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容趙芙雙細想,又聽謝知遇繼續平靜道:“所以,由此可見,五號淚境的星宿圖排列極有可能具有養人的作用!”
“星宿圖養人?”
“你可曾聽過民間傳聞中的一種以氣養氣之法。”
趙芙雙沉眉:“只粗略聽說過,并不曾深入了解。”
謝知遇:“所謂以氣養氣,第一個氣是指世人的信仰或朝拜,第二個氣是指氣運,一些帝王世家便看重黎民百姓的敬仰和朝拜,他們用秘術收集黎民百姓的虔誠之心,從而孕養龍氣,助長帝王壽命以及國運。”
“一些大能修士在凡間立廟建道統也是一個道理,都是為了收集虔誠之心增加氣運,以助長修行。”
“而問鼎峰的淚境當該也是一個道理,星宿圖收集我們的氣,淚境加以利用來孕養這墓地之人的三魂七魄。”
趙芙雙心驚,仔細琢磨謝知遇的話,“引外界人類入內,是要以氣養氣,以凡人之氣,養亡人之氣,這是要復活墓地這個人?”
倘若真是如此,不得不說,甘愿等待漫長歲月,建淚境之人當真是下得一盤大琪!
可是,也有說不通之處。
她基本確定這里埋著的人可能是她的前世。
要復活也是復活她。
可她本身是個投胎轉世三魂七魄健全的人,也不存在復活一事!
而且,倘若她是墓地主人,那么蜉蝣山為何會先偷了她的天賦,后又拒絕她入內?
這種種,一個可能是她猜錯了,她可能不是這墓地埋葬之人,所以這里要復活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另一個可能是這墓地的存在并不是為了復活誰,她和謝知遇入了歧途!
一切像是一團亂麻,理清的時候才發現又陷入另一團亂中。
但是如今也理不出別的頭緒,他們只能抓著這條線往下走。
趙芙雙道:“就算這里真的是墓地,是要收集我們的虔誠之氣,可我們這些人進出淚境,可不知墓主人是誰,我們是為了機遇,為了寶物,為了我們自己,我們并無虔誠之心,難道這墓地還能強行收集嗎?”
謝知遇搖頭:“一定有什么是我們忽略了的,想想我們進入幻境中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是有利于墓主,從而被認定為我們對墓主懷有虔誠之心的。”
話至此,謝知遇突然看過來,趙芙雙也猛地抬頭。
兩人對視一眼,幾乎異口同聲道:“觸發傳送陣出現的特定條件!”
趙芙雙愣愣補充道:“也就是說,我們每次出去的條件必須是做有利于墓主的事,亦或者是替墓主完成了什么心愿,一旦如此,淚境自然認定我們對墓主人有虔誠之心。”
謝知遇含笑道:“極有可能是這般,師妹冰雪聰明。”
一句師妹,讓趙芙雙心思千回百轉。
師妹!
看著謝知遇,趙芙雙唇角掀合半日,卻怎么都沒辦法出聲。
謝知遇垂一下眸子:“我是不是唐突了?”
趙芙雙搖頭,“不是,按輩分,我確實當喚你一聲師兄。”
她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她爹娘每年都會消失一段時間,會去探望這個被驅逐出云鼎派的師伯!
謝師伯是云長老的首徒!
通曉世間諸事,被世人稱為書圣,是世間文人墨客心里地位最崇高的圣人,也是和她爹娘關系極好的長輩。
謝師伯和她爹娘的關系與和易篁的關系又不同。
她爹娘和易篁的關系,更多的是敬重,是不敢褻瀆的敬畏。
而謝師伯平易近人,和她爹娘亦師亦友,真正算是情同手足。
聽說謝師伯是犯了事,自廢修為被驅逐出了蜉蝣山!
十歲的時候,她也曾和兄長妹妹入府拜見過一次。
師伯身上的書韻至今留在她的腦海。
只是那時候謝知遇并不在府上,這才見面而不識。
謝知遇深深地松一口氣,眼里染了柔軟的笑。
“師伯他是什么時候.”
“百年前。”
趙芙雙心頭難過:“抱歉,那些年我過得渾渾噩噩,并不知道謝師伯已故,沒能替爹娘好好送他一程。”
“你不必自責,父親去世并未告知外界,云鼎派也無人知。”
他方才說他過不去的檻是他的母親,也就是說他父親死不瞑目的檻也在他母親身上?
可她從未聽誰提起過謝師伯的夫人是誰。
只是,前因后果連貫起來,趙芙雙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她試探道:“所以,當年謝師伯被逼自廢修為離開蜉蝣山的根本原因是他洞悉了前任掌門更改五號淚境星宿圖一事是嗎?”
倘若當真如此,云鼎派簡直欺人太甚!
謝知遇并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道:“人有生便有死,退讓一生是父親的選擇,而不是我的選擇。”
“師妹,你可知道當初你邀我入淚境的時候,我為何拒絕你嗎?我出現在這里目的不純,便是不想你參與進來!”
所以,是事實是嗎?
這蜉蝣山是人家發現的,最后竟然被逼廢盡修為趕出蜉蝣山!
還是因為這樣一個原因?!
前任掌門,何等可惡!
趙芙雙執拗道:“我想知道我爹娘知道嗎?他們知道謝師伯被云鼎派驅逐出蜉蝣山的原因嗎?”
謝知遇搖頭,“不知,父親從未告知別人,只有臨終之際告訴了我,他本想帶著這個秘密到死,但是,終究不能放下我娘親,這才告知了我!”
“你娘?”
“什么都不要問,不要問我出現在這里要做什么,不要問我娘,也不要想著幫我,我不需要,你該知道一切的時候你會知道。”
趙芙雙點頭,她尊重別人。
“是不是入夢峰初見的時候你便認出了我?”
謝知遇無奈點頭:“是。”
難怪最初見面他看到她時會愣住,難怪他后來會那么幫她,也難怪他會處處維護她。
虧她還以為他是什么深藏不露居心叵測的人。
當真是糊涂。
只是,“你我從未見面,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而且,你長我六百歲,見了我為何總是害羞?”
說起這個,謝知遇欲言又止著有些羞窘。
趙芙雙眨巴一下眼睛,謝知遇見她緊張不是一次兩次了,可他對別人分明就是君子坦蕩蕩。
等等……
兩家是世交,又都恰逢適婚的年紀,而且,她爹娘急于飛升,急于將她托付于人。
“我爹娘不會是和你提起過我吧?”
“是,很多次。”
“讓你娶我啊?”
謝知遇大底是沒想過趙芙雙會如此直接,一下更無所適從了:“是,是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