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宋沐鳴都沒有找到能夠見唐詩詠的辦法。
F大那邊請過他去做一次講座,但是F大不是醫學類學院,做講座無疑于浪費時間,現在去也太過掩耳盜鈴。
但唐詩詠自從上一次來送柿子之后,就沒有再來過國醫大,每一次就只有方蓉蓉一個人過來找鐘喻,漸漸的宋沐鳴也再不去國醫大。
“三三六精英培養計劃”不但需要實驗提出論點,還需要大量的實踐經驗來支持論點,只要是宋沐鳴的學生,有需要都可以在宋氏醫院實習。
這一段時間,宋沐鳴沒有對外宣布換導師的事,所以他們都還在宋氏實習。
這一天,宋沐鳴照例檢查他們這一周的接診記錄,名列前茅的仍然是鐘喻和江慕,其余幾人已經顯現出疲乏狀態,看來換導師對他們來說影響比較大。
宋沐鳴心里默念幾個人的名字,取下臉上的金絲眼鏡,問道:“唐雅芊的病例為什么不在其中?”
聽到這個名字,許多人的抬頭,就連一直討厭她的江慕也不禁看了看鐘喻,只見后者穩重的報告:“因為當時是另一位醫師接診,所以我并沒有記錄在我的報告里。”
他只是實習醫生,不具備資格,急救的另有其人。
江慕皺眉,師傅怎么知道?是不是也知道,當晚他不讓去救的事情了?
但宋沐鳴再沒問,上一次他罵過他們之后,同樣的錯誤他不會再批評第二遍。
讓他們都出去,自己留著報告,慢慢研究。
沒過一會兒,門外響起敲門聲。
“請進。”宋沐鳴道。
進來的是鐘喻,他手里還端著個一小盒子,道:“師傅,這是前幾天我女朋友的舍友,請她父親從西北送過來的甜柿子,特地送給您嘗嘗。”
那一天,陸銳說再要柿子,宋沐鳴只問了當時的情況,并沒有要,看見柿子,宋沐鳴腦海里“妹妹”又開始跳舞。
“謝謝。”宋沐鳴道謝:“她改名字了?”
鐘喻把柿子放下之后,聽到宋沐鳴有此一問,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說唐詩詠。
點頭道:“是的,聽說是元旦和她父親專門回家改了名字,她和江慕以前是鄰居關系,可能視頻的事情,對她打擊比較大,回去改名字之后,她和江慕也不太熟絡了。”
這是鐘喻正式在宋沐鳴面前說唐詩詠和江慕的私人關系,學校導師各有各的風格,宋沐鳴不愛開玩笑,不在學校說私人閑事,所以他們也很少說自己的私事。
只是不知道,師傅知道江慕玩弄唐詩詠的感情多少。
想不到,他還記得唐詩詠的名字。
“國醫大視頻的事件,是我們實驗室對不起她,盡快請她來醫院,替她做一個檢查,費用算在我名下。”宋沐鳴安排道,原本唐詩詠的檢查就落在他的家屬名額上,但是現在唐詩詠和他沒有關系,自然不能用他的名額過來。
之前檢查已經是三個月之前的事,她需要再次檢查,以了解她的身體狀況。
“這……安排在下一周周末可以嗎?”鐘喻問:“我女朋友說她周末常常做兼職,這周末去給一個商場開業表演,所以只能等下個周末。”
體檢怎么都得一早上,有一些項目還需要空腹,唐詩詠周內要去國家音樂學院上課,只有周末有時間。
今天已經是周五下午,來不及了。
“都可以。”宋沐鳴沒有意見,能把她叫來就成。
至于兼職,或許是個能見到她的方法。
“那好,正好今晚我女朋友和唐詩詠去學校找我,我立刻和她說。”
鐘喻剛出去,宋沐鳴拿起手機,朋友圈里面唐詩詠正在高呼標本框也留不住幸運,早知道就泡在福爾馬林里面了。
那一片干枯發黑的四葉草,三個葉子都掉了。
宋沐鳴覺得好笑,福爾馬林泡植物,這個覺悟,有點學醫的常識了。
下午,實習醫生離開。
宋沐鳴的車停在醫院門口,見鐘喻出來,立刻按響鳴笛。
鐘喻聽到鳴笛暗示,背著自己的書包走過來,彎下身問:“師傅?”
平時他走的最晚,今天他卻在這里等他。
“回學校?還是回家?”宋沐鳴問,國醫大有研究生宿舍,但據他所知,他們幾個都在外面租房子住,所以才有此一問。
“回學校,我女朋友在學校等我。”鐘喻不好意思的說,今天在宋沐鳴面前提過太多次女朋友,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上來吧,我送你,順便給我把資料帶回去。”
聽此一言,鐘喻才開門上車,這么多同學跟著師傅,他算是和師傅最熟的一位,平常也坐師傅車回去。
車上放著古典音樂,大提琴的聲音悠揚沉穩,鐘喻沉默不說話,他實在想不出來和師傅有什么話題,幸好半路上接到了方蓉蓉的電話。
“蓉蓉……嗯,我還有十分鐘就到……你和唐詩詠先在杏林等我,等會我們一起去吃你喜歡的魚……”鐘喻一邊看表,一邊和電話里的方蓉蓉報告行程。
宋沐鳴把車停到國醫大的停車場里,兩個人拿著文件往醫濟樓走去。
剛到杏林附近,就聽見里面傳來一陣女孩子嬌軟的哀嚎。
“啊……我的幸運沒有了……”
“它離我而去了……”
宋沐鳴輕笑,小傻子。
說到最郁悶,非唐詩詠莫屬,她最近一直忙著上課和練琴,今天好不容易微信兼職群結算了一點外快,她想和方蓉蓉過來國醫大開一頓渾,再吃一次那個酸菜魚。
聽方蓉蓉說食堂里面的辣子雞丁也很好吃,她就打算過來回請方蓉蓉和鐘喻。
說起國醫大,她身體里的唐雅芊就禁不住想起了江慕,想起江慕,唐詩詠就想起了那天樓下發現的四葉草。
誰知道不看不要緊,一看才發現她放在桌子上的四葉草,它的葉子已經干枯了,而且亞克力板沒有安裝結實,相互摩擦之下,一片葉子還碎掉了。
她仿佛看見了她的幸運稀碎,明天沒有光了。
內心里感覺唐雅芊“卷土重來”的舔狗時光,距離她不遠了。
于是趁著時間還早,唐詩詠和方蓉蓉率先來杏林尋找,可是才沒過一個月,杏林原本就稀疏的四葉草就枯萎完了,她們兩個找了一下午都沒有找到。
不,方蓉蓉找到了一個。
難道是天要亡她?
唐雅芊對著漸漸暗下來的天空,哀嚎:“啊……我的幸運沒有了……”
她怎么這么倒霉?一棵草都要離她而去。
除了改名字,她這段時間基本一事無成,吊男人,上鉤的連宋沐鳴一根頭發都比不上,現在一顆破草,還被方蓉蓉抄在前面。
難道她以后注定海不起來?宋沐鳴已經是她艷遇的天花板了嗎?
她不服氣呀。
“鐘喻!”
唐詩詠正感慨自己的不幸,傷春悲秋之時,幸運的方蓉蓉已經發現鐘喻來了。
拿著她的四葉草向鐘喻跑過去,一邊跑還一邊炫耀道:“你看!我剛剛找到的!沒想到都冬天了還有這個!”
真的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唐詩詠這個怨種,幽怨的盯著眼前這一對,又幸運還有男朋友,她孤家寡人還要看他們秀恩愛,酸菜魚不吃也酸夠了。
孤獨啊。
跟著方蓉蓉走出杏林,唐詩詠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鐘喻后面的宋沐鳴,他離得比較遠,勉強能看清他穿著一身深色的呢大衣,身形挺拔筆直,好像在打電話。
手里提著一個電腦包,站在剛亮起來的路燈下,并沒有看向這一邊,而是遙望遠方。
這氣質,總和鐘喻他們不是一個次元,少了點煙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