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有人找你。」
剛睜開眼，李衛東就聽到李雪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從床上爬起來，他就看到站在門口的吳旻。
「吳哥，快屋里坐。」
來人正是吳旻，不過沒有穿公安的衣服，他這會正站在門口，而李衛斌拿著戳爐子的火鉤子，滿臉戒備的看著對方。
「呵呵，燉肉呢？」
吳旻這才走進來，看了一眼爐子上正咕嘟咕嘟的鍋子，臉上表情有些奇怪。
「你倆把肉端著去北屋。」
李衛東上前拍了拍李衛斌的腦袋。
因為李衛東沒有結婚，所以他代表的是家里的長輩。
不需要看鍋子里面，只需要聞著味，張秀珍就知道李衛斌端著什么，臉色當即一板。
估計，應該是沒有的。
「上次剩了點狍子肉，吳哥走的時候拎著點。」
吳旻說到這里，還輕輕笑了出來。
自從李衛東解決了戶口跟工作的問題，老太太越發的謙和，甚至平日里在家都不再發表什么意見，就連大兒子，也難得給了點好臉色。
李衛東眼睛驀然瞪大，終于明白為什么吳旻剛進來就問他燉肉了，而且表情還那么奇怪。
按著禮節，本來應該是衛民陪著你回去奔喪，可他的腿又去不了，你這……」
她今天的確是哭了，張秀珍也給她錢了，但這錢的用途，跟兩個小家伙想象的不一樣。
等他們兩個趕到的時候，門口已經支起了靈棚。
楊芳芳老家也是在京城附近，也就現在屬于鄉下，要是按照以后來劃分，至少也是五環之內，正兒八經的城里人。
「需要我幫忙嗎？」李衛東問道。
「跟自投羅網差不多，他是被人舉報的。」
而李衛東也識趣的上前把帶來的東西登記上名字。
「有人來找二哥，所以二哥就讓我們過來了，還說讓我們先吃，不用等他了。」李雪茹再度說道。
「行，燉好了嗎？」
而且饅頭也不是白面的，而是窩窩頭。
吳旻搖搖頭，神情也顯得有些振奮。
楊芳芳猶豫了下，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行，知道你小子肉多，就不跟你客氣了，這次過來是跟你說聲，人抓到了一個。」
她此刻，內心也有些彷徨，沒有太多的主見，本來這時候應該是李衛民拿主意的，但他的腿斷了不說，最近脾氣也越發的大了起來。
況且，上次他兒子被抓，也是李衛東在里面出了大力。
如果只是錢的問題，在他看來，就不是問題。
最終導致被抓獲？
而且除了那伙敵特外，就連常慶波都盯上了他。
怎么成報喪了？
「不，是因為燉肉。」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綻，引得常慶波懷疑，甚至不惜犧牲一個女人的幸福嫁給閻解成，只為了他在家的時候監視他。
而且，他目前單身，獨居。
這次能抓到兇手，說起來也有他的一份功勞，畢竟如果不是他去找冉秋葉，并且從她的口中知道了那名廚子當天晚上也去過侯三的家，也就不會有后面的線索。
李衛東把吳旻送走后，就來到北屋。
張秀珍有些遲疑。
不是說大嫂的哥哥是來借錢的嗎？
李衛東看對方表情有些奇怪，就知道肯定不是通過正常途徑抓的人。
同時，張秀珍還叮囑他，上兩份禮金，一
份兩毛。
在了解了情況后，我跟向天明帶人把對方給逮了個正著。
第二天，李衛東下班的時候跟汪振義說了聲自己要請假的事情，對方壓根就沒問題有什么事情。
從這個關系來論，楊芳芳是他大嫂，她娘家那邊沒了老人，他理應要去。
不過在他看來，李衛東這種行為不說掩耳盜鈴，但多少有些畏手畏腳。
「奶奶，不用麻煩衛東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張秀珍接過鍋子，用筷子戳了戳里面的肉，又放到爐子上開始燉了起來。
聽完吳旻的話，李衛東也有些無語。
再兼之，李衛東還是臨時公安，去舉報他，不是自投羅網嗎？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
「燉肉？」
如此，即便那名兇手被舉報了，街道辦也頂多是上門問問情況，不至于上來就通知派出所。
這么快就能抓到一名兇手，他現在的心情也挺不錯，要不然也不會跟李衛東在這里玩你猜的游戲。
畢竟光憑那廚子提供的零碎線索，想找這么一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只不過氣氛都到這了，他就算裝，也得裝個樣子。
「剛剛進去的那是芳芳吧？這是她男人？」
「行了，你也別逞強，你現在就這個樣子了，等回去后，指不定會更難受，沒個人在身邊照應，也不放心。等回頭我跟衛東說聲，正好他有自行車，到時候讓他帶你回去。」
再加上帶的東西，可謂是把楊芳芳的面子給掙得足足的。
這代價，會不會有些太高了？
這人表面上叫陳興云，是七機廠的一名機修工，常年跟機器打交道，所以身上才會有機油的味道。
如今這年頭，農村白事給禮金的很少，基本上一副饅頭半刀紙就已經很不錯了。
就因為沒借鄰居肉票，而自己又煮肉了，所以被鄰居舉報？
楊芳芳本來還有些期待的看著李衛東，見他如此反應，就以為他嫌晦氣，不愿意，心中頓時一揪。
「啊？」
等把兩個不情不愿的小家伙趕走后，張秀珍才繼續對著兒媳婦說道：「你也別傷心了，按你哥的話，你爺爺也沒遭什么罪，人走了，誰也沒辦法。
可自從下了雪以后，農場里大部分活就停了。
「鄰居，而且你肯定猜不出是因為什么舉報的。」
但不說話，不代表她說話不管用。
「打架？」李衛東想了想說道。
身后的李衛斌想了想，二哥好像沒有說過不用等他吧？
不過他因為習慣了唯命是從，也就沒揭穿妹妹的謊言。
「對，他家鄰居前一陣有事，問他借肉票，結果他說自家的都用完了，結果昨天晚上就在家里燉肉吃，他鄰居聞到味后，就有些氣不過，今天早上去街道辦舉報他。
打發走兩個小的，李衛東給吳旻用茶缸子泡了上次傻柱拿來的茶葉，雖然是大茶葉棒子，但也比喝白開水有味道。
「不愧是城里人，這出手就是闊氣。」
原本李衛東都已經做好過完年再說的準備，結果這才過了多久？
也就老虎打個盹的功夫吧？
「你猜猜是怎么抓到的？」吳旻笑容怪異的說道。
伴隨著楊芳芳的哭聲，很快，屋里就有人出來把她給扶了進去。
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舉報他的心思。
李衛東搖搖頭，他寧愿茍點，也不愿意出風頭。
相比李衛東那邊一直燒煤塊，她這邊
燒的則是蜂窩煤，先前爐子也是封著，只能保證滅不了。
「怎么抓到的？難不成對方自投羅網？」
自然，他連最后一點作用也失去了。
實際上，別的不提，光是楊芳芳見到這一幕，就已經大受感動。
「還沒。」
李衛東則神情戚戚。
楊芳芳搖搖頭。
而且他們也只是聽到一鱗半爪的，囫圇吞棗的就學給李衛東聽。
「如果你不在乎暴露身份，可以多去所里轉轉，要是還打算跟先前一樣，等那邊審訊有了結果，我給你送過來。」
楊芳芳剛下自行車，還不等那邊的人迎過來，就已經大聲的哭了起來。
吳旻這會過來，肯定不是來找他拉家常的。
甚至要不是他謹慎，這會那伙敵特說不定已經摸到他家門口來了。
他倒不是惦記著被李衛斌端走的肉，而是想著問問嫂子的情況，看有沒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
李衛東有些驚喜，這辦案效率都能跟后世相比了。
正好我們的人跟那個街道辦打過招呼，對方一核實，見那人的情況跟我們找的人差不多，就通知了我們。
「嗯。」
「還是跟先前一樣吧，我可不想以后睡覺都睡不安穩。」
這邊，兩人聊著案子，聊著那名兇手，以及有可能的線索。
而像被舉報的那名兇手，本身就一個人，容易被放到放大鏡底下打量。
「這么快就抓到了？」
「衛民去不了，就讓衛東陪著芳芳走一趟吧，這么大的事情，咱家沒個男人過去也不像話。」
所以干脆把上課的時間挪到了中午，完全是一舉兩得。
而這一切，都是托了李衛東的福，要不然這種好事也輪不到他。
如果實在連窩窩頭也拿不出來，基本也會給個五分，八分錢。
「這算什么，沒看人家騎自行車來的嗎？咱們村加起來才兩輛。」
「啊，讓衛東去？這合適嗎？」
「媽，是二哥非要給我們煮肉吃的。」李雪茹理直氣壯的說道。
副所長肯定指望不上，但混個正兒八經的隊長，還是沒問題的。
「行吧，隨你，反正等案子破了后，也少不了你的功勞。」
吳旻可還記得，從一開始，李衛東就說盡量降低他的存在，甚至連辦案的其他公安，也都不清楚事情背后還有一個李衛東。
只有功課方面，宋延并沒有對他放松，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考核一番，好在每次李衛東都能‘磕磕絆絆，的過關。
李衛東剛坐下，還沒等他問，老太太就開口說道：「你嫂子爺爺過世了，后天你陪你嫂子回去趟。」
屋里，奶奶，張秀珍，楊芳芳正圍著爐子說話。
就這還想吃肉？
另一邊，李衛斌端著鍋子到了北屋。
要說他有什么悲傷，純屬扯淡，他甚至都沒有見過對方。
反正李衛東在農場扮演的角色就是個會計學徒，所以有他沒他，并不耽誤什么。
不等張秀珍說完，一旁的老太太開口了。
「你們兩個怎么又淘騰你們二哥煮肉了？不是前幾天剛剛吃過嗎？」
「既然煮肉，你們在那邊吃就是了，端過來干嘛？」
上輩子，他嬸嬸家沒了老人，他父親也會跟叔叔一起去的，還得上錢。
目前基本可以斷定，他就是三名兇手之一。
「被誰？」
「啊什么啊，后天記
得提前請好假。」
稍微不順心，就用各種難聽的話罵她。
畢竟閻埠貴最清楚，他可以從農村弄到野豬肉，肉的來歷清白。
更重要的是，李衛東有根有底，全家老少都在這里，就算多吃點肉，也不可能有什么大問題。
其實，不單單少不了李衛東的功勞，這次他說不定也能借此更進一步。
只不過楊芳芳則低著頭，不經意抬起頭，可以看到紅紅的眼睛，明顯是哭過。
要說唯一的問題，或許就是他還沒成家。
不過當他把東西擺出來，以及拿出兩份兩毛錢后，周圍的目光，明顯就變了。
這會還在所里審著呢。」
至于說陪大嫂回老家奔喪，他反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問題。
不然他如果笑的話，就算被主家拿棍子揍了，也是活該。
李衛東也不知道對方被抓，知道原因后會不會崩潰。
李衛東一邊回答，一邊看了正在搶肉吃的兩個小家伙，都怪他們先前誤導了自己。
原本，他還得等晚上周曉白上完課，護送她回家。
「我記得了，剛剛只是有點驚訝。」
也不知道他圖個什么。
事實上，兩人壓根就沒抓住重點。
這天早上，張秀珍便把準備好的東西給李衛東掛在車把上。
「沒什么不合適的，他叫芳芳一聲大嫂，芳芳的爺爺，他也得跟著叫聲爺爺，難道還不能陪著芳芳去了？」老太太硬氣的說道。
同時，他也想到了自己，畢竟自己最近為了積攢能量，煮肉的頻率有點高，中院跟后院不好說，但前院閻家，或多或少能聞到點味道。
李衛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最起碼也要讓人看到，她嫁到城里以后，沒吃苦，婆家人更沒有虧待她。
「給我吧，你們倆去屋里玩會，等燉好了，我叫你們。」
張秀珍對兒媳婦自然不會那么小氣，包里裝了四個大大的窩窩頭，還有一刀紙，這是兩人的份。
吳旻點點頭，并且把這次來意說了出來。
「看來芳芳許了個好人家。」
「人家嫁到城里，可是吃皇糧的，跟咱們這些屁民能一樣？」
頓時，周圍一些幫忙，以及看熱鬧的人，小聲的議論起來。
看向李衛東的目光，也明顯變得不同。
(本章完)
缺金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