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猛游學回來的那一天,唐雅芊和一眾家長早早的等在國大門口,伸長脖子等著國大的大巴車回來。
孟訓陪在她身邊,一直安慰她不要心急,時間還沒到。
送孩子們回來的大巴車緩緩開進國大的校門,孩子們一個一個從車上下來,下來之后井然有序的站成一隊,教官沒有說解散,沒有人亂動。
孟猛背著他的書包,站在隊伍稍前的位置,兩個月不見,他長高了很多,也黑了許多。
“全體都有,解散!”教官高喊一聲,孩子們才猢猻一般的散開,各自跑到自己的爸爸媽媽面前。
“爸爸!媽媽!”
孟訓著急的跑過來,卻不像以前一樣,直接沖進唐雅芊的懷里,反而站在孟訓面前,對他行了一個很標準的軍禮,大聲道:“報告隊長!光榮完成任務!”
孟訓回以同樣的軍禮,道:“好!今晚吃火鍋表揚!”
“好耶!媽媽做的排骨火鍋最好吃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聽見吃火鍋,立刻開心的沒了正型。
唐雅芊站在孟訓身邊,雖然說這一次孟猛沒有過來抱她,但是卻是她最滿足的一次。
“長高了,也瘦了。”看著兒子的變化,唐雅芊不禁感嘆,有爸爸帶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短短兩個月,脫胎換的似的成長。
“媽媽你不懂,我們教官說了,這個叫男人味兒!”孟猛裝作很懂的樣子,還擺了一個猛男的姿勢說道:“我們教官說了,以后想要成為我爸爸這么優秀的人,要從小接受訓練,媽媽我寒假的時候還要來。”
孟猛興奮的定下寒假的目標,唐雅芊和孟訓互看一眼,都沒有戳破教官的謊言。
孟訓可不是從小訓練,他像孟猛這么大的時候,還跟在姐姐后面當跟屁蟲呢。
對了,這個跟屁蟲讀書還不好,而且也不好學習,總被他姐姐拿著棍子追著打。
孟猛回來了,一家人吃火鍋,唐雅芊準備開車去買菜。
誰知孟訓卻走過來,說道:“今晚上大平層住吧,叫上姐姐和……,吃火鍋人多一點,熱鬧。”
他主動叫楊易,是唐雅芊始料未及的,點了點頭,立刻打電話給孟曉姐姐,說了今晚上吃飯。
楊易本來在京城,私人飛機立刻飛回來。
晚上,楊山南也回來了,一家人圍著桌子吃火鍋,火鍋的鍋底是唐雅芊熬了一下午的大骨頭湯,醇香濃郁。
楊易很高興,帶來了很多菜,甚至帶來了一瓶好酒。
“這酒是今天官方招待的時候,專門送給我的酒,正好山南也在,咱們喝一杯。”楊易獻寶似的把酒拿出來,封口上兩個“內供”燙金大字,彰顯著這瓶酒的不凡和珍貴。
楊山南知道舅舅和爸爸之間的問題,這些年,每一次爸爸得了好酒,都要等孟訓舅舅回來,想和他喝一杯,但是每一次舅舅都冷著臉拒絕他,可爸爸卻一直樂此不疲,十年如一日的存好酒。
今天爸爸又拿酒來了,楊山南卻不敢動手去拿杯子,省的到時候又要拿回去。
餐桌上一時間有一些冷場,大家都下意識的停了筷子,唯有聽不懂大人話的孟猛和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的孟曉姐姐,兩個人一人一口涮羊肉,吃得開心無比。
楊山南為難又期盼的看著孟訓,唐雅芊也有些擔心的看著孟訓。
怎么辦?
是他主動邀請他們過來,怎么又要冷臉了?
唐雅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打圓場,而楊易也一直堅持要等到孟訓的答復,即使這個答復一直都是“我不喝酒”,從來沒變過。
孟訓手上筷子沒停,在鍋里夾了一塊帶脆骨的排骨,放在唐雅芊的碗里,說道:“廚房里有你舅媽今晚上炸好生,山南去端出來下酒。”
生是唐雅芊在買菜的時候偷偷買的,因為她想以楊易的行事作風,今天晚上來肯定又要帶酒,煮火鍋湯底的時候,趁孟訓不在她把生炸了,藏在冰箱里。
沒想到孟訓都知道。
楊山南得了令,立刻跑到廚房去端生,孟猛有眼色,自告奮勇跑去柜子里拿酒杯。
看樣子,孩子早就知道爸爸和姑父之間有問題,只是大人以為孩子不知道,而孩子也假裝自己不知道。
孟猛把酒杯拿過來,放在楊易的面前,說道:“姑父,我暑假的時候在一個馬場騎過小馬,特別好玩,下一次我帶你一起去騎馬好不好?”
楊易第一次和孟訓喝上酒,心里激動萬分,立刻答應道:“好!姑父有馬場,專門給你養幾匹矮馬,到時候你想什么時候去騎馬都可以。”
唐雅芊無聲的笑了笑,這個孟猛,心里門兒清楊易的大佬身份,見爸爸和他和好,故意在這里給自己討福利呢。
小人精。
楊山南作為小輩,開酒倒酒一手包。
“跑馬場多沒意思,就那么大的一點地方一天就膩了,無聊。”孟訓端起酒杯,伸出手,道:“等孟猛放假,我們到草原上去騎馬,也讓孩子多接觸接觸大自然。”
楊易一頓,端著酒杯的手和孟訓相碰:“成,我隨時有時間,到時候咱們一起去。”
這里時間最不自由的就是孟猛了,他隨時都可以。
楊山南清楚,他們家馬上在草原要有馬場了。
碰過杯的酒,一飲而盡。
幾十年的仇,一笑而泯。
唐雅芊高興,幾個人閑聊,聊到了楊山南。
“哎,楊總經理,我記得你今天去相親了吧?結果怎么樣?”孟曉笑著問:“對方雖然是大家閨秀,但是聽說為人也很有個性,應該合你的審美了吧?”
這幾年相親見面,楊山南總用對方沒個性,他連長相都記不住來當作打發借口,這一次的小姐可是出了名的有個性,應該適合楊山南的口味。
說起這個,滿桌人的等著看楊山南。
誰知楊山南想起相親的事,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說道:“太有個性了,她理了一個比我舅舅還短的寸頭,見了面就說她和我舅媽是姐妹,追著我讓我叫阿姨。”
當時的場景,只能用核爆現場來形容,楊山南做夢都沒想到,應付一下相親,相到了舅媽的朋友。
而一說舅媽,眾人又看著唐雅芊。
她想了許久,想起了這個人。
該不會,是秦呦吧?!
唐詩詠的婚禮,一如唐雅芊所料,辦的盛大又隆重。
宋沐鳴在南方小鎮,專門包下了一條古風民俗街,邀請所有的客人去參加婚禮。
甚至為了照顧小孩子,把時間選在了暑假,正好讓爸媽帶著孩子來參加婚禮的同時,順便旅游。
此時孟猛已經是要升二年級的小學生,趁今年國大游學還沒有開始,跟著唐雅芊來玩一玩。
楊易一家也和他們一起來,兩家人正好安排在一間客棧里,這種古色古香的客棧,真的讓人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既視感。
“這些東西真漂亮。”唐雅芊看著主婚房里唐詩詠的嫁衣,不禁感嘆傳統手工藝的精湛,這一套鳳冠霞披,已經超出了她對刺繡的認知,這衣服的紋簡直就是直接織上去的紋。
“這是沐鳴五年前就讓人做的衣服,前幾天才織好。”唐詩詠向她解釋道:“我也是才見到,當時嚇了一跳。”
五年前的“求婚”,唐雅芊一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后來宋沐鳴也沒有再說結婚的事。
直到去年,他又當著一眾大佬的面求婚,唐詩詠才知道他一直記著,而且婚禮也一直在籌備。
“真好。”唐雅芊看著滿新房擺著的“吉祥如意”和“百年好合”,衷心的祝福她。
“孟猛呢?他這幾年乖不乖?孟訓對你好不好?”幾年不見,唐詩詠唯一關心的就是這些了,宋沐鳴對她好這是有目共睹的,可是孟訓對唐雅芊好不好,唐詩詠心里沒有底兒。
“他很乖,我們住在國大的家屬樓里,孟訓的學員對他特別好,他的功課都不用我管,學員都自告奮勇來教他。”唐雅芊笑的安慰,住在國大,孟猛就是那些學生里的團寵,每天放學做完作業之后,學員就帶著孟猛玩,這一年來孟猛長結實了許多。
“那孟訓呢?那個女的還在國大找你麻煩嗎?”唐詩詠說的是夏寒,并不是楊雅芊不想瞞著不告訴她,而是夏寒的動作太大,導致唐詩詠遠在國外也知道了。
“他也很好,我們住過去以后,夏寒也挑釁過兩次,孟訓覺得留著她后患無窮,因此建議學校把夏寒一家都外派了。”說是外派,其實就是讓夏寒一家提前退休,在地方上做基層工作。
夏寒的小動作一直沒有聽過,孟訓也單獨和她的爸爸聊過,希望他能管束一下夏寒的行為,不要給唐雅芊造成困擾。
誰知有一次,夏寒竟然堵住孟猛一個小孩,一直指著他的鼻子,說他媽媽是破壞別人感情的小三,走在路上人人喊打的賤女人。
孟猛還小,分不清這些好壞話,以為只要出門就會有人打他和媽媽,那段時間他嚇得不敢見人,到最后還是被孟訓的學員發現,告訴了孟訓。
唐雅芊徹底忍不下去了,當場氣的要找院長,孟訓攔住她,自己去院里和院長談話。
談話的結果,就是夏寒的爸爸被趕出去,收回國大給夏寒家的優待,全家都搬出國大,永遠不準進國大的大門。
聽說夏寒的爸爸正好在升值的關鍵時刻,現在她作妖斷了她爸爸的前程,到地方上,直接就被他爸爸以死相逼,嫁給了地方上的一個普通人。
新婚第二個月,普通人被人舉報違規工作,被抓進去前程盡毀,知道是夏寒惹了不該惹的人,才導致他被人翻舊賬舉報。
現在恨透了夏寒一家人,擺爛在老丈人家里三天一罵,五天一打,夏寒家雞犬不寧。
唐雅芊已經脫離了圣母的屬性,完全不可憐夏寒。
到現在,終于安靜了。
“那就好。”唐詩詠也放心了,想想之前她來到她的身體里,好像還是昨天的事。
現在唐雅芊的“如她”品牌做的很好,完全走出了家庭正常生活,而到處飄搖的孤兒唐詩詠,再過兩天就要出嫁,也有了想要一生守候的家人。
兩個人都有了歸宿,也是人生追求的圓滿了。
唐雅芊從唐詩詠那里出來,已經是晚上天黑的時候了。
這個南方小城雖然經濟不發達,但是也保留著原始的景色,比如遠處的山影清新,天上有很多星星。
她住的客棧距離這里不遠,唐雅芊一出門,還是見到了站在門外的孟訓。
“孟猛和姐姐出去逛夜市了,我見天黑了不放心,來接你。”孟訓笑著說,伸手讓唐雅芊過來。
唐雅芊迎上來,兩人牽手并排走著。
路上的路人不多,都是請來參加婚禮的客人,街道中央有一條流傳百年的小溪,潺潺流水聲讓人倍感放松。
這就是唐雅芊向往的生活,生活節奏很慢,沒有家庭的壓力,每一天都被自由環繞。
“孟訓,等我們以后,也住在這里,好不好?”兩個人坐在路邊的是凳子上,唐雅芊靠著孟訓問:“我喜歡這里,還可以和唐詩詠靠得近一些。”
唐詩詠說過,等以后她們老了,就請她來做客,兩個人一起跳廣場舞吃冰棍兒,兒子孫子的煩心事,都拋給男人干,她們兩個逍遙自在。
而之所以會選在這兒辦婚禮,是因為宋沐鳴的老家在這里有一套宅子,現在宅子翻新了,專門用作娶唐詩詠進門的新房,以后唐詩詠就在這里養老了。
依山而建的地方,真的很適合養老。
“那我要好好攢錢買宅子了,這里房子可不便宜。”孟訓打趣道,別看地理位置有些偏僻,生活成本不高,但卻是很多人眼里的風水寶地,房價可不低。
“不用那么大,小小一間,能住下我們就可以了。”唐雅芊的要求不高,她只想以后老了,愛的人在身邊,好朋友也在身邊,這就夠了。
“也不能太小了,至少得有個院子。”孟訓苦惱了一下,說:“要是真的沒錢了,大不了到時候我們壓迫孟猛,道德綁架他給我們買房子,實在不行就找姐姐借一點錢。”
“再不濟就吃老婆軟飯。”現在唐雅芊的收入高出他許多,他后半輩子基本沒有經濟煩惱。
他說找姐姐,其實就是找楊易。
唐雅芊抱緊了孟訓:“我就知道,我老公是世上最好的老公。”
一笑泯恩仇,說放下,就再也沒提過對楊易的恨。
“比宋沐鳴還好?”孟訓故意問:“我可沒他有錢,也沒他有名聲。”
畢竟孟訓的事業,注定是一個不能追求名望的人。
“比他好,你最好了。”唐雅芊心里早就有了對孟訓的判斷,對她來說,宋沐鳴比不上孟訓。
宋沐鳴她把握不住,其實如果不是身體里裝的是唐詩詠,那副身體的絕色,也把握不住宋沐鳴。
唐雅芊看著天上星星,想起了當時,他買來給她制造浪漫氛圍的螢火蟲燈光。
那一瞬間,她看到了永恒。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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