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現在的身份，搬到城里，有什么不合適的？況且，讓你去城里住，我也是有私心的，以后我去學校進修，按照規定要住校，那邊可不是訓練基地，我不可能想請假就請假，所以可能沒太多時間顧著家里。
等這次實戰演習結束后，接下來一兩年訓練基地這邊也不會太忙，你晚上正常下班回城里，要是那邊家里有什么事情，你也幫襯著點。
而且大娘去了城里，沒事的時候可以去那邊找我奶奶說說話，所以你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李衛東干脆把話擺明。
如今，李書群待在鄉下，一個月未必能回來一趟，而李衛民那邊就更不用說了，他如果再不著家，萬一家里遇到點事情，還真沒人可用。
李占奎一家搬到城里，是最合適的選擇。
當然，他只是去學校進修，也不是真的沒法找他，但他了解奶奶跟張秀珍，有事的時候寧肯自己忍著，也不愿意去打擾他。
所以干脆把李占奎提溜過來。
李衛東的這種做法看上去好像有點假公濟私，但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大公無私？
李占奎一家搬到城里，又何嘗不是在照顧他家？
“我會的。”
聽完李衛東的話，李占奎果然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再度重重點了點頭，明顯將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嗯，抽空回家把事情跟大娘說說，等我那邊弄好了，你把她們接來，屋子里的東西都是現成的，不用帶太多東西。”
李衛東點點頭。
隨后，兩人在訓練基地轉了一圈，李衛東才回到自己辦公室。
第二天中午，陳俠果然歸來。
從他精神飽滿的樣子，根本看不出半點問題，只是走路的姿勢，稍微有點別扭。
見陳俠提前回來，李衛東也沒說什么。
他了解陳俠的性格，這種事情勸多了也沒用。
除非他再下命令，讓對方一直待在家里，但那也不現實，反而讓陳俠坐立不安，甚至睡不著覺，心里的難受勁遠比腳上的疼痛來的更猛烈。
“既然回來了，那就好好上班，不過不能跟之前那么拼命，不然我還會繼續放你假。”
李衛東干脆說道。
“是，大隊長。”
陳俠說完，渾身充滿斗志的離開。
正如李衛東剛剛想的那般，盡管只是回家住了一個晚上，但他卻怎么都睡不著，閉上眼睛，腦海中想的全都是訓練基地的事情，一整個晚上都翻來覆去的，差點讓媳婦給趕下床。
但回到訓練基地，他甚至感覺腳上也沒那么疼了，比起什么靈丹妙藥都管用。
陳俠回來后，李衛東也有時間來到領導那邊，將演習的日期說了，領導自然沒有說一定會到，只是表示知道了。
隨后李衛東又跟莊秘書說了會話才離開，然后直奔十一局這邊。
其實這些分局壓根就用不著他一一通知，莊秘書那邊肯定會辦妥，但胡敬誠這邊，他肯定不能錯過。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來到這邊卻撲了個空，胡敬誠不在。
問了問人，說是有個案子，對方親自去了。
想著也沒什么事情，李衛東又問清楚地點，直接趕了過去。
能夠讓胡敬誠親自出面的案子，自然沒那么簡單，根據他的詢問，這次是一家屠宰場出了事情，據說有一名工人在處理那些骨頭的時候，發現了一根特別的骨頭，經過辨認，確定是人的大腿骨。
這件事情一出，那家屠宰場頓時麻爪了。
屠宰場，人的骨頭，這兩樣聯系到一起，是個人都能知道事情的嚴重。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哪怕屠宰場有保衛科，仍舊聯系了十一局這邊，畢竟那家屠宰場就在十一局的管轄范圍內。
要是普通的打架斗毆，或者別的事情，保衛科自然可以處理，但這件事情，實在太大了。
一旦傳揚開來，勢必會引起騷亂。
所以胡敬誠得到消息后，才親自出馬。
要不是李衛東身份特殊，恐怕也無法從那邊問出緣由。
當李衛東趕到這邊的時候，屠宰場的大門已經被戒嚴，暫時禁止出入。
李衛東的吉普車同樣被攔下，不過當十一局那邊的人看清楚來人后，二話不說直接放行。
哪怕李衛東如今去十一局少了，但那里仍舊流傳著他的各種傳說。
碎骨車間里，此刻圍著不少人，正在一一篩選那堆準備處理的骨頭，似乎想要找到更多的‘證據’。
畢竟能發現一根大腿骨，就肯定會有更多的骨頭。
胡敬誠便站在旁邊，滿臉嚴肅的看著。
“胡局。”
在這種場合下，李衛東并沒有跟私下里那般隨意。
“你怎么過來了？”
胡敬誠有些意外的看著李衛東。
“正好去了趟十一局，聽到這邊的事情后，過來看看。”
李衛東解釋道。
“嗯，你來的正好，待會幫我審訊一下。”
胡敬誠也沒有客氣，雖然他事先并沒有打算去找李衛東，畢竟案子剛出來，兇手肯定是屠宰場的工人，不用擔心對方跑掉，而他這邊，也不是沒有查案子的好手。
但既然李衛東過來了，那正好，可以更快的抓到兇手。
對于李衛東的審訊能力，他可是一清二楚，跟自己手底下的那些好手，壓根就不是一個層次的。
“好。”
李衛東也沒推辭，他這趟過來，本來就打著幫忙的想法。
以他跟胡敬誠的關系，也用不著見外，避諱什么。
“局長，李大隊長。”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匆匆走了過來，正是陳俠離開后，順勢當了副隊長的羅金鑫。
“怎么樣了？”
胡敬誠直接問道。
“根據搜查，目前又找出了幾根疑似人骨，但根據判斷，這些骨頭至少來自兩個人，也就是說，這邊最少處理了兩個人的骨頭。”
羅金鑫面色也不好看。
“至少兩個人？該死！”
胡敬誠臉色有些鐵青，這還僅僅只是目前封存的待處理骨頭，如果再往前推，那些早就被處理的干干凈凈的骨頭，得有多少？
他不是沒見過殺人，但正常的殺人，跟眼下的情況壓根就不是一碼事。
骨頭可以藏到那些待處理的動物骨頭里面，神不知鬼不覺的進行粉碎，事后誰也看不出來。
但這只是骨頭的問題嗎？
兇手為什么要把骨頭剃干凈？
剩下的肉呢？
而這家屠宰場，可是供應城內諸多肉鋪的。
現在，他只希望情況不是他想的那樣。
“屠宰場所有工人都找到了嗎？”
胡敬誠繼續問道。
“按照名單，所有的工人都找到了，那些上夜班的，也已經安排人一一帶回來了。”
羅金鑫快速回答。
“衛東，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
胡敬誠扭頭看向李衛東，事情的嚴重性，不需要他多說，他相信李衛東肯定明白。
“您放心，我會的。”
李衛東認真的回答。
只要那兇手藏在這些工人中，那么就一定躲不開他的審訊。
“老羅，將所有工人集中到外面的空地上。”
李衛東接過任務，直接對著羅金鑫發號施令。
“是。”
羅金鑫二話不說，便大步跑開，同時心里也松了口氣。
他以前也跟著李衛東執行過兩次任務，所以同樣清楚李衛東的能耐。
在他看來，只要李衛東出馬，兇手就算能上天入地，也絕對逃不了。
很快，所有工人都被集中到院子里，粗粗看去，至少有兩三百人。
跟那些動輒幾千上萬人的大型國營廠肯定沒法比，但這只是一家屠宰場，再加上如今市面上的豬肉緊張，供應量也不大，這些人已經足夠了。
而且這樣的屠宰場，也不是只有這一家。
至于那些用來還北邊債的豬肉，壓根就沒用通過城里的屠宰場進行處理，這家屠宰場，主要是供應城內的豬肉。
此時，這兩三百號人基本都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這會被集中起來，難免小聲的議論。
而人一多，哪怕刻意壓著聲音，也給人一種嘈雜的感覺，像是進了菜市場。
“都給老子安靜點，現在開始點名，凡是被點到名字的，一一走到這邊接受詢問。”
羅金鑫手里拿著一個簡易的喇叭開始吆喝。
至于什么文明，不準說粗話，在這會壓根就沒有。
要是軟綿綿的，也鎮不住那些犯事的。
隨著羅金鑫的粗嗓門，還有周圍虎視眈眈，持槍警戒的公安，那些工人也漸漸安靜下來。
廠里處理碎骨頭的車間發現了人的骨頭，這會大部分工人也是惶惶不安，同樣期盼著公安能早點把兇手給抓到。
在另一邊，李衛東沒有擺譜，也沒有弄什么桌子凳子，搞三堂會審的架勢，他就站在那里，只不過他的身后，同樣站著兩名端著槍的公安。
此時，他的目光掃過眼前的工人，跟胡敬誠之前的判斷一樣，他也傾向于兇手藏在這些工人里面。
因為外人壓根就不可能隨便進來，更別說是處理那些骨頭了。
只有‘自己人’，才能做到這一切。
只不過根據羅金鑫剛剛的話，所有的工人全都找到，廠里也沒有人失蹤，無疑說明了另一個問題。
那就是死者，是從外面被運進來的。
這個消息，好，也不好。
因為如果兇手只是想要通過碎骨車間來處理那些不好處理的骨頭，說明對方只是悄悄將骨頭帶進來，不涉及到別的。
不好的地方則在于，不受控制。
但不管如何，都足以說明，兇手至少有九成的可能在這些工人里面，如今人都找到，也不用擔心對方逃跑，一旦找到，可以直接進行抓捕。
就在他思索間，羅金鑫已經拿著工人名單開始點名。
隨后，一個接一個，膽戰心驚的來到李衛東面前，接受對方的審訊。
這次，李衛東沒有故意拖延時間，基本對方站到他面前，是不是心虛，心里有沒有鬼，他便一清二楚。
所以李衛東自始至終，只問一句話：是不是你？
不清楚緣由的，聽到這話可能會發懵，什么叫是不是你？
但這會，所有的工人都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自然也明白李衛東這句話問的是什么。
因此，每個來到李衛東面前的工人聽到這個問題后，都會搖頭，表示不是自己。
“這是在搞什么？哪有這樣找兇手的？這不是胡鬧嗎？”
不遠處，屠宰場的廠長跟書記正湊一塊，兩人臉上同樣無比難看。
發生了這種事情，兩人的結局基本可以確定。
哪怕人不是他們殺的，但只要發生在屠宰場，他們身上的責任就少不了，即便能找到兇手，事后他們也肯定會被調離，還得承受管理不善的責任。
所以，在李衛東審訊的時候，他們也跟了過來，就是想親眼看看，那個兇手到底是誰。
“是有點胡鬧。”
“不行，我去找胡局長說說，咱們的責任，肯定不會逃避，但也不能這樣胡來。”
“要不先等等，胡局長那邊不至于胡亂找個小年青，而且你沒看到那些公安好像對那個小年青挺尊敬的？或許人家有兩把刷子吧。”
“我就不信他能用這種方法找出兇手，不信走著瞧。”
兩人忍不住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而那邊，李衛東別說沒聽到兩人小聲說話，就算聽到了，也不會在意。
以前，他自身羽翼未滿，為了不必要的麻煩，可能會稍稍做些掩飾，別讓人覺得太過匪夷所思。
但如今，先不說他的好幾重身份，經過那么多起案子，大家早就已經接受了他的這份能力。
甚至連他編寫的微表情審訊法，也被不少人捧著研究。
然后大家發現，原來還能這樣審訊，接著便好好學習。
固然，他們不可能達到李衛東這種程度，但對于正常的審訊，還是有不少幫助的，著實起到了效果。
終于，當李衛東那邊審訊到差不多一半的時候，就聽到對方有了不同的話。
“抓住他！”
伴隨著這句話，旁邊早就蓄勢待發的公安第一時間撲上去，死死將對方按住。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也讓周圍不少人騷動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