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前往西市
：18恢復默認
作者：月無曙
因是第一次制作，于晚在處理食材靈草的階段花了較長的時間，不過整體還算順利，兩個時辰后青草茶便煮好了。
她算了一下，熬煮左右都要花費兩刻。若以后熟練了，制作時間可以縮減到1個時辰上下。
熄火，將煮好的青草茶濾出，分別均勻倒入兩個胖肚云紋白玉壺之中。
白玉壺壁薄透光，碧綠清澈的茶湯倒入后顯得隱隱綽綽，蒸騰的熱氣下一息便被玉蓋收在了壺中。
于晚從戒指中取出一塊手臂長寬的方形玄冰，將其中一壺放在上面。
以往為了保證做好的冰品口感，她專門在儲物戒指內挪了一部分空間，擺滿從乾元峰玄冰洞搬來的千年玄冰。
這里用于冰鎮的，便是從那特供的“冰室”里抽了一塊出來。
須臾，一壺依舊滾燙，另一壺卻已沁涼，白玉壺壁墜滿水珠，不斷順著云紋的痕跡向下流淌。
于晚將兩壺放入木質托盤之中，在沁涼的那壺旁邊還放了一碟淺金的花蜜以及一小碗晶瑩黑亮的膏狀物。
一切準備完畢，她收起陣法，直接走了出去。
院門一開，在外等候許久的修士鼻間微動，他好像聞到了家鄉鮮嫩多汁青草的滋味。
在這暗無天日的城里待了許久，他早就想念吸飽陽精的青草了。雙眼在兩白玉壺流轉片刻，男子吞了吞口水，朝于晚點頭，便轉身在前帶路。
左拐右彎，經過了好幾道陣法后，終于，男子停下腳步，朝著不遠處的屋子低首抱拳，“少主，茶已煮好。”
“進來吧。”
少年慵懶的嗓音一出，房間外的兩扇門自動打開。于晚朝領路的男子點頭致意，便走了進去。
雙腳剛踏入，房門自動關閉，皋晏負手走到廳堂的圓桌前，抬眼看向于晚。
在他眼中，此時的少女雖梳洗干凈，但吸引力遠不如她手中那兩壺散發著清幽草香的茶水誘人。
被一道灼熱目光盯著，于晚面色不變，平靜地走到桌前，將托盤上的兩壺青草茶及配料放在上面。
“青草茶冷熱皆宜，冷飲可加花蜜。”一邊介紹，于晚手指向那碟淺金花蜜，接著又指了指一旁玉碗中的黑膏。
“此乃龜苓膏，選用百年以上的老龜龜殼熬煮所得，配上冰涼的青草茶，滋味頗好。”
說著她拿起桌上放置的茶盞，分別倒了兩杯冷、熱的青草茶，并抬手示意皋晏品嘗。
因在這廡城待久了，皋晏喜歡上了喝熱茶，以驅趕四周的陰寒。
此時他看著兩杯同樣冒著白氣的茶水，下意識地拿起了那冒著熱氣的。
斗笠樣的茶盞放在唇邊輕吹片刻，然后小口飲著，皋晏覺得仿佛置身在暖陽旭日之中，神魂由內而外感受到清透之意。
略顯滾燙的茶水涌入腹中，奔涌的水靈氣帶著一股暖意涌入四肢百骸。喝到最后，皋晏不由得發出舒服的喟嘆。
他們皋氏一族雖自詡神獸后代，然則獬豸之血脈神通早已流失許久。如今體內還剩的，只有獬豸一族遭上古神巫暗算所得的詛咒。
此咒每次發作，都有極其陰冷的感覺如跗骨之蛆纏在神魂之上，如果沒有獬豸本身的忠正之氣，基本很難抵擋。
皋氏的祖先也是偶然在萬妖域的風希草原發現了一種靈草，食之可以抵擋那股陰寒之力，這才在草原上生存，憑借皋氏一族的天賦，成為了那處霸主。
渾身暖意充盈，皋晏想到那次叔父勸說自家父親的場景。
聽說刑天府那人已經尋到可以剔除或融合修者體內那股陰寒之氣的原因，但因為試驗樣本不足，才尋求他們妖族的幫助。
他自己也是因此才來到廡城，可惜，嘗試多次都不成功。如今這次選了這么多小白鼠，希望不要再讓他失望了。
皋晏眼眸微沉，想到此次入選之人，眼前閃過一個淺藍色的身影。
或許，只有他的希望最大，可以完全吸收自己體內的那股力量。
“少主，熱茶可暖身滌魂。但這冷茶飲，卻也有意想不到之處，請。”
少女清亮的聲音打斷了皋晏的思索，他視線轉向那杯已經加了些龜苓膏的茶水，頓了頓，抬手倒入一半的花蜜。
接著左手端著泛著涼意的斗笠杯，右手拿著白玉勺，緩緩攪勻后，舀了一勺茶水和龜苓膏，送入嘴中。
入口咀嚼片刻，皋晏瞳孔微微放大，顯然對這碗算作甜品的茶水有些驚訝。
質地如黑玉般的龜苓膏入口彈牙爽滑，清亮的茶水融合了青草和甜蜜的滋味，三者看似毫不搭邊，卻能完美融合在一起。
而且，這碗醒神滌魂的功效絲毫不遜那熱茶，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失神片刻，皋晏右手動作加快，僅幾息便吃完了那一小杯的冷茶飲。
欲要再來一杯，但感受到腹部鼓漲，里面的水靈氣已經快要溢出，皋晏放下杯勺后輕咳一聲，抬眼看向一直在旁靜靜等候的于晚。
“你喚何名？”
“于晚，吁字去口于，日落晚。”
皋晏聽完點點頭，“你資質極差，雖通過試煉，但依舊無法滿足篩選要求。”
說完，他的視線轉到桌上的那兩壺茶水上，“但身為靈廚，你的手藝頗好，可以破格入內。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個人靈廚。”
“私下開小灶我不管，但在這廡城之中，你只能聽我命令行事。”
于晚在皋晏銳利的目光下抱拳稱是，在接過一塊奶白溫潤的玉牌后，便轉身離開了。
屋里的皋晏則收起那兩壺青草茶，轉身回到內間，開始煉化腹中靈氣。
“恭喜仙子。在下皋五，仙子可直呼名諱。”
在外一直守著的那男修見到于晚拿著一塊少主的親屬玉牌，便知她不僅留了下來，還備受自家少主青睞。
“皋五，我名于晚，直接叫名字就好。”
于晚將玉牌掛在腰間，順手從腰側的一個破舊的儲物袋里拿了兩個密封的竹筒，遞給了皋五。
“嘗嘗。”
“謝仙…多謝，于晚。我帶你去住所。”
皋五看到遞來的那兩個竹筒時有些受寵若驚，他猜到里面是什么。急忙接下后，沖于晚咧嘴笑了笑，便轉身帶起路。
“仙…于晚，這玉牌可是好東西。有了它，你基本可以在西市橫著走。”皋五甩了甩自己腰間的同款羊脂玉玉牌，解釋道。
“這玉牌的玉用的是我們風希草原上的玉種，羊脂玉。常佩戴在身上，可以保持不受這地下陰冷之氣影響。”
“而且，這玉牌還有護身之能，可以抵擋元嬰修士的最強一擊。算是只有被少主真正看中的人才會擁有的。”
路上，皋五心中感謝于晚送自己的兩竹筒茶，畢竟一般修者眼高于頂，很難看到他們這種當手下的。
為表謝意，一路上，他說了許多西市見聞，以及在少主身邊伺候時需要注意的點。
“時間倉促沒有準備多余的房間，你現在這處小院將就一晚。等明日回了西市，保證住所滿意。”
皋五說完，便抱拳離開了。
于晚按著皋五所說將那羊脂玉玉牌放在小院的法陣前，只見面前光罩閃爍一下，隨即開了道可供一人穿過的口子。
果然如他所言，這玉牌還真是個好東西。
于晚心中感慨，開門走了進去。
一旁的小院中，羊蛋子一直待在好友鬼修這里，無他，只是因為好友住在他們中最后一間。
看著選擇時前面滿員的院子，他猜測照這樣挨著往下住，或許旁邊就是那位可以煮出青草茶的小妮…不，小仙女了。
羊蛋子望眼欲穿等到半夜，在覺察到一旁小院有人入住后，不由興奮著晃了晃身旁靜坐的鬼修的胳膊。
而這一臉慘白，自暗絞空間內出來后便單方面被羊蛋子捆綁為好友的鬼修面容平靜，雙眼放空，繼續保持呆坐的狀態。
只留羊蛋子在那里獨自興奮和念叨。
旁邊院子，于晚進來后，先是又放了層陣法，然后左手一扯腰間的靈獸袋。只見靈光一閃，一只雪白的狐貍竄了出來，輕盈的落在了地面。
“悶死了悶死了，姐姐，我也要喝那茶，涼的。”
胡弗唯清脆的聲音響徹在院子里，她這時已經恢復了人身，雙眼瞪得溜圓，靜靜看著于晚。
“喏。”于晚遞給胡弗唯兩小碗的青草茶，以及一點點的龜苓膏和風崖蜜。
胡弗唯看到這碗比那斗笠杯還要小時，興奮的眼角不由下垂。
“此茶對修為要求較高，若非你不想吃其他靈食了嗎？”
話音一落，胡弗唯雙眼再度發亮。
對啊，她怎么忘了，晚食怎么可以只有茶水填肚子呢。
沒等多久，飯食俱好。喚出哼哈，她們一起邊聊邊吃。期間，于晚說了一下后續計劃。
此行雖說有風險，但收益也是極大。她沒想到一下子就有了整個西市的探索權。
然而行動限制越小，她卻越要謹慎，任何時候都不能露出馬腳。
而關于這一點，胡弗唯卻顯得心大很多。
“姐姐，有我的幻術呢，放心。”
聞言，于晚抬手就給了胡弗唯額頭一個不重的暴栗，叮囑道，“西市高階修士不少，我們也不可亂來。”
“知道了知道了。”應付完，胡弗唯埋頭苦吃。
于晚見此，都不知道暫時將胡弗唯契約為靈獸待在身邊，究竟是對是錯了。
茶足飯飽之后，她們都各自開始自己的修煉。
胡弗唯抱著哼哈睡在一處。
于晚想到這段時間的忙碌，心知去了西市休息的時間必定只少不多，便也不給自己安排學習任務，心安理得地挨著胡弗唯，也去夢周公了。
翌日一早，所有修士在卯時末已經在府門口聚齊。那些被選上當修士的奴仆站在隊伍最后。
于晚雖說已經有了羊脂玉玉牌，但還是低調地站在了隊伍尾端，玉牌掛在腰間右側，有胳膊時而遮擋，并不顯眼。
羊蛋子拉著那鬼修一早便出來了，在看到于晚身影后，他一邊熱情招手，一邊跟在身后，也來到了隊尾。
“仙女好久不見，那日老羊我頗受仙女氣勢震撼。不知仙女芳名？”
于晚并不排斥其余修士的交好，相反，她故意站在這里，便是為了結交這里的修士。
只是聽著這羊妖從話本子里尋來的話語，不由心中無語。
“我名于晚，道友直接叫名字即可。”于晚抱拳向羊蛋子和鬼修打招呼。
羊蛋子左蹄搭在右蹄前，道，“我叫羊蛋子，這位是…”
在他想要介紹自己的好友時，猛然發現自己一直未曾問過他名字。不過好在這鬼修此刻一反呆愣常態，抱拳道，“蔣地。”
說完沖于晚點點頭，便走到于晚身后，靜靜等著隊伍出發。
羊蛋子反而一直待在于晚身側，不停地找著一個又一個話題。可每每不到兩三句，都會被他說死。
于晚初時還想從這位少主遠方親戚上獲取點消息，但可惜，有效消息很少。
終于在羊蛋子準備再開一個話題后，于晚覺察到隊伍前方的動靜，扭頭說道，“羊…道友，馬上就要出發了，我們晚點再聊。”
“好，好，晚點聊。”有了再見面的機會，羊蛋子也不再糾纏，身子向后一擠，排在了蔣地前面。
蔣地被擠了一下也不說什么，雙眼繼續呆滯盯著虛空。
很快，隊伍開始行動，眾人朝著城門方向移動。
走出中心區域后，圍觀的修士便多了起來。他們不敢對前面少城主自家人說笑，只敢等到被選入奴仆的熟識之人走到面前后，調笑或諷刺兩句。
看到隊伍里有些修士的一臉自豪，隊伍旁那些諷刺語氣中帶著艷羨的修士們，于晚心中嗤笑。
誰能想到，在外界基本人人見之不快的異類，在這里，當排斥者變成被排斥者，反倒以己身異處為榮，制定了等級，開始了攀比。
于晚不清楚，如今的這群人如今還有闖出去的勇氣嗎？或者說如果真的逃出，他們對于外界天生的異類又會持什么樣的態度。
排斥，融入，還是隱藏自己的異處……
隊伍行進的不慢，于晚很快便走到了城門口。
在即將穿過城門那刻，感受到一股氣息，于晚扭頭，看到了人群中一身黑袍的身影。
那是往日從西市、刑天府中逃出來的鶴云。
鶴云凝眸一路關注著隊伍尾端的于晚，他不清楚于晚此舉究竟是把自己推向了更深的懸崖，還是真有把握能攪亂這廡城。
可惜無論如何，他都沒有再多一絲的勇氣進去了。所以他雖一直全力幫于晚獲取消息，但從未開口說過要參加此次篩選。
目送于晚徹底離開，不等城門關閉，鶴云轉身離去，回到了一直躲藏的那處小院之中。
臨走前為表示感謝，于晚留下許多黃杏相關的菜品。
不多，卻也夠他吃一陣子。
此刻他急忙走回，就是想喝一口有著家鄉味道的杏酒，以此撫慰思鄉之心。
他可能再也回不去萬妖域那片一到夏秋便結滿黃澄澄杏子的地方了。
一聲巨響，城門關閉。
修士們呆呆望了片刻，才轉身，離開。
東市，廡城，這處牢籠，還出得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