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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九章 你與那紙上談兵的趙括,有何不同?


更新時間:2024年02月02日  作者:牛奶糖糖糖  分類: 歷史 | 秦漢三國 | 牛奶糖糖糖 | 三國:關家逆子 | 龍佑荊襄 


作者:牛奶糖糖糖

曹休、張郃、曹真的兵馬將定軍山團團圍住,木欄、鹿角扎起,強弓勁弩齊備,守衛森嚴佇立…

賈詡負手看著定軍山上的蜀軍,一臉平靜。

他身旁的溪水邊,不少兵士在賈穆的帶領下還在拼命的挖土填埋溪流,這是為了阻斷流往定軍山的水流,從而扼斷其水源。

還有一隊守軍握著盾牌,張著弓弩守護著他們。

“爹?”賈穆看到父親,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然后朝向他。

賈詡問:“這幾日,蜀軍可有突圍?”

賈穆如實回道:“我們這邊突圍了三次,均被攔下,最終鎩羽退回,至于…張郃將軍與曹休將軍那邊,似乎蜀軍也突圍了幾次,但損失更加慘重…”

聽到這個,賈詡微微頷首,像是對這個結果頗為滿意。

賈穆接著補充著然說道:“按照現在的進度,再有兩日就能徹底堵上這水流,到時候斷了那定軍山內蜀軍的水源…如此這般,就能如爹說的徹底拖垮他們了!”

按照賈詡的戰略構想——圍山!困獸!

慘叫聲此起彼伏,最終被呼嘯的山風掩蓋,清新與冷冽的山風中,卻也夾雜著血腥與焦灼的氣息。

——死路!

山路越來越陡峭,士兵們的速度卻不敢有絲毫減慢。

士兵們的衣甲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是死亡的喪鐘在為他們敲響。

曹真突然放聲大笑,“不愧是我大魏的第一毒士…賈先生這一計好啊…比起那扼斷水源,投毒見效更快,也更能一勞永逸的解決這些來犯之敵…”

投毒啊!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俯身捧了一捧清水,飲了一口,甘甜回味…他慢悠悠的說:“何必要扼斷他們的水源?”

他的大笑聲還在繼續…儼然,他整個人都亢奮了起來,一時間,這笑聲空谷回響,

說到這兒,他最后凝視了一眼那清澈的溪水,繼而轉身緩緩踱步而去。

過得良久,兩人才緩過神來…

山道的入口處,那四面八方的箭矢如蝗蟲般飛來,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寒光,剎那間,就有數不盡的兵士倒地。

只留下賈穆滿目的錯愕與一輪由內而外的惶恐。

“拉我…拉我一…”

不等賈穆把話說完,賈詡直接伸手打斷,他沉吟道:“你懂什么…殊不知,這本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世道,你吃我,我吃你…”

——爹…還真是如傳說中那樣毒啊!

他們知道,每一次的停歇,都可能意味著生命的終結。

一種肅殺之意籠罩其中。

他們被困在山上整整兩日,再不突圍下山,那留給他們的只有一條路:

夜幕如墨,定軍山上火光搖曳,戰鼓之聲在寂靜的山谷中突然回蕩而起。

突然,山巒之上一隊兵士,他們甲胄鮮明,卻帶著疲憊與決絕,正沿著陡峭的山路向下突圍。他們腳下的山石,因千萬年的風雨侵蝕而變得崎嶇不平,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

士兵們不敢有絲毫懈怠與遲疑,只能心一橫…咬緊牙關,踏著同伴的足跡與尸體,一步一步向山下挪動,可換回的是更多的慘叫與哀嚎。

投毒…

隨著這一句話吟出,曹真的眼睛幾乎瞇成了一條縫,他快步的走遠就去吩咐。

“救救我…”

然而,他們眼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那是對生存的渴望,也是對勝利的期盼。

“啊…”

說到這兒,賈詡略微沉吟,繼而發出一聲幽幽的感慨:“呵呵,這鬼一樣的世道,只要能贏,下毒算什么?無毒不丈夫!”

只是…這話傳入賈詡的耳中,卻不由得讓他搖頭。

兒子賈穆自是不敢怠慢,甚至…曹真、張郃、曹休礙于賈詡的威名,亦是不敢有半點怠慢,加班加點的在做這件事兒。

“投毒!”隨著曹真的話,賈詡那淡漠的神色下投出冰冷的寒芒。

反觀賈穆,與曹真那肆意的大笑形成截然鮮明的對比,他凝著眉詢問父親賈詡,“爹?真的要投毒么?如此一來…這定軍山可就…”

“賈先生是要?”

賈詡的話讓賈穆一頭霧水,一旁的曹真也聽到了,他快步走了過來,“賈先生?既要困獸?那必得扼其補給,到時候敵軍不戰自潰?你如何說…不需要扼斷他們的水源呢?”

截斷水源是第一步,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步…

面對這樣的疑問,賈詡接著說:“這條溪流是唯一一條流往定軍山的河流,與其大費周章的填埋?不如更簡單、直接一些!”

而那“投毒”兩個字,更像是一枚錐子般,迅速的就扎在了曹真、也扎在了賈穆的心頭。

然而,最可怕的還不是這些山石,是山下那永遠埋伏著的敵軍。

此舉,甚合他意啊——

他們只能不斷地向下、向下,迎著那四面八方傳來的箭矢,繼續向下…

仿佛要將這座山峰踏在腳下,才能逃離這死神的魔爪。

只是可惜…再山峰下的是更多的埋伏,更多的機關…

——第四次!

劉封的這支百戰之軍,他們的第四次突圍,像是習慣性的一如既往的以“鎩羽”、“失敗”告終…

但…除了那半數慘敗返回山上的兵士外,超過半數突圍的兵馬…倒在了那山道上。

“嘎嘎嘎…”

天才蒙蒙亮,就有烏鴉聞到了血的氣味,盤旋于此間…他們在等待一頓豐盛的美食,一頓足以果腹的大餐!

而這“嘎嘎嘎”的烏鴉嘶鳴…

卻仿佛是每一個蜀軍將士那即將被摧毀的最后的神經…他們就要崩潰了!

看著定軍山下嚴整的魏軍,旌旗飄揚,一貫以膽識過人的劉封此刻也不禁恐慌了。

是啊,一連三天,四次突圍…四次被阻回,這讓劉封意識到…如今的局勢與馬謖口中言及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這哪里是化身利刃插入敵人的心臟、釜底抽薪!

呵呵,這分明已經有點兒狂瀾既倒,陷入絕境的味道了!

“報…將軍,前山突圍也失敗了,前山處敵人的埋伏更多,也更兇猛…”

“報,將軍…將士們隨身只帶三日之糧,過了今日,怕是要斷糧了!”

“報…將軍,軍中軍械嚴重不足,藥品也告急,不少受傷歸來的將士,如今正面臨著無藥可治的境況…”

一連串的稟報,讓劉封的面頰更加的陰沉…也讓他最直觀的感受到什么是絕望?

一點兒希望都沒有!

是啊…

這是比昔日與父親劉備一道攜民渡江,比那前有阻撓,后有追兵還要絕望的境地。

一時間,劉封已是頭腦空白一片,他驚慌、茫然、無措…

但他又清楚,他必須強行振作起來,他朝著副將問:“信鴿都放出去了么?我父親那邊…可有什么回應?”

“都…都放出去了…”副將如實稟報,“可…可一連三天,蜀中未有絲毫的回應!”

“怎么會沒有回應呢?”劉封豁然站起,他狀似癲狂一般,“我爹該來救我的呀,我爹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身陷重圍,看著這些與他一道走南闖北的將士們身陷重圍而見死不救吧?”

劉封的話剛剛吟出。

一旁,那身上包裹著繃帶,面色虛弱的馬謖張口了,“沒用的…沒用的…”

他的聲調凄婉,像是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絕望。

“沒用?”劉封疑惑。

馬謖卻說:“我們現在深陷…定軍山中,敵人圍困我們,遲遲不發起進攻,就是為了吸引蜀中援軍…諸葛軍師、法正軍師都是明哲之人?如何會識破不了這逆魏毒士的奸計…他們不會來救援我們的…他們一定不會來的!”

馬謖精于心計,這等揣摩人心意的本領還是有的,只是…這本事于現在的局面可謂是“于事無補”!

而說到這里時,馬謖不由得低下頭。

他的腦海中,閃過他臨出征時與師傅諸葛亮的最后一番對話。

——弟子通曉心計,如何會不知曉,這一次…主公讓劉封公子去進攻陽平關,此謂九死一生,是注定難以攻克的局…

——但哪怕是九死一生,對于弟子而言卻是一次機會…只要弟子能力挽狂瀾,能助劉封打下陽平關,攻下漢中,那…世子之位塵埃落定,再無轉圜,這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呵呵…

置之死地而后生,呵呵…呵呵!

現在的馬謖,他很想笑…

再度想到他那時的話語,他只覺得自己很可笑。

不僅可笑…還很可悲。

戰場遠沒有他馬謖想象中的那么簡單,勝與負的交替也不是口齒間的議論,想要打贏一場仗…需要的是全盤的謀算,需要的是每一個細節的考究,這些…都不是書籍中闡述的兵法、韜略所能教授出來的。

關麟吟出,且傳到蜀中的一句話,這時就顯得無比真切:

——紙上得來終覺錢,絕知此事要躬行!

要躬行啊——

——我…我還是太單純了么?

想到這兒,馬謖不由得把頭埋的更低,他渾身上下,感受到的是深深的無力感。

也正是基于此,如今的馬謖,他切切實實感受到了他與關麟的差距。

這種差距…根本不是兵書、強記所能彌補的,這種差距也不是世家所能帶給他的…

是認知;

是謀算;

是閱歷…是總總能力的累加,最終才能力挽狂瀾,置之死地而后生。

呵呵…

現在想來,荊州只有一個關麟,不…是這天下唯有一個關麟。

他馬謖與關麟之間存在的差距根本不是一星半點兒,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呼…”

“呼…”

連連的呼氣,馬謖悟了…

他意識到,他錯了…他根本就不該去嫉妒、詆毀關麟。

因為他們本身就不是一個維度的!

他們本身就沒有可比性…更準確點兒說,他馬謖根本就不配與關麟去比!

看著一貫高傲的馬謖突然就蔫了一般,劉封連忙再問:

“那現在該怎么辦?”

“我…我不知道!”馬謖搖著頭,他甚至不敢抬眼,直面劉封的目光,他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那清澈的眼睛里,透漏出的除了愚蠢,還有無限的懊惱與茫然。

“你不知道?”劉封急了,他指著馬謖道:“若不是你?我如何會領了這進攻陽平關的重任?若不是你的謀算…我如何會進取定軍山?現在…現在你卻告訴我,說伱不知道?你如此這般,那與紙上談兵的趙括有何不同?”

“我…”

顯然,當劉封用趙括比馬謖時,馬謖遲疑了…他本抬起頭,想要爭辯一番,可…話到了嘴邊,他悉數都咽了回去。

他心頭只是…喃喃:紙上談兵,趙括…趙括是么?

就在這時…

“報…將軍,不好了…”

一名兵士急匆匆的趕來,行至劉封面前,直接單膝跪地,面色驚怖:“將軍…我軍中出現了大量的兵士中毒…是劇毒…發現時,渾身抽搐…然后就…就七竅流血而死…”

隨著這兵士的話,劉封的神色更加冷寂,馬謖的臉龐也更添煞白、驚怖之色。

中毒…中毒?

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又…又起!

“帶我去看看…”劉封當即吩咐。

馬謖卻是看著劉封一步步走遠,他“唉”的一聲長嘆,他抬起頭眺望向那冉冉升起的太陽。

可…相由心生,在他馬謖眼中的太陽,已經變成了一片漆黑的顏色。

距離江夏與南陽交接不遠處的一處山巒之中。

如磐黑夜中看不到一丁點亮光…

可這片黑暗中,卻有聲音在不斷的吟出。

“快…再快點兒——”

“加班勁兒,搬到馬車上——”

“你們往那邊的河里去撈,還有很多——”

發出聲音的是泰山軍的首領臧霸,外表粗獷的他,此刻…正指揮著一干南陽軍的兄弟從這山谷中的河中撈出白磷,然后迅速的搬運至馬車那邊…速度迅捷如風。

他們不敢升火把,一是害怕被人發現,二是…這白磷,他們聽說過太多的傳聞。

最重要的一條是遇火既燃,瞬間毒煙蔓延…沒有人能逃出這毒煙。

正是因此,在運送白磷的過程中,無論是臧霸還是泰山軍都無比謹慎,一個個提起著十二分的精神。

“噠噠噠…”

這時,馬蹄聲突然在官道上響徹,是百余匹馬兒,盡管馬蹄已經被粗布裹住,可這么多匹馬兒的聲音依舊是無法遮掩。

而這也讓臧霸…瞬間警惕了起來。

“臧將軍…”

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是曹丕…他駕馬當先而來,距離臧霸還有一段距離,他立刻翻身下馬,“臧將軍…我已經將朱靈將軍的兵馬悉數帶來了,此番…裝填過這白磷后,我們一同撤離!”

聽過曹丕的話,臧霸的眼睛轉向他身后的朱靈、朱術父子,朱靈、朱術亦是拱手。

“臧將軍,許久未見哪!”

臧霸微微頷首,既然回道:“朱將軍這一年來受苦了…”

朱靈頗為豪邁的一揚手,“現在不說那個,當務之急,是將這批白磷給運送回去…”

“好!”臧霸重重的點頭。

朱靈已經開始吩咐,“吾兒,快幫臧將軍的兵馬去打撈、搬運這些白磷…”

“喏!”朱術答應一聲,立刻帶著親衛就忙碌了起來。

反倒是曹丕,看到這里一切井然有序…他長長的吁出口氣,他向朱靈拱手行禮后回到了張方的面前,看著尤是一臉虛弱的張方,曹丕握住了張方的手。

“再堅持下,我馬上帶你回洛陽…”

張方沒有回答,倒是那眼眸變得堅毅。

他心頭在感嘆:

——我比你…更想去那洛陽城!

就在這時,又有馬匹趕來,是朱靈的親衛,這親衛迅速的在朱靈的耳邊說了些什么。

朱靈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

他迅速的轉向臧霸,“臧將軍…咱們要加快一些了,那安陸城內廖化的兵馬已經開始集結,多半是察覺到我們了…”

唔…察覺么?

臧霸似乎若有所思,不過很快,他就收斂起心神,當即大手一擺,“都加快一些,最后一個時辰,時辰到了即刻撤離…”

很難想象…在這樣一片山谷之中,臧霸、曹丕、朱靈、張方…每一個人都有著截然不同的心思。

說是離心離德也好,說是各懷鬼胎也罷,總而言之…

這一夜,這方寸之間的“風景”格外的秀美。

倒是與這邊形成鮮明的對比…另一邊,一方河水之上,葛玄、姜囧正在與顧雍完成著一場交易。

漢水流淌至南陽,從南陽向南折的河段稱滄浪之水,至江夏又改稱夏水…

如今,就在這夏水之上,無數貨船已經蓄勢待發。

遙遙可以看到…夏水的盡頭,又有數十艘商船正悄然靠岸…

話說回來,荊州與北境本是不通“貿易”的,可荊州需要北境的粟米、布絹…北境又需要荊州的魚獲、果蔬…故而,許多商賈的船舶會往返于夏水與滄浪之水間。

對此…雙方的兵士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憑他們商業往來。

倒是這一次…在葛玄的招呼下,商船靠岸…期內大量的布絹、糧谷、玉器、珍奇…琳瑯滿目。

而看到這一切,吳之四姓中…位列首席的顧家族長顧雍重重的頷首點頭。

他的眼眸望向了他這一側的貨船。

“魏王還真是守約定,果真把這些錢糧玉器給送來了,那么…我們的貨,葛天師…也已經派人查驗過兒了吧?”

葛玄行了一個道禮,繼而侃侃道:“均查過了…顧老與吳之大族,無論是我們還是魏王均是信得過的!”

聞言,顧雍笑道:“昔日曹公北下,赤壁之戰前夕,我等大族便主張歸降,若不是那魯肅與周瑜勸說孫權殊死抵抗,如今我等怕是早已是大魏的臣子…這些白磷,就當是我們送給魏王的見面禮,而這些軍械我們悉數收下,壯大自己,只待大魏天兵所至,我等里應外合…還江東一片乾坤朗朗!”

聽到這兒,葛玄又行了一次道禮,一旁的姜囧亦是拱手,不由得感慨道:“跟江東大族做生意,爽快啊!”

“啊…哈哈哈哈…”顧雍當即笑道:“與魏王做生意,此亦所謂我們這些大族平生之幸事!哈哈哈哈…”

一時間,笑聲響徹…

幾人莊重的道別…然后,各自換乘船舶,往各自理應歸屬的地方前行。

漸漸的駛離岸邊…姜囧再度檢查過那船中大量的白磷后,不由得朝身旁的葛玄感慨道:“此行很是順利啊!”

言及此處,他忽然驚覺…怎么左慈不在?

當即,姜囧問道:“烏角先生呢?”

“在屋中…”葛玄回道:“這段時間,師傅對‘道’有了全新的理解,正是參悟的關鍵時刻!”

的確…

此時的左慈,就獨自坐在一處船艙內,他的一雙眼睛炯炯的睜開,目之所及…是眼前木牌上的幾個著重鐫刻的字眼。

——致良知!

——知行合一!

——安身立命!

似乎,這些…東西讓他對自己追求的道義產生了全新的感悟,又似乎…那江夏的云游道人教授了他許多、許多…乃至于為他打開了一扇全新世界的大門。

“回去之后,當以此實踐…”左慈幽幽的閉上眼眸,然后口中持續的輕吟著:“知行合一,知行合一…”

仿佛,他又一次置身于一種全新的境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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