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半醉半醒間,有竹枝落在她的頭上,幽篁的聲音遙遠的像是從天邊而來,“生得生,死得死,無論多親近者,最后不過是分分合合,逆天改命的修者命運不過如此,你總要學會習慣。”
“但是,生命的意義在于堅定不移自己的信念,你只要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還能堅定的走過去就已是足夠。”
這一刻小公主才感覺到,幽篁當真是活了萬古歲月,歷經滄海桑田,看遍人情世故的人。
小閻羅臉上的玩世不恭收斂了幾分,染上譏諷,“那么你呢?竹尊幽篁你的人生究竟在堅定些什么?”
這次幽篁并沒有沉默,他的聲音平靜,“本座處于哪一種人生,哪一種人生便是本座所堅定的。”
小閻羅啐一口,“兄弟踩著你平步青云,你被踩至萬丈黃泉他還覺不夠,你龜縮黃泉之下,還來告訴我這就是你所堅定的人生?你縱有千般英勇,老子瞧不上你,孬種!”
這一次幽篁沒有再抽小閻羅,他只溫聲對小公主說:“快些喝,喝好了我們回去。”
小公主仰頭望著幽篁,是啊,他想要的是什么?
小閻羅說他為了尋殺母仇人,親手屠了三座城,天道都奈何不得他,最后是幽篁和淵回親手抓他回來的。
哪里知道,漫長歲月,那個和他并肩而戰的人再也不見,而當年的仇人卻能笑著問候他的人生。
幽篁低頭看她,“喝。”
這酒委實烈,小公主沒一會兒便喝醉了,軟著身子靠在竹竿上。
竹枝卷著她的身子,讓她在竹枝上呈一個舒服的姿勢。
小閻羅有些沮喪道:“無論如何,還能見故人,老子死而無憾了。”
幽篁并沒有走,他抱好小公主后,看著小閻羅認真道:“本座若是你,本座屠掉的可能不止是三座城,本座也不會讓真正的仇人逃脫,上天入地,該死之人都是要死的。”
小閻羅紅著眼瘋狂扯鎖魔鎖,“所以,殺我娘的兇手并不在那三城?!”
幽篁并沒有開口,抱著小公主離開。
外面已經是深夜,滿月照得大地一片明亮。
幽篁依稀記得,替小閻羅殺死殺母真正的仇人的那夜,那也是一個滿月夜。
彼時,小閻羅已經被鎖上了鎖神鏈,他在淵回的極力反對下,獨闖龍宮,斬睚眥于竹下,后引得整個龍族追殺了十萬年。
小公主一夜酒醉,第二日醒來,發現洞府內堆了滿地的竹筍。
小公主嚇壞了,難道她是在醉酒的時候抱著幽篁哭了?
小公主心都顫了,一個竹筍是千年道行來著?
小公主趴在床上捂著眼睛留一個縫隙一個個的數下去,數到第五千的時候眼淚真出來了。
她睡著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么?
洞府門突然打開,竹子身后跟著黑貓進來。
看小公主趴在床上哭,幽篁也是一愣,“這是怎么了?”
“我以為我喝醉酒把你殺了。”小公主邊落淚邊赤著腳下榻,想起自己還哭著,又不敢靠近幽篁,本來想停下不哭的,但是眼淚怎么都止不住。
幽篁:“.”
黑貓抱著一根竹筍邊啃邊看戲,“是真哭。”
也不管小公主的眼淚,竹枝卷起,把小公主拉近,呈擁抱的姿勢。
竹枝一下一下輕拍她的后背,聲音里是壓都壓不住的笑意,“所以,是什么讓你覺得你把本座殺了?”
小公主快心疼死了,“這滿地的竹筍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就又攻擊你了,不然我們還是分開啊,這樣你遲早要讓我弄死。”
眼淚落在幽篁身上,竹筍又一個個的脫落。
黑貓看戲都看不下去了,“你那假酒?給喝傻了?趕緊退貨,不然娶回家就砸手里了。”
幽篁簡直樂壞了,多少歲月都沒有這種克制都克制不住的笑:“所以,你是不是忘記昨天喝醉的只有你一個,本座可是滴酒未沾。”
黑貓繼續吃竹筍看戲:“你倒想喝,能喝嗎?自己女人想喝酒還需要找個男人陪,唉,男人的悲哀啊。”
小公主雙手抓著竹竿,眼淚汪汪的仰頭:“是啊,那我哭的時候你不能躲一下嗎?你怎么任我給你哭掉這么多的竹筍?這要多少年才能補回來啊。”
黑貓:“不用補了,基本沒救了。”
幽篁想把黑貓打出去,但是沒什么機會,因為他忍笑都快忍岔氣了,“還有什么,再說點兒。”
小公主:“.”
她要是再發現不了點兒什么那就是腦子真有點問題了,眼淚漸漸止了下來,但是眼眸里還是淚汪汪的,“這難道不是你的竹筍,不是你的修為?”
那邊黑貓邊吞著竹筍,邊含糊道:“看清楚了,染了她眼淚的老子不吃,會變傻。”
竹枝抽過,伴隨著黑貓的一聲嗷成功被抽了出去,洞府門轟地一聲被合上。
小公主還眼淚汪汪的時候,就感覺自己被一股大力帶著倒回了床上,竹子就撐在她上方,幽篁的聲音就在她的唇邊,“本座當真不想以這樣的形體親近你,但是你怎么就不省事呢?”
本能的,小公主感覺到了危機,慌張的把手撐在竹竿上,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就,就竹筍的事情還沒說清楚呢,你,你別”
“別哪樣?”
幽篁的聲音低沉沙啞。
小公主能感受到他的壓抑。
她知道,在她這里,他除了會說話外,觸感只是一根氣息熟悉情感親近卻沒有溫度竹子,但是在他那里不是,人類有的他都有,他能像一個人類一樣能感受到她的一切。
小公主從來沒想過這種時候應該怎么樣,她想過的只是兩個人同住,同吃,像在幽篁道的時候可以不說話,可以吵架,可唯獨沒想過還有親近這件事。
“你,你要怎么舒服,可以那么,做,我,我可以.”
“別說話。”竹枝又收緊一瞬,就在小公主覺得有些疼痛的時候,他抽了竹枝起身。
小公主揉了揉其實并沒有多痛的手腕,幽篁看到,竹枝伸過來揉了揉,有些懊惱道:“抱歉。”
小公主:“不算疼。”
“不是為這個。”
小公主:“那,那些事情不是必然的嗎?我,我只是沒有做好準備,”
“傻不傻?我這樣也讓近身?記著,就算是本座,也不配你這般付出。”
小公主嘟囔一聲,“又不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