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江風在外面吹拂,宮殿周圍掛起的“吳”字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孫權那渾厚有力的聲音還在繼續。
——“孤想請伯言親赴江陵,暗中調查‘洪七公’此人,此人若能為我所用最好,若是,不能為我所用,伯言可相機行事…”
這下,陸遜徹底懂了。
孫權重用他的目的是…是調查此洪七公?
只是,這個任務…
陸遜滿是疑竇的問:“如此重任,主公為何選我?”
“哈哈…”孫權笑了,一邊笑,一邊重復著之前的話:“伯言博古通徹,陸氏一族又世居于江東,公瑾會背叛孤,可伯言不會!”
就在這一句過后,孫權又補上一句。
——“何況伯言才堪負重,卻未有遠名,當此任務,最合適不過。”
——“只是,孤想用伯言,伯言敢立功否?”
此言一出,陸遜一愣,連忙跪下鏗鏘地回答:“臣必不負主公所托!”
孫權感慨:“曹操有潁川才俊,劉備有諸葛亮,孤不用銳意進取的年少英秀,如何與他們抗衡啊!”
江陵城,關府之中。
夜鶯發出凄冷的嘆息,剛剛回府的關羽脫下穿了一日的斗篷遞給周倉。
關羽難受的活動著筋骨,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讓他心力交瘁。
哪怕,現在已經入夜,可對于他而言,似乎還有數不盡的事兒沒有完成。
臥房之中,除了周倉外,馬良也在,關羽特地將他喚來。
一些事情,再也拖不得了。
周倉將關羽的斗篷抖了抖,掛在了一旁,當先開口道。
“將軍,那些乞丐還是什么都不說,末將能查到的,除了此‘洪七公’是一名‘老叟’外,其它的一無所知。”
周倉的語氣有些沮喪,他感慨道:“如今,唯一的方法,只有用刑了,末將請命用刑!”
對于周倉的提議,關羽不置可否。
洪七公身份未明,他已經不愿意去過多的關注這些乞丐。
或者說,當務之急,這些乞丐已經不重要了,局勢的發展,迫使著關羽必須把注意力集中在“合肥戰場”上!
他抬眼望向馬良。“季常,東西帶來了么?”
“帶來了!”馬良從懷中取出竹簡,遞給了關羽。
關羽緩緩展開,上面的字眼躍然呈現。
這竹簡不是別的,乃是那一日考文時,有關合肥一戰,關麟的答卷。
關羽緩緩念出前面兩句。
——“虎嘯逍遙震千里,江東碧眼猶夢驚!
生子當如孫仲謀,合肥十萬送人頭!”
馬良接著關羽的話繼續念道:
“少年志大雄心狂,十萬大軍壓曹疆。
張遼神勇無敵藏,落花流水吳軍殤。
自古兵家莫測亡,統帥三軍智勇匡。
政治鐵腕馭兵將,丟盔卸甲狼狽惶!”
念到這兒,馬良頓了一下,微微抬眼,密切關注過關羽的表情后,這才吟出了這答卷的最后兩句。
“八百虎賁踏江去,十萬吳軍喪膽還。孫十萬統兵翻車,張八百小兒止啼!”
整個答卷,最后“止啼”二字吟出,不只是馬良,就連關羽,也具是深深的呼出口氣。
說起來也奇怪…
當初,第一次聽到這答案時,關羽差點沒氣死。
那時的他是一拳砸在案牘上,滿心都是對關麟的失望之意。
這么一道“簡單”的問題,關麟這答的什么?
一派——胡言亂語!
可現在,時局的變幻超過了關羽的想象,如今的他是多么希望,云旗這答卷一語成讖。
當然…
這就有些寄希望于“神鬼亂力”之說。
關羽從來不信這個,可偏偏珠玉在前,也不知道是蒙的,還是其它什么緣故,在湘水為界、江東奇襲的問題上,這關麟竟全都答對了。
這就有些“玄乎”了呀!
關羽沒辦法,也忍不住再把兒子關麟有關“合肥一戰”的答案拿過來,他必須再看一遍,細細的看,細細的品。
“呼…”
伴隨著一聲粗重的呼氣,關羽開口了,“關某記得,當日季常看到這答卷,還仔細的解析了一番,提到合肥一戰,張文遠縱是孤軍,縱是以寡敵眾,縱是將帥不和,他依舊有機會取勝。”
“不錯!”
馬良侃侃道:“云旗公子將張文遠稱作‘張八百’,這稱謂提醒了我,讓我想到張遼麾下有八百驍勇善戰的‘并州狼騎’,而這些并州狼騎與關公一樣,都是山西人!自春秋以來,山西名將一枝獨秀,山西的兵勇也因尚武之風而勇武無畏!”
關羽瞇著眼,接著馬良的話道:“季常還提到,張遼、李典、樂進的家眷都被曹操遷往鄴城以為‘人質’,也正因為此,縱使將帥不和,合肥城的守軍也一定會勠力同心!”
“是。”馬良頷首:“關公那時只說拭目以待,誰又能想到,局勢瞬息萬變,現如今合肥戰場戰果究竟如何?我等必須有個提前的判斷了。”
聽過馬良的話,關羽的眼睛凝的更緊了。
他的心情復雜無比,卻并不表露于面靨上,他只是緩緩的踱步,踱至窗前。
二更鐘鼓恰在此時響起,關羽停住腳步默默地停了一會兒,凝目看著黑夜中一片寂靜的府邸,又過了片刻,他方才緩緩張口。
“季常?你說云旗作出如此答案,他會不會還有其它的依據?”
這話,一下子把馬良問住了。
關麟這小子,別看平素里胡作非為,正事兒一件不干,壞事兒一件不漏。
他的想法往往出人意表,究是馬良也琢磨不透。
當即,馬良沉吟道:“這個下官就不知了…”
他輕輕的搖了搖頭,這一刻,如同能讀出關羽的心思般,挑著眉輕微的笑了笑:“關公何不去問問云旗公子呢?”
“問他?”關羽也沒想到馬良會如此提議。
在他看來,這又豈是問不問的事兒?
上一次考武時“罪己書”的事兒還沒說清楚呢。
這要去主動問他,這小子會不會蹬鼻子上眼且不論,單單在外人看來,豈不是關羽“認輸”!
關羽何其驕傲?何等自負?
他豈能接受“認輸”這件事?
——絕對不可能!
關羽那復雜到極致的表情,馬良看在眼里,他無奈的嘆出一口氣,心里嘀咕著,這父子之爭,還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
哪曾想,就在這時。
門外,一名守衛稟報的聲音傳來:“關將軍,四公子求見!”
四公子?
云旗?
關羽一怔,眼眸下意識的睜大。
馬良也感覺到十分的意外。
——這是…巧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