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
首先是好些巔峰強者,急匆匆的從神道去往神界。他們都說天地規則變得更加森嚴,送走至強者的條件往下調了,以往不用立即飛升的現在都必須走,不走將會被天罰,強行打落修為。
所以,走吧,前些天才上去那么多人呢,現在上去還能和大部隊匯合。
這是仙魔域的共同大事。
九宗九族也走了些老祖,他們走之前來看過扈輕,都說終于知道扈輕做了什么。人躺在那里那個樣子,責備是不能,打趣也無人回應呀。老祖們留下祝福順從天道的安排也入了通天神道。
令皇他們閉關,扈輕的小塊心臟生根發芽,給他們長出真正的身體,雷劫落下,看著兇狠實則寬待,他們變成了真正的生靈。
不知道自己該歸哪一族,就說是靈族扈氏。
又哭又笑,天天對著扈輕說話。扈暖覺得他們變成真正的人之后反而不正常了。
黑袍老哥來看過扈輕,心有余悸,他跟扈暖搭話,說扈輕是個刺頭,說好的死了就去幽冥,結果她死起來連魂兒都不要了。說上頭正在考慮,這樣的人員吸收進來是不是不穩定。
扈暖便問地府要不要她。
黑袍老哥仔細端詳她許久,說扈暖的出路不在幽冥。
扈暖沒聽懂,難道她不會死?
吞金獸說:“不死,我帶你永生。”
手機遍布仙魔域,大家把十二神道放在一起對比,都覺得自己離著最近的最好看。投票出來,寸中的星云神道得了第一。因為當初那片降下的霞光變成海至今未散。霞光海加上星云,美麗神秘有氛圍,和神界的主題最搭。
十二神道長的不一樣,內部也各有不同,很多人都去里頭探索了。沒人攔著,所有人都想最快得到神道里頭的詳細訊息。因此死了很多人,可世人樂此不彼。
而隨之傳開的,是天地新法則的嚴苛冷酷。
以前大家都知道殺人有因果,孽力造多了會被天譴,會有報應。習以為常,不以為然。消除孽力的辦法多的是,只要修為提得高,報應就追不上——這是絕大多數人的想法。
但現在很不一樣了。
好些人出于一些不合理的緣由殺生之后,當場喜提懲罰:被害人損失的壽命,將從加害人的壽元里扣除。注意:加害人的剩余壽元中扣除之后,日后每一次得以延長的壽命上限都要扣除相應數目。
好比說,一個壽元五百年實際年齡三百的人,殺了一個剩余壽元有一百的人,那么,他的剩余壽元將減去一百,壽元上限也縮短成四百。而原本他晉級后壽元上限提升到一千的,那么,恭喜了,此上限將降為九百。日后再提升壽元上限,也要減去一百。
這事造成的轟動比神道的影響還大。
仙魔界打打殺殺太常見了,視性命如草芥的大有人在。有時候兩個強者對決,炮灰都要死一大片的。還有很多邪門歪道用活人修煉的,殺人取樂的,為達目的不惜手下性命的——等等等等,都麻了。
這些都要計數!
當真發生過某某人殺很多人結果當場嗝屁的,很多樁。還有那種不立即殺慢慢折磨的,也算。好些個銷金窟里突然死掉好些人。
渺渺閣的人站出來說話,哦,如今沒有渺渺閣了,渺渺閣的舊人分成好幾伙,各有傳承,但對新規則的解釋是一致的。
他們一致認為:凡是違反規則的殺孽,孽力成立,當場抵報。
出于生存法則、敵對法則、因果償還法則等合理合法的,不在其中。
好多人覺得沒法兒活了,不殺人,他們還有什么威風還有什么財富還有什么樂趣?權勢呀,不操控人命算什么權勢?
一些以殺謀生的人連生計都維持不住。好在報應也分得清主謀次謀,壽元抵消各有比例。
有人拍手稱快,有人悶悶不樂,更有人妄圖回到過去,可惜,沒有第二個扈輕做這樣的傻事。大家抱怨著抱怨著,也就習慣了。
因此法則的改變死了很多人,一時蓋過大家對神道的興趣。
幸好沒人知道這是扈輕的手筆,要不然神仙來也護不住她。
不過想拜訪扈輕的人有很多,塵風都到空間站找她。只見到韓厲。
韓厲:“你不是早該上去?”
塵風:“我知道扈輕沒上去,我想見一見她再走。”
韓厲:“我師妹不想去。”
塵風:“她不想去還是去不了?”
到底心是不甘的。他不承認被她比下去。
韓厲平靜:“你和我師妹不是一路人。我師妹根本不在意誰比她厲害。”
塵風等了些年,沒能等下去。因為其他的半神后裔催著他走,讓他兌現帶他們去神界崛起的承諾。
塵風最后一次來說:“告訴她,我在神界等她。”
韓厲平靜的把他送走,心里不以為然。塵風現在已經有身不由己的端倪,上去神界,未必會比現在好過風光。
塵風帶著半神后裔走了,玄曜也帶領著魔靈族呢,他沒上去。
魔靈族是有些門道的,借著神道開通的機會,玄曜給魔靈族改了命,魔靈再不是低等種族,而是和其他種族一樣正常誕生正常修煉的新魔靈族。任何再想奴役魔靈的人休想如過去那般容易,并要面對所有魔靈的報復。
他告訴魔靈族,要在仙魔域占據一席之地有了根基和實力后,再去神界。
他有理有據,魔靈族信賴他,于是找了個無主的地方,休養生息起來。
說到這個,所有帝印都投身于神道大業,當初的那些印主們,幾乎全以此功勞去了神界。沒去的幾個,是想再做些安排,早晚也會去。
若疆就去了。魔螭族去往神界有家可歸,若疆是跟著天地容不下的魔螭族的前輩一起去的。
杏谷和倨遒來看扈輕,兩人沒被攔,看到扈輕的狀態,杏谷一下落了淚。
“這哪像我的血脈,這么莽。”
大家看他,你這樣說話就挺莽的。
倨遒來是看扈輕,也是來告別的:“我被天地排斥了,我修為尚不算最高吧,怎么這樣急著催我走?搞不懂天道的心思。”
大家都恭喜他,決口不提扈輕的關系。事實上,他們自己也僅僅是猜測,并不肯定。
扈輕不說,他們就不會承認。
倨遒轉而說:“我走會帶上杏谷。”
杏谷眼睛瞪得大大,顯然才知道這回事。
倨遒:“我實在不放心他。對他心生怨的女子太多,如今的報應法則讓人喘不過氣來。他改不了招惹女人,又實在會生,要是那些女子用生下的孩子懲罰他——”
大家驚訝得說不出話,不會吧?這種事也算?
倨遒:“算。有個風流不負責的渣男,被恨他的女子生孩子殺孩子來報復,前些天無疾而終了。全尸,是最后的體面。”
杏谷一僵,他不想要這樣的體面。
大家哦哦,開了眼了,搞出孩子不好好養,真的會要命啊!
杏谷再反對,反對不過親哥的鎮壓,不甘不愿去了神界。
他不情愿,別人還羨慕他呢,只有在神界有強大本家的,才敢這樣隨心所欲的上去。
陽天曉等人也有些預感,但他們不想現在走,于是想盡辦法的自跌修為,要跌,還不能跌很多。長久下來,自創一套控制修為的方法,算是第一批和天道對著干的人。
寸中天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宿善的父母來看他的時候,云中帶著金信他們也一起來了。
仙魔域的神道開得很快,混亂域那邊卻是難搞。那些人頑固不化偏執成魔,殘劍山、北極神殿、龍族合力,才勉強將他們收拾了,付出的代價不少。
宿善的父母很干脆:“你確定要跟扈輕在一起?”
宿善:“我確定。”
“好,族里都要去神界,你以后去神界找我們。”
就走了。
就走了?
大家震驚,扈暖很不安,不知她怎么想的,急忙追上兩人,代表扈輕向他們保證,一定會照顧好宿善。
宿善的父母笑得不行,扈暖身上有古怪,他們看她就像看孩子,對她客氣又和氣:“我們沒有生氣。只是暫時的分開,大家以后還會再見面。”
扈暖仍是連連保證,回來后擦著額頭對宿善道:“我怕我媽醒來會內疚。你放心,我家不會虧待你。”
大家要聽不下去了,你真以為宿善是入贅呢?
宿善笑得不行,嫁娶或者入贅,他和扈輕都不在乎。
每一天,他都用自己的血偷偷喂扈輕,他能感覺到扈輕在一天天的好起來,他堅信那一天很快會到來。
殘劍山的人能走的也都走了,回歸神界的神劍山。
金信這個話癆和扈輕說了很多殘劍山的人的秘密:“嬸兒,那個百里絳,被她師傅帶走了,以后咱找她報仇,得去神界。你猜她為什么和她師傅師弟翻臉啊。是因為她看中了她師傅給她師弟的一套劍法,她想要,她師傅不給。嘖,就這點兒破事,不愧是劍修,把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我可不敢茍同。嬸兒,你快好起來,咱們去神界抓她報仇,再不去,我怕她會比我厲害…”
人家本來就比你厲害。
金信太能叨叨了,叨叨得大家很放心他陪扈輕,他們的耳朵是受不了。某一天,云中發現金信叨叨的時候,扈輕的魂體有些震動,而旁邊水心的魂體也有些反應。他默默的把金信拎走了。
金信一走,風都輕快三分。
再后來,花小貓變成人找回來,扈輕還沒醒。
花小貓懵:好不容易回來就給我看這個?
玄曜還說他回來的是時候,他回來的時候,老太太還是碎的呢。
又過了很久,終于有一天,扈輕睜開了眼。睜開眼第一眼看到好些人,大家都揚著大大的笑臉,滿是期待和歡喜的喊著她。
水心晚一天醒來,宿善好心給他輸過龍力卻沒給他吃龍血,而絹布在扈輕身上傾注更多嘛。
雖然兩人都是魂體,但在積年累月的治愈中,魂體長得和真實的身體差不多。所以他們都拒絕了制造新身體的建議。
扈輕醒來各方面表現得很好,陽天曉終于放下心,心情一松,修為再壓制不住,草草交待一番,宗主族長們飛升去了。
早該去飛升了,他們的下一任都飛升了。
沒多久,胡染和白霓也走了。
回憶故人,比她輩分大的幾乎都走了。
她問云中:“你怎么不走?”
赤伏是殘劍山最后一個弟子,跟著捌爺去了神界。如今殘劍山剩下的人,只有扈暖一伙人,連喬渝霜華他們都被帶走了。是師門命令,不容他們抗拒。好像很避諱殘劍山在仙界留下痕跡似的。
云中道:“他們修為尚不足,我要帶他們一起走。”問她,“你呢?”
扈輕笑著搖搖頭:“我不去。”
云中詫異。
扈輕說:“能偷懶一天是一天。我不是上進的人。”
本性屬懶,以前上進是外界逼著她努力。
云中想了想:“也好。”
反正她最后還是得去。
云中又問她:“這些年我游歷四方,發現即便同個界內也開始出現明顯的法則約束不同。有的地方壓制得輕一些,有些地方重一些。所以現在眾生大多擇地而居,修為到一定程度便要換個地域,否則難以寸進。跟以前凡人界受天道保護很相似的道理。”
扈輕點點頭:“哦。”
云中:“與你有關?”
扈輕不承認:“挺好的,老天爺開眼。”
云中看了她一會兒,笑了下,以后再沒問過。但他把一群小的功課加重三倍,折磨得扈暖金信他們鬼哭狼嚎,都說他是想神劍山了,要他們快些陪他去。
水心醒來后去外頭逛了一圈,回來后沮喪:“不需要我送報應了,我留著做什么呢?我要去神界,我要去給神明送報應。”
這么偉大的志向,扈輕當然支持。她送水心和老和尚進了星云神道。
對老和尚說:“他惹您生氣,您打他兩下,千萬別把自己氣壞嘍。”
老和尚哈哈大笑:“等你上來,來找他,你們再一起調皮。”
水心切一聲:“她進不了佛國。”
扈輕手癢癢,按著他打一頓才放過他。
后來某一天,扈輕對宿善說:“我們辦個婚禮吧,很簡單的那種,就我和你。”
見證讓誰見證呢?只要她的內心認定就行呀。
宿善親自做了嫁衣,為她挽發上妝,然后——把她關進了籠子里。
特制的牢籠,讓她跑不了。
扈輕簡直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宿善:“什么意思?”
宿善黑著臉:“讓你欺瞞我。你還記得你說的話,你去哪兒都帶著我嗎?結果呢?你是怎么做的?”
扈輕驚呆:“你跟我算后賬?”
宿善:“我忍你很久了!”
扈輕:“.放我出去。”
宿善:“不放!我也讓你嘗嘗心如油煎的滋味。”
扈輕:“.”
她說:“我錯了,我改,以后不瞞你好不好?”
宿善心硬如鐵。
扈輕無奈,檢查一圈,發現牢籠并不好破,拍打了幾下圍欄,翻臉:“分手吧。”
換宿善不可置信,氣憤瞪她,臉色一寸一寸漲紅,突然吼出一句:“你根本不是真心認錯!”眼里被氣出水光。
扈輕腦袋一縮。完啦,這情緒穩定的人平時不發火,一發火好可怕呀。
宿善揮手撤去牢籠,怒道:“分手就分手。”
他向外走,扈輕撲上去,最終身體力行得滅了他的火。
這算是新婚洞房?
洞房之后的第二天,扈輕喜得貴子。
人都麻了。
忽有所感,肚子變大,然后一條小龍破腹而出,前后只有幾分鐘。
它自己給自己剖腹產?
這是什么荒謬的世界!
扈輕倒提小龍,琢磨涼拌還是清蒸。
宿善搶過去救下來:“這是你我的孩子,他有你的氣息和我的氣息,多完美。”
扈輕腦袋疼:“我不可能生。”
宿善:“天地感應,靈胎自成。”
扈輕撇嘴,老子信你個鬼。
她眼神不善的看向小龍,雖然它一身冰玉之色,長得眉清目秀,但是——妖怪,休想作亂!
“扈輕。”
突如其來遙遠而熟悉的聲音,成功讓扈輕一哆嗦。
“冰魔?你你你、你不是——”
“是,我被你改動的規則排斥出仙界了。”冰魔的聲音咬牙切齒。
扈輕抱著自己,無聲問宿善:“你聽到了?”
宿善點頭。他也不敢動了呢。
“呵呵,拜你所賜,我終于知道我是誰了。”
“呵,呵呵,你是誰?”
冰魔不說:“敢把我給你的冰核退給我,活該你受詛咒。”
詛咒?
扈輕心慌頭暈:“我是為你好呀,你早回去早知道自己是誰嘛,你現在知道你想知道的了,你不能過河拆橋呀——什么詛咒?”
冰魔心情愉悅:“養孩子。”
扈輕咔嚓欲裂開。
神界的冰魔心情愉悅的調整坐姿,等了那么久,終于等到冰核出生讓他感應到,有這等感應他才能和仙界對話。對著面前的鏡像:“冰核長成小龍了。看來宿善沒少喂你他的血,才讓冰核吸收足了你們兩個的氣息變化成龍。”
扈輕猛的看向宿善:你!
心酸又感動。宿善把自己關進籠子里算什么?她就該自己打個籠子罩頭上。
宿善不好意思:為你做些事情是應該的嘛。
扈輕貼過去:“你傻不傻。”
冰魔黑線,手指一彈,一點靈光穿過鏡面出現在扈輕那邊一下沒入小龍身體。
小龍在宿善手里扭動幾下化成人形,是個沒有力氣的光屁股娃,手腳擺動,哇哇大哭。
宿善僵硬:“我、我要做什么?”
扈輕長長啊了一聲:“你做得很好,你才為我接生呢。”
兩人都不動,小娃娃哭得越發大聲。
冰魔滿意得關閉畫面。哼,敢耍我,我讓你操勞半生,早晚到我跟前來認錯。
一個新手,一個早忘光帶娃經驗的老手,手忙腳亂。
扈暖知道自己有了個弟弟,抱在懷里的時候仍感覺夢幻。
扈輕苦啊:“冰魔這個壞心眼兒,暖啊,你得原諒媽媽,媽媽不是瞞著你自作主張哇。”
漂亮的小嬰兒對著扈暖吐泡泡,扈暖笑成一朵花,輕輕貼上嬰兒的臉。當初自己也是這般弱小可愛吧,嗯,她會像媽媽愛她一樣愛這個孩子。
她有幸遇到媽媽,那她就讓弟弟有幸遇到她。
“媽,我們盡早去神界吧,弟弟在神界會過得更好。你說過,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
扈輕:“…我是不是說太多了?你的記性是不是過于好了?”
扈暖笑嘻嘻,一手抱著襁褓,一手舉起來給扈輕看她手腕上纏著的絹布:“小布說他要去神界化形,在神界化形他能更威風。”
扈輕酸了:“我允許他走了嗎?他就自作主張跟了你。”
“嘻嘻,他早是自由身啦。媽,去神界嘛。”
扈輕笑眼看向宿善,宿善說:“去神界。”
“好,去神界。”
全劇終。
感謝所有寶子們的陪伴。扈輕的故事告一段落,書內的故事不會停止,每個角色都會各自精彩,如寶子們也都各自精彩。有你們的支持,魚才能堅持到今天,愿大家播種希望,堅持理想,終有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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