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扈暖看著比其他人強些，但也被安排進大陣。別人昏昏沉沉，她抓耳撓腮，無聊的盤珠子玩。
大家在外頭都能看見那些珠子上刻的佛文，都說陽天曉：“給她吃肉，多吃肉。”
還說：“讓她自己打獵烤肉。”
再有的說：“這年紀定親也差不多。”
齊心協力，要把迷途的羔羊拐回來。
想不明白，當和尚有什么好。
武仙界也有佛門，個個武力超群，硬功夫煉得很嚇人。沒哪家小姑娘會喜歡。
難道是法仙界那邊的和尚皮白貌美？
男仙人們聚眾商議怎么勸人還俗，女仙人們拉幫結伙的看黃椒兒。
不得不說，這個女子是極美的，是她們從未見過的美。本以為是那種鬼魅的邪美，沒想到人是活人一絲鬼氣沒有。只是細胳膊細腿細身段，一看就弱不禁風的，在她們手下根本就過不了一招吧。
女仙人們問雙陽宗的女仙：“跟扈輕一個地方來的？兩人差得好多。以后這女子就留在你們雙陽宗了？”
雙陽宗女仙道：“尚不知道。鬼國都沒了，她一個人無處可去吧，就算留下我們也不會為難她。還得看宗主的安排。”
陰煞去得很順利，出來后的一群人無精打采，時不時發愣走神。
陽天曉等人明白，如今他們身體無礙，但心境卻出了問題。
鬼國君臣對峙，萬鬼同泣，那樣的場景，兼之易摧毀活人意志的血月，即便他們修為高深心境高遠也不免受到影響，遑論這些年輕人。
簡言之，沒見過世面的小崽子們情志上受到沖擊，以他們的閱歷，那樣激蕩的情緒對撞消化不了。
商量開啟輪回幻境，把他們發送進去。
模仿輪回的幻境專門用來解決此類心境不穩的問題，讓人在完全不同的環境中磨礪意志，乃大仙門才有的高級配備。
大家皆無意見。
黃椒兒好奇多問一句：“幻境不是假的嗎？假的就是假的，你們為什么不讓他們去真正的塵世歷練？”
一聽就是不通世事的傻白甜說的傻話。
扈暖為她解釋：“仙界仙凡有天然壁障，仙人無法突破到凡人地界，所以也沒法安排他們去凡界歷練。”
黃椒兒好奇不解：“不是抽出一魂一魄送入輪回待體驗完了魂魄歸體不就行了？我見他們是這么做的。”
大家對視一眼。
扈暖正經神色說：“那是違反法則的，除非那人實力特別高讓天道網開一面，要么，遮蔽天機蒙蔽天道。”
黃椒兒若有所思的唔了聲：“那應該是后一種，我說他們怎么偷偷摸摸的。”
大家無語，這人常識很缺乏。
黃椒兒聳聳肩：“我覺得自己還好，我就不用了。”
扈暖說：“我也覺得自己還好，我也不用了。”
兩人目光清湛，神態放松，站在一群眼神飄忽提不起精神的病鬼中，扎眼得異常。
當別人都有問題的時候，就兩個人沒問題，這便顯得沒問題的人更有問題了。
對此，兩人解釋不同。
黃椒兒說：“我生在皇朝長在皇朝，天子君臣的故事我聽著長大，亂世再加上一個懦弱荒唐的皇帝，我親眼見過很多，鬼國的事，我也震撼。”
僅僅只是震撼，畢竟她是在森嚴的君臣文化里熏陶長大，反而比在場其他任何人都能接受。
說實話，除去仙鬼外衣，鬼國里發生的事和那些謀朝篡位滅國復辟的凡人故事沒什么區別，甚至她親眼見過比之更甚的蕩氣回腸。
十四歲的黃椒兒在做凡人的時候被動接受，做了仙人的黃椒兒才理解并銘記。
這是同一種文化的認同感。
那扈暖呢？
扈暖沒機會沐浴在封建文化下，她不受影響的原因當然是把自己保護得好，以及——跟我沒關系，我才不上心。
就是這樣的沒心沒肺。
模擬輪回的幻境是一處光怪陸離的幻海，那些變化多端的光塊看得人瞬間失神，只需要走進去就行。
陽天曉問扈暖：“你不去試試？有好處。”
“要多久？”
“少則數日，多則數年。在里頭會忘記自己的身份，有朝一日想起，便會傳送出來。”
扈暖猶豫，好像有點兒好玩。
遠醉山慫恿她：“來吧來吧，說不定我們在里頭會碰到呢，看看都是什么新身份。”
扈暖心動了，看黃椒兒。
黃椒兒果斷搖頭：“萬一我變成丑八怪會被自己丑死的。”
于是除了黃椒兒，其他人一起走了進去。幻海青藍紅黃的流動起伏，眾人走出不到百米便徹底失去身影。
大家站在外頭閑聊了會兒，便打算先散去，等有人出來他們自會再來。
誰知，啪嗒啪嗒一串快跑的腳步聲，大家抬頭一看，怎么扈暖跑出來了？
扈暖也茫然：“我不知道哇，一進去就和大家分開了。我等著失去記憶一直沒等來，然后我就被一股力道擠得往外跑了。”
大家不解。
黃椒兒說：“這樣不行的呀。還是抽取魂魄入輪回才正宗。”
假冒偽劣品，總有不靈的時候。
扈暖：“我好好的，干嘛入輪回。”
陽天曉止住將要吵起來的兩人，暗想怎么把黃椒兒送走。大約接觸的都不是好人，這人話里話外總是透著無所顧忌的意思。總讓他想到邪修。
派了專人守著，大家各回各家，表面看此事暫時告一段落，但陽天曉所在的只有宗主和族長的小群里沒有安歇，都在談論扈暖。
“肯定有問題。”
“誰家好好的小姑娘當和尚，她又不是佛女。”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心境有問題。扈輕沒提過？”
“又不是好事，主動說這個做什么。”
“心境有問題，性格是有體現的。不如——”
“不如什么？老狗你說清楚啊。”
“滾。我的意思是——為什么她早早被佛門拉攏？那些和尚，賊精，剃掉的頭發全長成小心思了。”
“找佛門那邊問問？”
“想都別想。佛門最會拐騙，你還敢送上門。”
“所以剛才說不如什么？”
“咳，不如，入輪回試試？”
這個入輪回，肯定不是輪回幻海的假輪回，而是——做作弊，走走后門，去真正的塵世走一遭。
陽天曉當即否決：“不行。太危險。扈暖的問題還沒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