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迪帶著曲奇,來到風谷云北邊,煙囪冒著濃煙,車間里閃耀著鐵水澆鑄砂型的火花,流著汗水的工人,操縱著車床,車床飛快地旋轉。
“這是,什么工廠?”
看著如此工業化的場景,曲奇已經無法相信這居然是他記憶中的風谷云島了。
“我們去樹林那邊等他吧,這里人多眼雜。”
波迪壓低了自己的斗笠帽,帶著曲奇,快速地閃到樹林深處的淺藍色星湖旁。
森林終究是森林,不歡悅、不敞亮,靜靜地茂盛勃發,一眼望去,不知深淺。
而淺藍色的星湖,一望無際盡是粼粼的微波。涼風習習,藍極綠極,凝成一片。斜陽的金光,長蛇般自天邊直接到闌旁人立處。上自蒼穹,下至岸旁的水,自淺紅至于深翠,幻成幾十色,一層層,一片片地漾了開來。
波迪在星湖旁,做了一個大大的風球,然后等待著風球緩緩上浮,直至升至高空,在氣壓的作用下,爆發出巨大的聲響。
“波迪,你這是?!”
看到波迪弄出如此大的陣仗,曲奇吃了一驚。
“沒事,普通人只會以為風神來視察,甚至不敢過來,只有茶魚知道,這是我倆的暗號。”
波迪拍了拍曲奇的肩膀,示意曲奇不用擔心。
過了沒一會兒,一陣強風開始吹得湖面湖水蕩漾,繼而一陣香氣撲鼻而來。
一只狗熊,一襲紅衣,玄紋云袖,腰系玉帶,手上戴滿鑲嵌著各色寶石的戒指,劍眉星目,悠悠走來。
“波迪!好久不見!”
茶魚給波迪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波迪雖然雙目失明,但還是知道這是自己的好兄弟的聲音,趕緊回了一下擁抱。
茶魚轉身看著曲奇,感覺似曾相識,又感覺有點陌生。
“這是?……”
曲奇看著茶魚,一瞬間竟有點說不出話來。
風谷云島河邊,3歲的曲奇和4歲的茶魚。
恰逢波迪生日,兩人正準備給波迪一個驚喜,跑到深山野林挖竹子。
鮮甜可口美味的竹子,藏在風谷云島北邊最深的地方。多葉的刺竹林中都是白茫茫的霧氣在輕輕地流蕩著,霧撲到人臉上,帶著種沁涼的甜味。
一只熊貓和一只狗熊,然而不幸遇上泥石流。
身后,沙墳如潮,身前,寒風如浪。
兩個才幾歲大的小朋友,此時此刻完全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該怎么辦。
寒風刺骨,吹得曲奇腦袋嗡嗡作響,而雨也瘋狂地下著。
此情此景,曲奇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期待著媽媽能趕緊搶在死神來之前過來救自己。
茶魚則二話不說,把自己的衣服脫下,蓋在曲奇的身上,一把背起曲奇,丟下竹子,踩著一坑一洼的水坑,快速沉著冷靜地沿著還未被泥石流沖陷的山脊,沖回了家。
回到家,茶魚早已成了一只泥狗熊,并且雙腳因為踩在了太多砂石碎礫上而傷口一深一淺,血流不止。身上的皮肉也因為穿過太多鋒利的叢林而被割得傷痕累累。
而曲奇則由于自己和茶魚衣服兩層的保護而毫發無損,除了被淋濕和身上沾了些泥土。
曲奇看到這樣的茶魚,更是一點都不像男子漢一般不顧任何形象地當著眾人大哭起來。
茶魚反倒成了安慰曲奇的那個。
曲奇的思緒拉回現實,看著曾經救自己于泥石流中的大哥,過了這么多年,曲奇再次像個小孩子一樣,不爭氣地淚流滿面。
曲奇緩緩脫下自己的面具,聲線再次哽咽。
“波迪……是我。”
本來看到太久未見的波迪,高興不已,正想拉著波迪喝上幾杯的茶魚,看到十幾年未見的曲奇,笑容瞬間僵住在臉上。
茶魚轉而眼神中反而多了太多的復雜和隱忍,甚至是悲傷。
“曲奇……”
曾經的記憶轟然襲擊了茶魚,仿佛一個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把茶魚從穿金戴銀的富足生活拉回現實。
曲奇則直接給了茶魚一個大大的熊抱,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的三人,此時此刻,再次重逢了!
吃完鐵板燒后,藍烏滿足地繼續朝著郁金香樓三樓走去。
一般摸著墻往上走,一般笑著思索著。
走到三樓,竟然顧客從一樓二樓的人滿為患,變成稀客寥寥。
一位身穿藍綠色布衣的男生,約莫二十多歲的年紀,擋在了藍烏的面前。
男生朝著藍烏禮貌地鞠了一躬,微笑著輕聲說著,同時又保持著極其冷漠的距離感。
“先生,再往上走,便是閑人莫入了。”
“可是,一樓的大叔跟我說,我可以去五樓買那樣東西啊。”
藍烏同樣玩世不恭地淺笑著,絲毫并不打算就此被勸返。
“原來,先生是為了那樣東西而來?不過,如果要采買那樣東西,是需要重金的,因為郁金香樓從不散賣,除非自用,比如先生如果在二樓品嘗了佳肴,便可知。”
男生稍微退卻了一步,讓藍烏可以前進了一點,但依舊并未打算完全放行。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需要證明,我能買得起?”
藍烏輕聲笑了一下,瞬間看穿了擋在面前的男生想表達的意思。
男生只是淺淺地笑著,郁金香樓的規矩,讓他從不會直接說破點明。
藍烏掏出離開鯨云號前,徐參決發給每個人的,藏在衣服下的一塊金錠,加上身上隨手攜帶的一些碎鉆。
“不知道,這些夠不夠?”
男生看了一眼,依舊維持著客套又禮貌的淺淺的微笑,雖然仿佛表面上態度友好,實則反而是表達著某種拒絕。
“夠買一兩,但我們向來論斤賣。畢竟,如果大家隨便都拿點錢就買了去,那我們郁金香樓很快獨門秘方就會被復刻了。”
“為啥論斤賣就不擔心被復刻?這是什么道理?”
藍烏皺眉假笑了一聲,大為不解。
“因為,只有這樣,買得起的人,自然不屑于去復刻。”
男生仿佛早已預料到藍烏的反應,似乎已經接待了無數次同樣客人的質疑,不焦不慮地回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