呢?”
“夫人說的是。”
“什么夫人,應該尊稱為教主!”
臺下忙不迭地傳來應和聲,生怕說的晚了,身上就會多一個窟窿眼。
程月舒的狠辣遠超所有人的想象,就連付志修也早早閉口不言,極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很快臺下的聲音匯聚到一起,一聲比一聲高。
“教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教主千秋萬代,重現本教輝煌。”
程月舒身上的衣衫都被血浸透了,果然是名不虛傳的血衣魔教。
女人舉起長劍,在眾人敬畏而恐懼的目光中狠狠擲出。
長劍深深刺入柱子,幾乎沒入了大半。
“很好,識時務者為俊杰,有道是無規矩不成方圓,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習慣也該改改了,我將重新制定教派發展的五年計劃,統一武林指日可待!”
“若有違者,如同此柱!”
在一片“教主萬歲”和“教主圣明”的山呼中,程月舒哈哈大笑。
瞧瞧,什么是真正的反派啊。
這天以后,程月舒掌握了所有的權利,可她并未處理掉三個兒子,反倒將他們好好養起來。
至于付志修則被程月舒圈養在狹窄的房間里,只能看到四方的窗戶。
付志修再也難以維持平靜的外表,忍不住問程月舒:“你若是想當教主,我自然會扶持你上位,你何必要這樣對付我?”
他是真的不理解,就算自己有過什么想法,但對程月舒也是真心實意的,這個女人為何如此鐵石心腸。
程月舒撫摸著他的臉頰,動作輕挑。
“權利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真的,否則你既然能給我,自然也能隨時收回去,這多沒意思。”
付志修沉默許久,半晌才開口。
“可我是真的心悅你,也是真心待你。”
程月舒仿佛聽到什么笑話般:“你的真心價值幾何?你知道什么才是真心嗎?”
“所謂真心就是像我的前夫那樣,人死了,東西還留著,付長老你若是現在就死,我一定會日日夜夜緬懷你,從此你就成了我的白月光,多美好啊。”
付志修咀嚼著白月光三個字,不知為何竟察覺到一絲諷刺。
他都死了,還在乎程月舒是否緬懷他嗎?
“算了,和你這種女人,我沒什么好說的,你比山頂的積雪更冰冷無情。”
“別啊,我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呢。”
程月舒拽住付志修的頭發,狠狠一拉。
“付長老縱橫江湖這么多年,應當知道不少辛秘,實不相瞞,之前若非你提醒,我還真想不到化功散這回事。”
“那就請你把所有知道的東西,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程月舒有的是手段和耐心,將付志修肚子里的存貨掏出來。
就像緊閉的蚌殼,只要加足夠的鹽水,就能將腹中的沙吐的干干凈凈。
忙于榨干付志修的程月舒,渾然不知道另一個人正處在惶惶不安中。
邵濯霖的一顆心簡直就像泡在苦水里,又悔又恨。
如果早知道程月舒猜透了他們的計劃,邵濯霖哪里敢有半點想法。
現在的他還不是未來那個面上帶笑卻心狠手辣的魔教教主,只是一個在夾縫中生長的可憐蟲。
懦弱讓他恐懼,倘若程月舒打他罵他,邵濯霖都能安心點。
邵濯霖甚至對著銅鏡排練了許多遍,在程月舒前來時要如何痛哭流涕,又要如何卑躬屈膝哭訴自己受奸人蒙蔽。
可這些都成了無用功,程月舒壓根沒有踏入他的院子半步。
終于邵濯霖受不了可怕的等待,決定主動出擊。
這天程月舒剛心滿意足地從圈禁付志修的房間里走出。
腦海中正思忖著付志修適才所言,鬼醫門在幾年前被滅門的真相時,突然聽到不遠處的竹林傳來嘆息聲。
“三少爺,你快起來吧,你已經三天沒用餐了,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徹底垮掉的。”
“不,我自知罪孽深重,只能日日為阿娘祈福,除非阿娘原諒我,否則我絕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