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錢小妹的臉被武一魁武堂主擰得疼痛,忍不住“啊”的叫了一聲。
林泰來極度不悅,無論是誰,正要深入學習知識時突然被打斷,也不會高興的。
如果你武堂主想要“講數”,請去找旁邊的陸義斌、宋全,或者主座上的章糧書,不要來煩他林博士!
他就是來學習詩詞,弘揚傳統文化的,跟你們這些打打殺殺的社團成員不是同路人!
所以林泰來抬手一巴掌,就把和義堂堂主武一魁的爪子打開了,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滿。
武一魁有點意外,一個只是個龍套背景的小嘍啰,竟敢如此掃自己面子!
剛才摸得是你身邊的粉頭小妹,又不是你這個漢子!
武一魁便繼續陸堂主發著狠話:“看來安樂堂還真是沒大小沒規矩了,一個沒名沒號的小崽子,也敢向我伸手!我替你教教他做人!”
然后朝著身邊另兩人下令:“拖了他出去,砍一只手!”
這兩人號稱是和義堂的哼哈二將,武堂主帶在身邊自然是充當護衛和打手,聞言就向前一步,兇狠目光鎖定了林泰來。
林博士卻沒理睬和義堂幾個人,安撫著五錢小妹,很冷靜的分析說:“不要害怕,我們繼續說我們的。
他們和義堂只是想殺雞駭猴,先聲奪人,拿我立威而已。掃的是安樂堂的面子,我們堂主會出面擋下的。”
和義堂堂主武一魁:“......”
安樂堂堂主陸義斌:“......”
廳內氣氛忽然古怪起來,大部分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陸義斌。
臥槽尼瑪!陸堂主心里罵了一句,然后不負眾望的拍案而起,朝著對面并指如戟,厲聲怒喝道:
“武一魁你放肆!我安樂堂的人,輪不到你來教規矩!”
這一套言行下來,宛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完美的演繹出了社團大哥的規定動作。
但陸堂主總覺得,今天像是給別人演戲的。
然后安樂堂的二頭領宋全也跟著起身,同樣對著武一魁怒目而視。
兩大社團高層對峙,氣氛緊張,一觸即發,陪酒的粉頭們很配合的花容失色!
林泰來左看右看,根據豐富的閱片經驗,再次安撫身邊的五錢小妹說:
“社團講數開場一般都這樣,而且這種虛張聲勢的對峙,大都是無果而終,不用大驚小怪。”
兩堂口眾人:“......”
和義堂堂主對安樂堂堂主大吼道:“你確定還要保他嗎?”
本該義氣凜然、袒護自家社團成員的安樂堂堂主,竟然猶豫了那么一瞬間。
林博士不恥下問的對五錢小妹請教說:“你剛才所說的八大院是怎么回事?我有個喜歡詩詞的朋友,對這些很感興趣。”
五錢小妹輕輕推了一把林泰來,用眼角瞥了瞥陸堂主和宋全,提醒說:“好漢爺還不站起來?”
哦哦!林泰來反應過來,自己并不是路人,也是這次社團講數的參與者。老大和老二都站起來了,自己還坐著就太不像話了。
于是林博士連忙站了起來,還擼起了袖子,以壯己方聲威!
先前目光鎖定了林泰來的和義堂“哼哈二將”忽然瞳孔緊縮,暗暗扯了扯武堂主,開口勸道:“大哥稍安勿躁,有話好說,還是要以理服人。”
林博士隔桌子坐著的時候,還不是特別明顯。
但是當他站起來后,一米九多的身高,二百斤多的體重,壓迫感就出來了。
尤其是擼起袖子后,露出了強壯結實的小臂和砂鍋般大的拳頭,筋肉里面充滿了教養。
武一魁也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立刻就認識到,今天只帶了兩個人進來,真打起來絕對不夠用!
所以今天不適合談判了,還是找機會走人!
“砰!”再次有人重重的拍了桌子,縣衙的章糧書厲聲呵斥道:“我章廷彥還坐在這里,你們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
武一魁指著林泰來,對章糧書說:“能上桌的應該是堂口頭領,小嘍啰根本沒有資格坐在這里!
他們安樂堂卻讓此人上桌,這是什么大小規矩?說明安樂堂完全沒有談判誠意!”
宋全按住了林泰來的肩膀,防止林泰來沖動。
然后宋全又給了林泰來一個眼色,就是林泰來也不懂宋叔這是什么意思......
卻又見宋全對武一魁說:“如果要講大小規矩,你來得比章先生還晚,怎么說?難道你比章先生還大?”
禍水東引,又夾雜了狐假虎威,還帶著三分驅虎吞狼,不虧是社團的智力擔當!
武一魁散漫的隨手捋了捋幾根亂發,略帶敷衍的答道:“我是從楓橋過來的,沿路河道擁堵,行船就慢了。”
看看安樂堂在章先生面前的謙卑,在看看和義堂的囂張,正常人都能感受到有問題。
這和義堂怕不是得到了什么依仗,另有了大靠山,所以才敢如此敷衍章糧書?
對此章糧書本人也很明白,現在算是一個重要時刻了,接下來怎么回應武一魁,是非常關鍵的。
為了維護自己的威信,必須把武一魁的氣勢壓下去!
要向大家展示出,他章廷彥才是這一畝三分地話事人的風范!
但章糧書還沒有想好臺詞時,忽然就有人插嘴問道:“武堂主是坐什么船來的?”
武一魁下意識的答道:“藤篷船!”
這是城市河道上很常見的載客船只,不足為奇。
他答完了才發現,問話的原來又是那個不知名的小嘍啰。
林泰來便冷笑幾聲,神態鄙夷的說:“我們坐的都是彩閣船,都是官座船,你坐藤篷船,怪不得你堵船!”
安樂堂這邊的二位頭領不禁愕然,他們這伙人明明是乘坐大烏篷船來的,怎么就成了彩閣船?
然后林泰來“啪”得拍了桌子,鏗鏘有力的說:“所以你坐藤篷船,根本沒資格來這里談事。”
找到機會訓斥完對方,林博士終于念頭通達,可以心平氣和的繼續學習知識去了。
武一魁愣了愣,這小嘍啰的幾句話,有一種莫名的氣勢,把他鎮住了。
隨后他又感覺,自己丟了堂主的臉面,居然被一個小嘍啰鄙棄呵斥!
反應過來后,武堂主勃然大怒道:“戳你娘!找死!”
林泰來再次站了起來,默默擼起了袖子,露出了兩條粗壯的教養。
武一魁自從當上了和義堂的堂主,從沒有像今天一樣憋屈過!
動手打不過,動嘴也說不過!
如果還有下次談判,至少要多帶十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