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剛處理完砂金儲存和守鶴安置的問題,辰馬就被葉倉拉著進入了一個小營帳內,這不是指揮營帳,而是葉倉住的營帳。
辰馬舉起雙手,說道:“這么做不太好吧?”
“不太好什么?不是說回來就談談嗎?”
葉倉松開手,看著辰馬這投降的標準動作,皺了皺眉,說道:“我不喜歡看這張臉。”
“談談.”
辰馬臉上藤蔓翻動,露出了自己本來的面目,說道:“就這么干站著談嗎?”
指揮營帳內好歹還有桌椅,雖然有種年久失修的感覺,稍微動一下就嘎吱嘎吱響,但好歹也能坐著談,葉倉的營帳.就一張行軍床,還有床下一個放私人物品的箱子,沒地方坐。
總不能.坐床上吧?
葉倉彎腰,將床下的箱子拉了出來,說道:“有坐的地方”
說著,她打開箱子,從里面拿出了兩瓶酒,用腳一勾將箱子關上,隨后一蹬,將箱子踢到了辰馬身邊,辰馬坐下,接住葉倉拋過來的酒。
看了看那有些斑駁的標簽,辰馬說道:“可能是不知道,我這個人沒有抽煙喝酒這種不良嗜好。”
“你沒喝過酒?”
葉倉有些不相信,雖然忍者需要遵守三禁,尤其是未成年的忍者,酒、色、賭被看管得十分的嚴格,但也正是因為過于嚴格了,不少忍者都會在成年時迫不及待的破戒。
雖然葉倉沒有迫不及待的破戒,但是酒這種東西,她也不像未成年時那么警惕,尤其是成為上忍之后,參加酒會甚至成了必要的交際。
照理說,辰馬應該更熟悉這些流程,畢竟辰馬在木葉的受歡迎程度,應該比她在砂隱村的受歡迎程度更高,會有更多人希望在飯桌或酒桌上和辰馬交好才對。
“我只是盡可能的不喝,酒精對于人體沒有好處,尤其是對神經與心血管更是會帶來不可逆的損害,所以.盡可能的別喝。”
辰馬說著,并沒有擰開瓶蓋的意思,這兩瓶酒有點年份,應該不便宜,雖然是葉倉花錢買的,但浪費不是一種好習慣。
他坂本辰馬,雖然殺人放火、策劃戰爭,讓無數家庭流離失所,但他是個勤儉節約,支持光盤行動,人走會斷水斷電的好孩子。
多年來,主動浪費食物,也就前幾天那一次,但.那個廚師的廚藝,本就是在浪費食物。
“別廢話。”
葉倉才不相信辰馬會是個三好學生,一把奪過辰馬手里還沒開封的酒瓶,隨后將自己已經開了蓋的酒瓶放在辰馬手中。
“噸噸噸”
葉倉將手里的酒瓶開了蓋,昂頭就喝了一半,辰馬猶豫了一下,選擇了你干杯我隨意。
甚至,他還說教道:“釀酒本就是浪費食物和水的行為,我以為作為風之國一員的你,應該更懂得這一點,甚至該主動抵制酒才對。”
“這是從伱們火之國進口的。”
“.那沒事了。”
辰馬用瓶口壓在嘴唇,倒轉瓶身,印了一點點在嘴唇上,就放下了酒瓶。
“大人逗小孩時,拿筷子沾的酒都比你喝的多。”
葉倉不屑的說道,辰馬并沒有中這低級的激將法,拿著酒瓶,看樣子是不打算再動了。
見辰馬不肯繼續喝,葉倉也沒有再逼迫,而是昂頭又喝了一大口,隨后說道:“你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
“幫助你對抗羅砂,這個回答怎么樣?”
“不怎么樣。”
葉倉坐在自己床上,說道:“會有人因為失敗而開心嗎?”
或許不是全部的原因,但辰馬的確是來幫她的,可這并不能讓葉倉覺得欣喜,因為只有落后的、失敗的人才需要別人的幫助。
在與羅砂的競爭之中,葉倉的確是落后的一方,但是這不代表她希望因此而得到辰馬的援助。
兩人說不上有什么關系,但就在過往的交際之中,葉倉一直是處于下風的那一個,她目前最大的愿望之一,就是能夠與眼前這個家伙平起平坐。
起碼能平等的直視對方,而不是單方面的被援助,有的人會拿其他人的援助,作為自己交際能力的佐證,甚至引以為豪。
可葉倉不會,她有自己想證明的東西,也希望如果她能勝出,起決定性因素的是她自己,而不是這種他人施舍般的援助。
但理想與能力的不匹配,又讓她陷入了沒有人幫助,就注定沉淪失敗的境地。
“噸噸噸”
苦酒入喉心作痛.葉倉昂頭痛飲,放下酒瓶,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辰馬,辰馬也舉了舉瓶,隨后在自己嘴唇上又印了一下。
舌頭輕輕舔著滲入嘴里的酒液,那微微緊縮抱團的五官表面,他并不喜歡這種味道。
“你打算什么時候離開。”
葉倉突然發問,自從知道“銀八先生”就是坂本辰馬,葉倉就知道,他不會留在這里太久了。
“不知道,村子馬上就要舉行中忍考試了,我的學生應該也會參加,我這個指導上忍,應該要回去一趟的。”
辰馬想翹起二郎腿,但是箱子有點矮,顯得動作有些.憨,他嘗試了一下就放棄了。
葉倉撥了撥頭發,說道:“那是個很幸運的孩子吧?能有你陪伴著成長。”
“很可惜,我并不是一個盡職的老師,一直以來都是,那個孩子也好,其他學員也罷,我都從未陪伴他們成長過,他們會是什么樣的,都是他們努力或懈怠的結果。”
“難道.那天講課的你,就是你授課能力的表現嗎?”
葉倉說的是幾天前,兩人相遇的那間教室內,“銀八先生”作為教師上演的一節不合格的授課表演。
辰馬伸手撓了撓唇邊的胡茬,隨后搖搖頭,說道:“那是我演出來的”
“就說,你怎么會那么差”
“我一般不會那么有耐心。”
辰馬說完,葉倉沉默了一下,看著辰馬的眼神變得古怪,那天課堂上,辰馬對待那些孩子的不耐煩,可是沒有絲毫掩飾的。
就這,居然還是.辰馬演出來的有耐心的模樣嗎?
如果他沒有說謊,那么作為他的學生或許真的不是件幸運的事情吧。
“很難想象,你這樣的人,居然也會有不擅長的事情。”
葉倉喝了一口酒,掩飾尷尬,辰馬聳了聳肩,輕松的說道:“我這樣的人我是什么樣的人?”
“嗯強大、聰明、理性到無情?還有討人厭。”
談話才開始不久,葉倉手中酒瓶里的酒液就已經見底,她隨意扔下酒瓶,探身從辰馬手中抽出那液位幾乎沒有改變的酒瓶,又喝了起來。
辰馬輕輕摩挲著變得空空如也的雙手,說道:“你還真是膚淺啊,我以為你能透過這些光環,看到更深層次的我。”
說話間,辰馬的語氣里滿是孤寂,葉倉抬了抬眼,問道:“光環下,是什么樣的你?”
“帥氣的臉、充滿性張力的身材,還有.過人的長處。”
“滾!”
雖然提前就有種預感,辰馬不會說出什么正經的話,但是聽到回答時,葉倉還是忍不住翻白眼。
葉倉盯著辰馬,她想不明白了,為什么一個可以一本正經的說些黃色廢料的人,居然連她近乎明示的暗示,一次都沒看懂?
還是說,看懂了,只是不肯回應?如果是這樣,那又是為什么不肯回應,是不肯回應她,還是其他人也得不到他的回應?
“你是一個完全遵循忍者三禁的人嗎?”
葉倉倒在床上,側著頭看著辰馬,辰馬答道:“大概吧。”
“不是.你是一個賭徒,忍界最好賭的賭徒,也沒有你那么喜歡賭。”
葉倉的話語開始有些前言不搭后語,躺在床上仍舊努力喝著酒,如果不是多年的忍者訓練,恐怕酒不是灑在床上,就是她被酒液嗆到。
酒、色、賭,這忍者三禁指的從來不是喝酒、好色與賭博,而是酒后無德、色令智昏、貪心不足。
從表層去看,辰馬是一個幾乎不違反忍者三禁的忍者,但他又是一個最喜歡違背忍者禁忌的人,一個不折不扣的賭徒。
辰馬一些博弈的行為,已經超出了合理、理智的范圍了,可就這樣一個人卻遵循著色禁、酒戒.
雖然她沒有講述前因后果,但辰馬還是聽懂了,他將葉倉手中那已經所剩不多的酒拿走,雖然知道葉倉不可能醉得這么早。
“我的貪婪,一直是有分寸的,別人恐懼時我貪婪,別人貪婪時我恐懼,我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一切過程都只是過程,我不會沉溺其中。
我這樣的人.是很無趣的,不要被你的大腦欺騙了,它構筑出來的那個人,可以是任何人,但不會是真正的誰,包括我。”
說著,他撿起地上的瓶蓋,重新塞了回去,站起身,拉起葉倉床上的被子,蓋在她身上,隨后轉身朝著營帳外走去,走了兩步,他停了下來,說道:
“忍具袋和鞋子,我走后,你記得脫下。”
說完,他臉上藤蔓覆蓋,變成了“銀八先生”的那張臉,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手已經伸到腰間,準備解下忍具袋的葉倉動作停頓了下來,身體扭轉著,梗著脖子看著那輕輕晃動的門簾。
“臭男人”
寒風撲面,辰馬長出了一口氣,即便是盛夏,夜晚的沙漠還是異常的涼快,不過辰馬并不需要寒風來輔助自己冷靜。
因為他沒有忍不住,作為一個男人,辰馬知道所謂的忍不住是什么,無非就是還未真正懂得什么是責任。
辰馬已經懂了,因此,并不想負起那些責任的他,什么都忍得住。
任何一個心智成熟的人,都可以控制住自己的靈與肉,而且并不難,只是有點遺憾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