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組長說了,你想怎么查,就怎么查,出了事情他擔著。”
向天明快步走回來,說出常慶波的回復。
毫無疑問,對方這是全力支持了。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審訊情報組已經洗脫了嫌疑,常慶波的腰桿,自然也就硬多了。
更重要的是,這次查案的是李衛東,即便真鬧出點什么事情來,大隊長向著誰,也不言而喻。
常慶波因為級別高點,又不是沖在第一線,基本還好點。
但是向天明,就沒這么好運氣了,他以前不是沒有被人指著鼻子罵過,現在換成了李衛東,你罵一個試試?
相信這點,此刻第六農場的趙海峰最有感觸,也最有發言權。
在他看來,就是因為自己想排擠李衛東,結果大隊長的屁股,就歪的沒邊了。
在關于李衛東的問題上,趙海峰甚至已經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畢竟,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
所以,常慶波的態度,完全可以猜到。
對此,李衛東也不感到意外。
所以直接點了點頭。
“先讓情報小組對當天的人員進行排查,把有嫌疑的先列出來,交由我審訊。”
“要不讓審訊小組的人審吧,畢竟這次人太多,我怕你忙不過來。”
向天明終究還是沒忍住。
在沒有見識過李衛東的審訊前,他還充滿期待。
可見識過一次,他已經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不是說不相信李衛東能夠找到兇手,而是在審訊方面,李衛東真的不行。
倒是可以讓他旁聽,并對審訊記錄進行匯總梳理,說不定就能從其中發現點蛛絲馬跡。
“怎么?信不過我?”李衛東看了他一眼。
“不是,哪能呢,我就是擔心人太多,伱太累。”
向天明趕忙解釋。
畢竟是自己先求著人家,這會過河拆橋,等于把人直接給得罪死。
而且,他一直覺得李衛東的運氣特別好。
甚至已經被驗證過好幾次了。
當初在家里睡覺,功勞送上門就不提了。
上次孫紅梅失蹤遇害,所有人都已經轉移了視線,可李衛東愣是‘不服’,結果如何?
一大幫公安精英得到消息趕去的時候,人家已經把案子給破了。
而這次也一樣。
他就算不相信李衛東的審訊能力,卻堅定的認為,對方一定能夠找出兇手。
“那這樣吧,你審訊小組負責審訊,我在旁邊觀察。”
李衛東也知道自己翻來覆去的就那幾個問題,而且也沒有半點技巧,什么氣勢要足,眼神要銳利,先聲奪人,各種心理戰術,反正他壓根就不懂。
甚至就算懂一些,也懶得用。
對方是不是說謊,他能輕易分辨出來,壓根就用不上那些所謂的審訊手段。
不過,他得在現場才行。
向天明本來都已經做好了被李衛東拒絕的準備,畢竟新官上任,想彰顯一下也是正常的。
可沒想到,李衛東竟然輕易就答應下來。
這反而讓他惴惴不安。
不會是生氣了,想撂挑子吧?
“衛東,我不是不相信你,真的,主要是審訊工作比較乏味,也累,你先休息休息,要是還感興趣,中間就挑幾個讓你親自審訊,你看如何?”
向天明立即解釋起來。
“嗯,我知道。”
李衛東又點了點頭。
旁邊,向天明一直在關注著李衛東的表情,卻也沒發現有什么不滿,心里稍稍松了口氣。
隨后,隨著一聲令下,情報小組立即忙碌了起來,畢竟監獄這邊的獄警跟工人不在少數,即便簡單的梳理一遍,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完成的。
趁著有點時間,李衛東來到第三農場,簽上字,領了年貨。
在領年貨的時候,有認識他的人,紛紛上前打招呼。
吃水都還講究不忘挖井人,更何況李衛東的身份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而且,這次第三農場的年貨,就連監獄那邊都比不了,屬于頭一份。
農場里的人,早就眼巴巴的瞅著了,可謂是望眼欲穿。
但教導員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竟然一直拖到今天。
先前的不滿,也隨著今天年貨的發放,煙消云散,并且滿臉喜悅。
這么多的年貨帶回家,地位立即就能提升不少。
晚上說不定又是一番大戰。
而且,鄰里之間,親戚朋友,有幾個不羨慕的?
遠的不說,以往大家年年都羨慕監獄那邊的年貨。
可這次,被羨慕的對象換成了第三農場,他們走出去,胸膛都比以前更挺三分。
而這些,全都要感謝李衛東。
李衛東領了兩份年貨,一份是他的,還有一份是李衛民的。
實際上,這也就是看在李衛東的面子上,要不然李衛民連面都沒露過,誰認識他?
“衛東,晚上留下,今天早上農場殺的豬,留了不少好東西,一起好好喝兩杯。”
李衛東剛剛將年貨掛在車子上,教導員就走了過來。
盡管當初李衛東就拉了不少野豬肉來,但卻被以不易保存為由,直接發了下去,
而這次的豬肉,則是農場里自己養的,雖然大部分都要上交,可留個兩三頭殺了當年貨,本就是各個農場不成文的規矩。
只不過,第三農場相當于多發了一次豬肉。
又有誰會不愿意?
對教導員來說,這個年底,他是過的最舒服的,尤其是看著別的農場的教導員急的嘴里起泡,他卻悠哉悠哉的喝著茶,偶爾去串串門,感覺整個人都升華了不少。
所以今天看到李衛東就格外親切。
而且,他找李衛東喝酒,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拉拉關系,等明年再找李衛東幫忙。
“今天就算了,監獄那邊死了個重要犯人,正忙著查呢,我也就抽個空過來趟。
而且今天小年,還得早點回家,等下次,我請您跟汪叔還有我師父。”
李衛東不得不推辭掉。
“你這又被借調過去了?我看常慶波那組長也別干了,干脆讓你來坐好了。”
教導員故作不滿的說道。
“這次不是借調,估計是大隊長看我整天閑著沒事,直接讓我兼了審訊情報組的副組長,所以這次是職責所在。”
李衛東解釋道。
“大隊長讓你兼了審訊情報組的副組長?”
教導員砸吧砸吧了嘴,感覺有點牙疼。
他剛剛說什么讓常慶波退位讓賢只是一句玩笑話,畢竟李衛東剛升任第六農場副隊長還沒幾天。
怎么可能再換?
可沒想到,人家還能兼任。
這玩意就有些不講道理了。
你這樣,人家還怎么玩?
盡管他也承認李衛東有能力,可大隊長這份偏愛也太明顯了吧?
親兒子都沒這種待遇。
“對啊,所以真沒時間。”
李衛東雙手一攤,很無奈的樣子。
“行吧,以后有空了多過來坐坐,好歹你也是咱們第三農場出去的,這邊就是你的娘家。”
教導員沒有再勉強。
歸根結底,李衛東現在論級別雖然比他還低一級,但人家身兼二職,論起掌握的實權,自己這個教導員還真比不過。
更重要的是,李衛東的前途已經肉眼可見。
去辦公室跟宋延(附帶的)打了聲招呼,李衛東騎著自行車,直接返回了城里。
“怎么這會回來了?”
院里,張秀珍正在洗刷碗筷,準備晚上祭灶王爺的東西。
見到李衛東回來,滿臉驚訝。
“農場里發的年貨,我先送回來,正好您給收拾收拾,晚上用。”
李衛東指了指琳瑯滿目的年貨。
張秀珍眼睛頓時瞪大。
“這么多?”
一旁的楊芳芳也‘沖’了過來。
“豬肉,菜籽油,餅干,粉條,干棗,干蘑菇,梨罐頭,蘋果,花生,瓜子,黃砂糖!啊,還有肥皂,牙膏,襪子,手套。”
楊芳芳掰著手指頭,硬是從頭到尾數了一遍。
本來還尋思著數數有多少樣,可超過十根手指頭以后,就感覺腦子有點不夠用。
不是說她笨得要死,主要是這些東西,直接把她的腦袋給塞滿了,哪還有閑心數數。
“怎么會這么多?”
張秀珍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同樣充滿了意外。
先前鄭陽給送來了李書群的年貨,那么大一個報社,發的年貨加起來也五六樣,跟李衛東這掛滿了整個車把的年貨,根本就沒法比。
“這是兩份年貨,另一份是嫂子的。”李衛東說道。
“啊,我的?”
楊芳芳瞪大眼睛,怎么也想不通,跟自己有什么關系?
“對,我不是答應讓嫂子年后去農場上班嗎?所以她的名字我已經提前報上去了,既然是農場的人,自然就有年貨。”
李衛東滿臉坦然,毫無愧疚的說道。
至于說李衛民?
那是誰?
他怎么不記得這年貨跟李衛民有關?
明明是嫂子楊芳芳的。
“真,真的?”
楊芳芳瞬間就激動的滿臉通紅,聲音帶顫。
就連旁邊的張秀珍,也充滿了意外。
還能這樣?
人都沒去上班,就發年貨了?
“嗯,真的,這可是農場發的年貨,我一個人難不成能發兩份?自然是有嫂子的一份。”
不是李衛東打什么歪主意,故意討好楊芳芳,而是真要說另一份是李衛民的,以對方的性格,誰也不知道會出什么幺蛾子。
與其給自己添堵,還不如直接說成是楊芳芳的。
至少,楊芳芳對他的感激是出自真心。
“啊,衛東,謝謝你,嫂子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領年貨。”
楊芳芳眼睛都紅了,甚至可以看到淚水在打轉。
對于從農村出來的姑娘,她以前只是聽聞過城里正式工發年貨的事情。
即便李衛東說過要讓她去農場上班,她也從未奢望過有一天這樣的好事會落到自己頭上。
實際上,光是能去農場上班,她都興奮的好幾天沒睡好。
那幾天,她走起路來都是輕飄飄的,心中也有了底氣。
就連李衛民沖她吼的時候,也敢反駁上兩句,甩個臉色。
這些全都是因為有了工作的緣故。
因為只有工作,才能掙錢,不會像以前李衛民說她只知道吃他家的,穿他家的。
今后她也能自食其力,為這個家做些貢獻。
“嫂子放心,以后會越來越好的。”
李衛東安慰道。
現在也就只能先讓楊芳芳去農場上班,等以后有機會了,再幫她轉為城里戶口。
相比而言,這是比有工作還重要的大事。
甚至可以說,是這個年代,一個普通人改變命運的轉折點。
“嗯。”
楊芳芳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只知道一個勁的點頭。
“對了,今天小年,農場的事情也多,我待會還得趕回農場,晚上不一定幾點才能回來,你們弄好先吃就行了,不用等我,甚至說不定今晚我不回來睡了。”
李衛東將掛在車把的年貨取下來,順便解釋了一句。
此時,監獄那邊,審訊情報組全部動員,加班加點的忙著,甚至今晚就得開始審訊,他得在旁邊盯著。
想像以前提前下班是不可能了。
不過,他沒有跟家人說自己去審訊情報組的事情,畢竟名字一聽就知道是干嘛的,平白讓她們跟著擔心。
“要不等做好了,我讓你爸給你送到農場去吃。”
張秀珍想了想說道。
“真不用,而且我爸沒去過新農場,不知道路,大晚上的跑來跑去,您放心?就一頓飯而已,難道我還能餓著自己不成?”
李衛東連忙拒絕,他還沒矯情到這種地步。
“嗯,那給你留著,等你回來吃。”
張秀珍聽后,也沒有再勉強。
這個家剛剛安穩了沒幾天,要是李書群去送飯途中,摔著或者怎么著,又是一樁麻煩事。
就在李衛東推著自行車,準備離開的時候,對面院里,突然傳來嚎叫聲。
只見三大爺氣急敗壞的拿著一根棍子,追著閻解成從屋子跑出來。
嚎叫的自然是閻解成,因為剛剛開門,耽誤了點時間,被一棍子砸在身上。
“老子打死你這個兔崽子。”
“你個殺千刀的混賬,讓你好好哄著玲玲,你偏不聽,現在人家不跟你好了,你讓老子以后怎么辦?”
“老子當初為了把你撈出來,花了好幾百塊,現在全都打了水漂。”
“你個敗家子,怎么不去跳河死算了?”
閻埠貴一邊在后面追,一邊氣急敗壞的罵著。
是不是有辱斯文,成為全院的笑話,他明顯都顧不上了。
因為此刻,他的心跟被刀剮沒什么兩樣。
就在不久前,閻解成失魂落魄的回來。
見到這一幕,他還嚇了一跳,立馬‘關心’的詢問起來。
這好好的人,可不能得了什么失心瘋的病。
剛開始,閻解成咬著牙,死都不說,直至全家人齊上陣,想盡了辦法,才期期艾艾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今天早上,他去接賈玲玲下班,本來想著兩人說會話,等中午邀請她來家里吃頓飯,畢竟今天是小年,兩人的婚事基本也都訂了。
只差去領個證,辦個婚禮。
所以小年去他家,也實屬正常。
可沒想到,等見到賈玲玲后,對方直接跟他說,他們兩個不合適,要分手。
當時,對于閻解成來說就是晴天霹靂。
那心情比死了爹還難受。
畢竟賈玲玲對他來說,那是家庭地位的提升,是朋友面前炫耀,是幸福美滿的根本。
甚至可以說,賈玲玲就是他的‘一切’。
他連兒子的名字都已經想好了。
就叫閻來福。
結果,賈玲玲要跟他分手?
當時他就急了,只差沒下跪。
可任憑他說什么,以前對他百依百順的賈玲玲,都無動于衷,鐵了心要跟他分手。
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可還沒等他怎么著,就有人路見不平,狠狠捶了他一頓。
他躺在地上,看著賈玲玲離去的背影。
那一刻,他真的是萬念俱灰。
不知道躺了多久,他才站起來,漫無目的的走啊走,一直到那會才不自覺的走回家。
盡管饑腸轆轆,卻也難抵他內心的傷痛。
他失戀了。
傷心欲絕。
但沒想到,更痛的還在后面。
被父母詢問,他肯定是不敢說的。
可是母親的一句話打動了他,讓他有什么委屈一定要說出來,千萬別憋在心里,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情,家人都不會怪他。
于是,他坦白了。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或者說,本來想到了,只是抱著僥幸的心理。
結果就是,他的親老子,發了瘋似的找出棍子,說什么也要把他這個逆子給斃了。
剛剛還安慰他的親娘,更是拉著他,讓他別跑。
已經傻過一次的閻解成,怎么可能不跑?
于是,就有了李衛東看到的這一幕。
如果非要起個戲名,那就是:閻解成痛失所愛,雙親棍棒來安慰。
閻解成這一嗓子,加上三大爺的罵聲,著實驚動了不少人。
不但李衛東停下腳步,就連張秀珍跟楊芳芳,也忍不住看了過來。
至于院里其他住戶,在家里的,也紛紛走出來,想瞧瞧出了什么事情。
住在這種四合院里,就是這個毛病。
誰家要是有點什么事情,立馬就會圍過來。
“李衛東,不,李公安,快救我。”
閻解成又在院子里狼狽的躲閃幾次,猛然看到李衛東,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忙朝這邊沖了過來。
五千字!
收到大家的特效藥(月票)后,頭果然不疼了,碼字也有勁了。
明天繼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