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姜老頭迷瞪著眼抽著旱煙，抽完了煙，又倒了一杯小酒，臉喝的黑紅黑紅。
馬美麗吃著肉餃子，心里美滋滋的，已經分田到戶，她家分到的地不賴，明年應該能賺點，這日子還是很有奔頭的。
看到姜老頭拉著臉砸吧嘴，馬美麗撇撇嘴問：「爸，你這是又咋了？」
知道老三遭了難，她只能說一句他命該如此。
老三要是不上京打那鬼主意，他一家都不會被送去改造，不被送去那，人就出不了事。他就是命數到了，遇難的人里才有他一個。
姜老頭心里難受，老三再獨也是他兒子，好好活著的時候嫌他心眼多、心里沒他這個爹，可當人沒了，他心里怎么這么苦啊。
「大過年的秀云也不回來，秀云家的閨女都在外頭過好日子呢，咱們老姜家就剩這么點人。」
姜老頭頗為感慨的說著。
馬美麗給姜振武夾了一塊肉，招呼他多吃點，狀似隨口對姜老頭說：「改明我得去市里學校找找秀云，讓她給王寡婦帶個話，她一家的戶口現在都遷到城里去了，村里的地不是她家的，老趙前兩天找我們讓我們給王寡婦說一聲，把之前租地的錢退回來。」
姜老頭酸溜溜的糾正：「人家現在不是寡婦，前夫還是啥領導。」
「她家那院子呢？地都沒了，宅基地還留著么？」
馬美麗轉轉眼：「改明我見了秀云讓她帶話，爸，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姜老頭把酒杯放到一邊，「對，我得和你一道去！」
老大媳婦咋能自己在城里享福，把他撇在鄉下不管。
初一一大早，郭紅在姜馨玉家吃了飯就回了學校，姜馨玉抱著孩子坐上了去營區的車。
大門外有站崗執勤的人，登記過后進了營區。
大過年的，走親竄友是尋常，營區宿舍片區人來人往的挺熱鬧。
她剛在客廳坐下，就有人推開喊：「老陳，我家今天人多，把你家的長條板凳給我借一個，還有桌子。」
陳進華：「今天我家也來不少人，你找別人去。」
住在營里的都知道每年陳進華過年都不在這，誰成想今年過年昨天晚上他就自己一人在這，保姆都放假過年去了，想想都怪可憐的，今天倒是來了不少人。
看了一圈室內，人確實不少，還都是小輩，他呵呵一笑，「那行吧。」
陳進華把人叫住，從桌上拿著一本書給他遞過去，「讀物是我兒媳婦編寫的，她們大學的教授都推薦，給你家孩子看看。」
「兩塊八？老陳你怪舍得。」
陳進華一笑，「一會兒吃完飯我家小輩去你家拜年，瓜子糖都給足了啊。」
「都來都來，啥都管夠！」
坐在一邊的姜馨玉沒想到陳進華把她的讀物當禮物送，別說，有點羞恥。
陳進華的宿舍是兩室一廳，按照級別，他在營區里分到的房肯定不止這么大，不過他家人不多，以前馮蔓和陳嘉嘉也不會住在這，兩室都是浪費。
一屋子大部分姓陳的小輩把客廳擠的滿滿當當，桌子上擺著姜馨玉家的干果禮盒。
姜馨玉家的干果禮盒火到陳家小輩提來的禮中都有兩盒干果。
「二叔這也有，我們家可是好不容易搶到的，陳奕哥家的干果店生意太好了，我們那片家家戶戶都去買。」
過年待客放在桌上體面的不得了，以前還不覺得，現在覺得干果和過年是真的很配。
陳進華笑笑。
他知道王素梅家生意好，生意好到都能給他添家具了。
從抽屜里掏出一摞書，已成家的一家發
一本，未成家還在讀書的小年輕一人一本。
這書不是別的，就是姜馨玉編寫的讀物。
她挺服氣的，陳進華這是買了多少？
陳進華把站在桌邊捏糖紙的姜晏抱過去，對眾人說：「知識能改變命運，要向你們大伯和陳奕小姜學習，以后學歷只會越來越重要，不要因為生活比別人好點就沾沾自喜…」
其它方面如何變他不確定，但高考制度一經恢復就不會再被輕易廢除，拿他們來說，立了功又有機會去學院進修過的總比其他人升的快。未來不管在哪個部門，他確信大專生大學生比高中生更有競爭力。
陳進華訓話時，陳家其他小輩各個乖覺，陳佑堂坐的筆直，時不時嚴肅的點頭表示認同。姜馨玉剝松子都下意識放輕了動作。
該說的說完了，他道：「廚房里有菜，你們今天自己做一桌，等吃完了，佑堂帶著人去給叔叔伯伯們拜年。」
年輕人才是未來，陳進華的用心相當明顯。
陳進華抱著孩子出去溜達了，姜馨玉瞅了一眼不大的廚房里已經進了四位女同志，干脆坐那沒動，和旁邊的小姑娘聊了起來。
陳嘉嘉哼了一聲推開她原來的房間，看到里頭陌生的擺設，她嘭的一聲把門關上，隨后進了廚房。
徐敏從前和她關系最好，切菜時和她聊起了家常。
之前有傳言說陳嘉嘉和人不清不楚的，還說什么懷孕了，結果幾個月過去了，這丫頭不是還好好的站在這？
馮蔓帶著陳嘉嘉出門交際看起來也不虛，那些流言都弱了不少。
徐敏就覺得陳嘉嘉可能只是和宋明翰談了對象，結果其它宋家人不懷好意的傳出不少難聽話。
「嘉嘉你聽嫂子勸，男人不能光看外表，咱還得考慮方方面面，你條件擺在這，談的對象不靠譜就得散，你現在年紀還小，等過兩年畢業了眼光更成熟再考慮成家的事。」
陳嘉嘉被馮蔓帶出去理直氣壯的頂人頂慣了，把流言都快擊碎了，由本來的害怕出門到現在出門交際理直氣壯，都成功給自己洗腦過去什么都沒發生過了。
她發現了，越躲著不敢出門，人家就當她心虛，現在好了，她媽的法子奏效了，那些捕風捉影的話都變成盧佩琳那女人為了自己兒子不懷好意放出的謠言。
徐敏的話她聽著不算冒犯，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可我現在覺得宋明翰挺好，他對我不錯，我不能背信棄義拋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