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循聲望去,說話的人原來是王麗。
顧長富頓時皺起了眉頭。
顧長富身為大隊支書,平時說話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然而今天,顧長富也忍不住呵斥起王麗來。
“你偷著跑去大河村泄露泉水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你閉嘴吧!”
四周人也紛紛對王麗表示鄙夷。
“有的人吃里扒外,咱們大山村的人都快被她害死了!”
“還嘲笑人家唐安寧呢?你有什么資格嘲笑人家?至少唐安寧是全心全意為咱們大山村做貢獻的。”
“我呸!”
大家的唾沫星子你一句我一句,說的王麗面紅耳赤。
王麗恨恨地瞪了唐安寧一眼,一跺腳,快步回自己家里去了。
帝都。
紅星海軍總部。
“老葉,以后這就是你的辦公室了!”
趙海燕喜氣洋洋地把葉凡領進了一個辦公室。
窗明幾凈,擺設簡單。
一張干凈的書桌,后面是一個書柜。
桌子上還有一部座機。
葉凡把自己裝行李的包放在桌子上,在辦公室仔細看了看。
命運的齒輪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開始轉動了。
不過是轉瞬之間,他就從農村被召回了組織。
趙海燕站在葉凡身后,頓了一下,壓低聲音道:“劉清雅來了……她想見你。”
葉凡語氣平靜的說道:“讓她進來吧。”
趙海燕點了點頭:“好。”
趙海燕離開之后,辦公室只剩下葉凡一個人。
他是見過了生死的人,向來處事鎮定自若。
然而這一刻,他的心跳卻不知覺的加速起來……
很快,辦公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葉凡!”
一個女子留著齊肩的短發,激動的聲音顫抖著。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葉凡的呼吸一窒。
他努力讓自己保持著平靜,緩緩地轉過頭去。
光影中,那張熟悉的臉就站在門口,溫柔,安靜。
劉清雅情緒激動,雙眼通紅,跑過來習慣性地想擁抱葉凡。
卻只見葉凡后退了兩步,和劉清雅拉開了距離。
劉清雅愣住了。
“葉凡……”
她喃喃地呼喊著葉凡的名字,本以為葉凡見到她會激動萬分,沒想到葉凡竟然變得如此冷漠。
劉清雅的眼底滿滿都是困惑和不解。
男人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喉結涌動。
那雙深邃的眸子盯著劉清雅的臉,目光中有痛苦,有失落。
片刻之后,葉凡終于啞著嗓子問出了那句一直壓在他心頭的話。
“劉清雅,當年我受傷的時候,你為什么要離開我?”
葉凡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即便如此,他的聲音還是微微有些發抖。
這個問題,如同一座大山一樣,一直壓在他的心里。
也把他和劉清雅徹底的隔開了距離。
劉清雅當即痛苦地哭了起來。
淚水如同決堤一般,噴涌而出。
“對不起……”劉清雅哭著說道,“當初醫院說,你的病看不好了,我爹娘反對我和你在一起,所以我……”
劉清雅說著,已經是泣不成聲。
后面的話甚至都說不出來了。
“所以你就這樣拋棄了我,離開了我,是嗎?”
葉凡通紅的眼睛盯著劉清雅的臉,目光中滿是痛苦。
隨后,他苦澀一笑。
“你爹娘做的沒錯。誰都不愿意自己的女兒守著一個傻子。”葉凡自嘲地說道。
劉清雅哭著,拼命地搖著頭:“這些年,我一直很后悔……我爹娘一直讓我相親,我都沒有同意……其實我心里很清楚,我還是沒有放下你……”
“你走吧。”葉凡的情緒已經恢復了冰冷,看了劉清雅一眼,隨后轉過頭去,不再看她,“我想一個人冷靜一下。”
大山村。
這會兒正是下午,大山村的人剛剛睡過午覺,準備下地了。
一輛吉普車駛進了大山村。
從來沒見過吉普車的大山村的農民瞬間激動起來,跟在吉普車后面跑了起來。
尤其是一群小屁孩,更是一邊追著吉普車跑,一邊歡呼著:“車車來啦!車車來啦!”
楊石頭從車上探出腦袋來,好奇地打量著這個村莊。
大山村,唐安寧姐姐生活的地方。
楊石頭一想到唐安寧生活在這個村莊,便頓時覺得村子里的一切都變得十分親切、可愛。
坐在后座的楊海平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板著臉呵斥楊石頭:“石頭,坐有坐相,站有站像,好好坐著!”
楊石頭扁了扁嘴,只好不滿地在楊海平身邊坐下了。
心卻早就飛到了唐安寧身邊。
“還有多長時間才能見到安寧姐姐啊?我快等不及了!”楊石頭嚷嚷著。
司機小王笑著回頭看了石頭一眼:“快了快了,我們馬上就到大隊部了。”
說話間,小王把車一拐,停在了大隊部的門口。
大隊部的工作人員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鎮長楊海平的車,立馬跑進去告訴整個大隊部。
唐長富立刻帶頭出來迎接了。
大山村那些看熱鬧的人也跟了一群,烏泱烏泱的。
寒暄了一會兒,楊海平又詢問了一下村子里的情況,隨后說道:“去把唐安寧同志也叫過來吧,我們一起到后山去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人群里,正好有顧四中也跑過來湊熱鬧。
看到這一幕,顧四中立刻大聲喊道:“我去叫三嬸兒去!”
楊石頭聽說馬上就能見到唐安寧的,心里又激動又緊張。
趕緊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很擔心自己穿的不夠帥氣。
今天的衣服,是他為了見唐安寧特地新買的。
楊海平急忙擺擺手,制止了準備把腿跑的顧四中:“小同志,先等一下。”
楊海平心想,人家唐安寧畢竟是個女同志。
還不知道住的遠不遠,大熱天的跑過來,凈給人家女通知添麻煩。
于是楊海平轉頭問唐長富:“唐支書,唐安寧同志住的離這里遠不遠?方便不方便?要是遠的話,我們開車去接一下。”
唐長富忙笑著說道:“楊鎮長,一會兒我們去后山,繞一下剛好能經過唐安寧的家。她家就住在后山腳下,很偏僻。”
楊海平一聽,立刻吩咐司機小王道:“小王,你開車,往唐安寧同志的家的方向繞一下。”
于是,唐長富、楊海平、楊石頭上了車,小王開著車,往唐安寧家的方向走。
唐長富指著路,果然是很偏僻。
已經出了村了,四周荒無人煙,只有一片長滿荒草的野地,看著怪滲人的。
楊海平皺眉問道:“她家住的位置怎么這么偏僻?”
唐長富說道:“這個說來話長了。我長話短說吧。她當初結婚的時候,男人是個傻子,為了照顧她男人,她想養一些家禽,就把新房子蓋在了山腳下。”
“山腳下那片地荒涼,沒人要。那里的徒弟價格便宜。也適合養一些雞鴨鵝什么的。”
楊海平聽的十分震驚。
“什么?她男人是個傻子?”
楊海平對唐安寧的印象如果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聰慧。
一個聰慧的姑娘怎么會挑選一個傻子當老公?
這說不通啊!
那個傻子完全配不上她啊!
在楊海平看來,以唐安寧的條件,怎么也得嫁給一個吃商品糧的。
唐長富笑著說道:“所以我就跟您說,這個事情說來話長了……”
于是唐長富便把唐安寧以前喜歡一個白知青、為了一個白知青跳河、又被葉三傻救起來、嫁給葉三傻……
這一系列的事情,快速地給楊海平講了一遍。
楊海平聽的目瞪口呆。
他無法想象一個情緒穩定、聰慧的女子竟然在感情上會有這樣一波三折的經歷,簡直比小說還夸張。
一時間,楊海平對唐安寧充滿了同情。
只聽到唐長富笑呵呵地接著說道:“不過也是這姑娘有福氣,她男人的病治好啦!現在人不僅恢復了正常,工作還被安排到帝都啦!可是我們村子里唯一一個在帝都工作的人!”
唐長富說到這些,未免覺得驕傲起來。
葉凡的工作在帝都,十里八莊的估計也只有他們村這一個。
于是唐長富著重在楊海平面前表揚了葉凡一番。
“哦……那就好……”
楊海平聽著唐長富夸贊葉凡的話,點了點頭,嘴上說著:“那她男人好了,他們兩口子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了。”
唐長富笑道:“可不是么。這個葉凡又高又帥,一表人才。以前我們村的人都說唐安寧嫁虧了,現在可沒誰說這話了,反而都羨慕唐安寧有福氣呢!”
楊海平本應該為唐安寧感到高興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竟然覺得心里有一些不大舒服。
究竟為什么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那姑娘耐心地教給小石頭算術的一幕,至今仍在楊海平的腦海,記憶尤深。
楊海平正在出神,只聽到小王笑呵呵地喊了一聲:“到啦。”
隨后吉普車熄了火,停在了一樁漂亮的大院子前。
楊海平看到這院子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在做夢嗎?
一個村莊里怎么會有這么漂亮的房子?
院子四周是花花草草,還有精心培育的蔬菜。
蔬菜已經結了果子,紅紅綠綠的掛著,好不漂亮。
院子從外面望去,宛若城堡一樣,如入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