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手上的荷包繡樣出自何人之手，秦老夫人應該很清楚吧？”
薛長林甩開了身后扣住他的人，從胸口掏出一個繡有春燕銜泥花樣的荷包，展示給所有人看。
這種繡樣本就少見，辨識度十分之高。
秦書月身后的丫鬟連眼睛都瞪大了，臉上的驚訝之色分明。
“去把那東西拿過來。”秦老夫人吩咐身旁之人，臉上沒什么表情。
漪清幾步來回，將薛長林手里的荷包交到秦老夫人的手中。
秦老夫人凝神細瞧，又在手上翻來覆去看過一遍，沉默了好一會才慢慢開口，“確實是書月的手藝，這個繡樣她也給我繡過一幅。”
一時間，眾人都在看向秦書月，面上的神情不同，心思各異。
周圍的聲音十分嘈雜。
“但是這也不能證明什么，許是你偷來的。”
她這段話是說給薛長林聽，但眼睛卻瞥向秦書月，臉上隱著一幅懷疑之色。
秦書月的臉色煞白一片，她十分懊悔，甚至連出聲辯解都忘了。
她一個穿書之人，自然是不會繡什么荷包的。
那日，她早就準備了一幅銀錢交給了薛長林，卻不想他獅子大開口還想再要拿什么封口錢。
秦書月被他那副不要臉的模樣氣到了，當時只想著盡快解決眼前的事情，就把自己隨便找出用來裝錢的荷包丟給了薛長林。
她根本不知道這個荷包是原主親手繡的，甚至原身還給老夫人繡過一樣的。
那日離開后，她心中也有些疑慮，但見這些日子無事發生，況且這件事已經被所有人都歸因到秦蔓菁身上了，她也就放下心來了。
薛長林的聲音將她拉回了現實，“話雖是這樣說，但老夫人也明白，貧道根本沒有機會可以偷到五小姐的荷包吧。”
“這荷包里原本裝的是五小姐給貧道的封口金銀，是五小姐親自交給貧道的。”他又解釋了這荷包的出處。
秦老夫人的神色變了又變。
這時，王佩琴尖叫一聲，“夠了，母親難道要在府前讓所有人看月兒的笑話嗎？”
“誰知道這瘋道士是什么企圖，若是有人派他來陷害月兒，不管月兒是否無辜，我們秦家的臉面也都丟光了。”
王佩琴的話讓眾人驚醒，秦書月也強撐起來，“母親、祖母，這個荷包月兒前段時間無意間弄丟了，一直都沒找到。”
“因為不想母親費神，所以沒告訴大家。卻不想被這賊人拾到，用來做局陷害。”
秦書月的臉色憤憤，是被氣到的模樣，這樣一來她煞白的臉色也有了解釋。
她身后的丫鬟也開口附和道：“對，小姐前些日子把這荷包弄丟了，奴婢也知道這事。”
得到丫鬟的附和后，秦書月的臉色都好看了許多，“不知是何人想要陷害月兒，月兒與秋姨娘無冤無仇，根本不可能做此事。”
秦老夫人看到秦書月一臉委屈落淚的模樣，心里也信了大半。
她的孫女她自己清楚，雖說書月從前驕縱些，但卻不是狠毒的孩子。況且近來書月的性子也改了許多，變得更加溫良謙恭了。
“這件事情確實不可聽信一個不知底細的瘋道士的一面之詞，先回府再議，把這瘋道士給我抓起來。”秦老夫人沉著地開口道。
她看向一眾圍觀的百姓，表情嚴肅，語氣變得狠厲起來，“若是誰想要害我們秦家的名聲，也自請掂量一下。老身要是查到背后之人是誰，秦家必然會追究到底的。”
這話也是給眼下的鬧劇一個體面的結果。
不論真相如何，她都不可能會讓人來看秦家的笑話。
薛長林被人挾住雙手，臉上卻沒有慌亂的神色。
“老夫人不信我的證據，那也要信五小姐的證據啊。”薛長林大喊道，語氣有些激烈。
他又想起了那個灰衣斗篷的女子，那日她語氣平淡吩咐他說：“荷包斷然不可能將秦書月的罪名定死，她們也許會說荷包是你偷的，秦書月也會為自己辯解說東西丟了。”
“所以你還要另外再做一件事。”
薛長林想起那人的吩咐，務必要將此事鬧大，眼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他的聲音也大了起來，“老夫人難道以為五小姐還是原來的五小姐嗎？”
“大家沒聽過惡鬼附身嗎？五小姐身上這個惡鬼就是來索秦家人命的。”
一個衣著破爛的瘋瘋癲癲的白發道士聲嘶力竭說出‘惡鬼’時，所有人都心上一驚。
聽到他的話，秦書月突然心跳加速，鏗鏘有力的心跳聲幾乎要將她包圍。
眾人再看向秦書月時，她的表情都是掩飾不住的驚訝和恐懼。
“老夫人，若是不信就去五小姐的屋子里搜一搜，害秋姨娘的藥她也許還留著。”
“說不定，你們會搜到更多意想不到的東西。”
秦老夫人本都已經轉身，但卻在這時扭過頭去看薛長林。
瘋道士是篤定一切的表情，他憑什么可以這么說。
月兒是她看著長大的，她雖說驕縱了些，但卻不是一個惡毒的孩子，況且這一年也變得越來越溫良謙恭了……
變了……
想到這里，她猛地看向一旁的秦書月，臉上是詫異到極致的神色。
“你……你……”她開口，但才剛說了一個字就渾身失力地暈了過去。
身后的漪清連忙扶住秦老夫人，臉上的焦急之色盡顯，她朝著旁邊喊道：“老夫人暈倒了！”
一眾人連忙上前去看。
獨留下身后的秦書月，她袖口下的雙手顫抖著，臉上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神情。
強撐了一會，她也趕忙上前查看秦老夫人的情況。
“祖母，祖母你怎么了？”她眼中含淚地沖到秦老夫人的身邊。
秦蔓菁躲在圍觀的人群中，見證了眼前的鬧劇。
見秦老夫人暈倒后，便也轉身悄悄離開了。
薛長林眼尖地看到了她轉身的背影，心中松下一口氣，想來自己的表現神秘人應該會滿意。
秦蔓菁回到院子中，心里思忖著。
這個時候，秦老夫人暈倒了，所以她暫時是看不到這件事情的結果了。
不知為何，現下她連手心都在顫抖。
當輿論的核心變成了他人，秦蔓菁終于有能力冷眼旁觀。
雖然這一切都是她做的局，雖然這種行為十分卑鄙。
但是她依然忍不住地在興奮。
“靜下心來，好好修煉。”秦蔓菁對自己說。
她要等著，等到實力足夠強大的時候，看著秦家所有人都自食惡果。
做錯事情的人，從來不是她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