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時可聽到林泰來的問候,心情復雜的答道:
“你要問我高興不高興?那我太為你高興了!但是我為了自己高興不起來!”
林泰來有理有據的回話說:“您也該為自己高興,畢竟我馬上要參加你舉辦的雅集了!
如果我有了一定文壇地位,去了雅集后,豈不能更幫伱壯大聲勢,助推你名列新五子?”
馮二老爺終于可以確定,林泰來不是裝傻。
可能是林某人打完就回了住處,然后低調的閉門不出,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
想到這里,馮時可簡述說:“外面都說,本來要在姑蘇驛專門侍奉老盟主的花榜白狀元,為了你出走了!
所以等于你把王老盟主綠了,這也是老盟主次子王士骕憤而找你決斗的原因!”
林泰來聽完這段主角不知是誰的故事,愣了好半天。
回過神來后,便嫻熟的否認說:“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聰明的林教授又把過程回想了一遍,大概也猜到脈絡了。
連忙又解釋說:“馮二老爺你也該知道,明明是王士骕主動來找我的!
而且比試現場主要的言語,也都是王士骕自己說出來的!我是清白無辜的!”
馮時可面無表情的指了指抄錄來的文稿。
林泰來再看到上面“一片殘紅無著處,綠遍天涯,綠遍天涯樹”這句時,進行了深入的閱讀理解。
也不得不承認,雖然這句平平無奇,但確實很碰巧“應景”了,整得跟對老盟主開嘲諷一樣。
也許還把王稚登、張幼于都牽扯進來了,炫耀自己對當世名士三連綠一樣。
對自己的作品做完閱讀理解,林泰來無奈的說:“一切都是巧合啊。”
馮時可繼續面無表情,“這么說來,當時老盟主就在二樓窗邊,而你在老盟主眼皮底下的一樓墻壁寫綠遍天涯,也是巧合了?”
林泰來:“.”
想象一下就知道,這個畫風實在太美了,不但像是開嘲諷,而且還像是騎臉開嘲諷?
“我真不知道,老盟主為何也在太白樓?”林泰來感覺今天的巧合實在太多了。
馮時可生無可戀的說:“弇州公本來就定于今晚,在胥江太白樓會見金陵三美和趙用賢,制造熱門話題!但現在全都臨時取消了!”
“那真怪不得我!”林泰來憤然的再次強調道:“是王士骕主動邀約我去太白樓比試,我哪里又能知道,老盟主就在樓上?”
不得不說,這王士骕真踏馬的就是老盟主身邊的臥龍鳳雛!
馮時可忽而嘆了口氣:“確實也不能完全怪你,我也有一定責任。
難怪先前王士骕找我打聽你的情況,我本著幫你揚名的好意,如實介紹了一番。
誰知道他如此愚蠢,把事情弄成了這樣!”
林泰來當即給了個思路:“不妨勸老盟主想開點,他不是一直嫌熱度不夠么?
這次好歹也算是站在了風頭上,說不定全城熱議了。正所謂,黑紅也是紅。”
馮時可:“.”
你林今布可以不要臉,但老盟主還要臉!
沉默了一會兒后,馮時可說:“罷了罷了,你還是離開蘇州城幾天吧,降低一下熱度。”
林泰來又一次憤慨的說:“這事根本不能怪我!”
馮時可反問道:“是不怪你,那又怎樣?你也是出來混的,這道理還用我提點?”
文壇大會還在如火如荼,林泰來當然不愿意離開,“我就是這里的人,我能去哪?”
馮時可提議道:“也不用太遠,三四十里就行,比如去太湖那邊散散心。
你放心,雅集我也可以推遲幾天,等你回來。”
聽到還有文壇亮相的機會,林泰來稍稍放了心,確認說:“還有機會參與文壇大會?”
馮時可回應說:“我就是剛從老盟主那里出來的,老盟主也不是完全不講理的人。
我讓你主動降低熱度,這是你最后的機會了。”
林泰來還是不太情愿,正在糾結。
忽然又聽到馮二老爺長嘆一口氣,“也是我最后的機會了。”
一句話里,道盡衣食無憂狗大戶的多少心酸!
馮時可的老師是張居正,張居正被清算后,他就辭官回鄉,仕途已經斷了。
弄個文壇字號,大概已經是馮二老爺這狗大戶唯一的人生追求了。
但如果沒有王世貞老盟主點頭,馮時可就不可能成功。
王世貞可不是六七十年前顧東橋那樣圈地自盟的盟主,乃是實打實的天下文壇扛把子。
得到王世貞一句褒獎,立刻就能讓一個文人身價倍增!就是這么炸!
與王世貞同時代的徐渭徐文長厲害不厲害,但在活著的時候,一樣被王世貞斥為文字垃圾。
以徐文長的天縱之才,名氣雖然很大,但在當今也只能當個文壇非主流。
雖然現在已經是王世貞暮年了,復古派頹勢難挽,對文壇的壓制力弱了很多,但盟主還是盟主啊。
林教授忽然有點內疚,歷史上沒有自己,馮二老爺都能憑借交際,順順利利的被選入最后一屆五子。
如今有了自己幫忙,馮二老爺反而險象環生了?
驀然回首,臥龍鳳雛竟是我自己?
林泰來覺得自己不能繼續臥龍鳳雛了,就答應說:“離開幾天也好,正想出門散散心。
如果還有時間,再看望父母去。等王老盟主其他話題熱度起來以后,我再低調回城。”
馮時可松了口氣,直接開車說笑道:“說起來你也是虧大了,明明什么都沒干,別人卻都以為你干過了。
除了一首詞短暫爆款,里里外外什么也沒得到,真是白白浪費的熱度。”
此時在院門口,忽然有個嬌滴滴的聲音叫道:“教授!”
兩人轉頭看去,卻見花榜白狀元提著燈籠走過來。
臥槽!馮二老爺忽然很嫉妒,忍不住冷哼一聲。孤男寡女,夤夜來訪,非奸即盜!
白美人臉上都是滿滿的膠原蛋白以及感動,她認真對林泰來行了禮:“多謝教授為奴家正名,奴家無以為報.”
“我不同意!”忽然從院外傳來一聲暴喝,直接打斷了白美人的話。
隨后校書公所總管徐元景氣喘吁吁的,身上只穿著里衣,還光著腳,一路狂奔到院子里。
徐總管那微胖的身軀此時宛如不可逾越的山岳,橫亙在林泰來面前,再次很堅定的說:“我不同意!”
西方某賢人說過,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徐總管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著被直接打死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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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