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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九章 《跟孤的金山水師說去吧!》


更新時間:2025年08月13日  作者:吾誰與歸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吾誰與歸 | 朕真的不務正業 


朱翊镠是個混世魔王不假,但他做事從來不是蠻不講理,他又不是蠻子也不是胡人,他講道理。

他做事和皇帝非常的相近,正如他說的那樣,如果不是再次提價,他會愿意給出一些利益,維護團結。

都是漢人,都是出門在外,朱翊镠不愿意鬧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可是事與愿違。

這世間似乎向來如此,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金山伯,我是有退路的。”朱翊镠等到婁虎駱尚志和瞭山趙穆離開后,語氣變得溫和了許多。

他再次申明,他有退路,而且很大,開拓不成,狼狽回到大明,除了被人笑話兩句之外,皇兄不會對他有任何的懲戒,還會有恩賞。

皇帝曾經有個瞞天過海的大計劃,出發前,朱翊镠曾經嚴詞拒絕過,他狼狽回到大明,以皇帝的寵愛,朱翊镠甚至可以二次就藩去別的地方。

但金山國,沒有退路。

“這次跑馬圈地,損害的是金山國的整體利益。”權天沛嘆了口氣說道:“殿下,臣知道,臣就是不愿意看到血流成河,但得寸進尺到這般地步,就容不得婦人之仁了。”

權天沛知道,潞王殿下是對的,潞王殿下可以一走了之,可這金山國日后,無論做什么,都要給這幫所謂開拓元勛們,出讓足夠的利益,小小金山國這點利益,根本填不滿人的貪欲。

權天沛想到了一些事兒,劉邦殺韓信,太祖高皇帝殺武勛。

洪武三年,高皇帝設宴召集了武勛言:

爾等從我起身,艱難成此功勛,非朝夕所致。比聞爾等所蓄家僮,乃恃勢驕恣,逾越禮法。小人無忌,不早懲治之,或生釁隙,寧不為其所累?

朱元璋當時給所有人面子,說是武勛府中所蓄家奴恃勢驕恣,屢有不法,懲戒一番,這次宴請,是朱元璋的敲打,不要目無國法。

洪武五年朱元璋立下了六殺鐵碑,告訴武勛,不得觸犯以上條規,忤逆者死,但是武勛們依舊我行我素。

廖永忠在洪武六年開始,就不停地破壞開中鹽法,破壞邊屯。

洪武八年三月,廖永忠被朱元璋下旨斬首,這是朱元璋殺的第一個武勛,從免死鐵券、設宴警告、六殺鐵碑,再到大開殺戒,這是矛盾一步步的激化的過程。

事實上,新開辟的金山國也面臨著大明國初開辟的問題,這些開拓元勛們,在潞王殿下這里擺資格,這沒問題,潞王殿下初來乍到,也愿意出讓利益。

可問題就出在了欲壑難填,出在了得寸進尺之上。

這次動手,罵名都被潞王殿下給擔了,好處卻是給整個金山國的。

“金山伯,你說誰給他們的底氣,讓他們對孤,如此蹬鼻子上臉!”朱翊镠的語氣里除了憤怒,還有一些疑惑和不解。

他可是潞王!他就是把東太平洋的天捅破了,他也可以回大明去,天下之間,背靠皇兄,誰敢如此這般得罪他?

“哎,他們覺得殿下頗為年輕,而且還是天潢貴胄,不會撕破臉。”權天沛還真知道這些人怎么想的。

大家都是出門在外,還都是漢人,他們覺得潞王殿下這么年輕,稍微逼一逼,就會亂了陣腳,再加上天潢貴胄,事事都想著體面,絕對不會撕破臉做事,才會得寸進尺。

“不是,等會兒!金山伯的意思是,他們就覺得我好欺負,所以才來欺負我?”朱翊镠立刻聽明白了權天沛的意思,年輕、好面兒,加起來,不就是好欺負的代名詞?

“嗯。”權天沛認真的點了點頭,這就是全部原因了。

最開始,權天沛還以為是五大商行們在背后里挑外撅,但經過了長達一個月的觀察后,他發現,這背后,沒有別人的身影。

五大商行的商賈們,他們主要在大明腹地混,得罪了潞王就等于得罪了皇帝,商行傾覆,就在頃刻之間,商人是謀財,不是找死。

覺得潞王殿下好欺負,這個理由如此的荒誕,以至于朱翊镠確信,這個理由是真的。

不光是這些跑馬圈地的人,覺得潞王好欺負,在朱翊镠到之前,權天沛也這么想。

一個二十三歲的年輕人,嘴上毛都沒長齊,長于深宮之中,對世事缺乏足夠的了解,再加上貴人身份,加起來,就是好欺負。

“我好欺負,可這三千水師銳卒,可一點都不好欺負啊。”朱翊镠嘴角抽搐了下,他已經下令駱尚志進兵了。

趙穆在磨刀,他磨著磨著,思緒有些遠了,想起了小時候,父親在閑暇時候,就在院子里不停地磨刀。

他父親的磨刀石是塊砂巖,而趙穆手里這塊是御賜的翠微山油石,他這塊磨刀石吃鐵很快,只需要片刻,就可以把刀磨好。

磨刀需要技巧,趙穆技藝純熟,他父親教他的磨刀技藝。

趙穆笑了笑,他又在刻舟求劍了。

磨刀之后,趙穆就去了校場,駱尚志已經點了兵馬,大軍已經出發。

趙穆干的活兒有點不光彩,他要在金山城里抓人,大軍開進,是去灘涂上處理那些阻礙金山港擴建的奴隸。

這些奴隸背后的奴隸主們,則是趙穆帶著海防巡檢、牙兵進行抓捕。

“長途跋涉,舟車勞頓,要不要歇一歇?”駱尚志對趙穆的態度,頗為和善,但這份和善里帶著些疏離,年輕人氣盛,可年輕人總是對這個世界抱有太多的善意。

今天這個流血之夜,如果趙穆拒絕參加的話,駱尚志會親自帶著海防巡檢督辦,保證這背后鼓噪之人,一個也不會走脫。

“駱帥,我是水里生,水里長,不累。”趙穆在清遠衛就是人精,他最擅長察言觀色,很小時候就學會了,如果不會察言觀色,他就討不到食物,就會餓死。

善意?趙穆在六歲到九歲,沿街乞討那三年,這個詞,他早就丟掉了。

他只講一報還一報,皇帝對他有恩,凌云翼幫他報了血仇,把該是他的還給了他,他就對皇帝報恩,對凌云翼報恩。

“刀刃向內,最是不易。”駱尚志露出了一絲笑容,但他一個殺星,笑的略顯瘆人。

趙穆想了想說道:“我父親小時候教我的第一個成語,就是適可而止。”

趙穆的父親之所以離開山東即墨,做了刀口舔血的客兵,就是有人沒學過適可而止這個成語,他父親和幾個鄉里的壯漢,歃血為盟,殺了地主全家,逃之夭夭,成了亡命徒。

客兵不問來歷,只要肯上戰場拼命,就能得賞錢。

他父親和幾個鄉鄰,殺地主全家滿門,連孩子都放不過,又是誰對誰錯?

是非對錯,趙穆懶得分辨,也分辨不清,他也講不出那么多的大道理來,他讀過一些書,夫子在鄉黨篇講:不多食。

趙穆理解為:不要多吃,不是自己吃的東西,不是自己碰的東西,不要吃,不要碰,否則會撐死。

包括金山國這批所謂的開拓元勛,不知道適可而止。

修橋補路、開墾荒田、驅逐夷人、舍生忘死的時候,沒有這幫蟲豸的身影。

摘果子的時候,蟲豸說自己是元勛了,這便罷了,還得寸進尺。

“行,你去吧,不要放過一個。”駱尚志聽明白了趙穆的意思,下達了命令,讓他去抓人。

“末將領命。”趙穆抱拳離開了潞王府,帶著一百二十名海防巡檢,前往了金山城的大酒樓,金海樓。

這座酒樓也是金山城唯一的酒樓、青樓,里面的姑娘,來自大明、倭國、泰西,算是金山城為數不多的銷金窟。

趙穆對案情已經非常熟悉。

萬歷十七年,陜西大旱,餓死了千余人,其中絕大多數集中在了平涼府,但凡是大災死亡人數集中,代表這個地方有極大的問題,彼時皇帝南巡,太子監國,平涼府餓殍大案,驚動了不視事的德王朱載堉。

朱載堉發了緹騎前往平涼府,餓殍案浮出水面,平涼知府被一個經紀買辦說服,把府庫全部掏空交給了經紀買辦,經紀買辦把銀子都扔到了燕興樓交易行的金銀市,開始也賺了些錢。

金山城(今北美舊金山)、金池城(今澳大利亞墨爾本)的金船到港,金價暴跌,血本無歸的經紀買辦自殺謝罪,平涼府一應官員被斬首示眾,其家眷全部被流放到了金山城(912章)。

流放到金山國的流放犯們,大多數都出身勢豪鄉紳之家,他們因為識字,到了金山城也頗受器重,久而久之,流放犯們組成的金山士族,就形成了。

這次跑馬圈地、借機抬價生事的這些人,就是金山士族中的十六家。

簡而言之,就是余孽。

此時金海樓昭德房內,燈火通明,來自南洋的輕油石灰噴燈一共十二盞,照亮了整個房間,十二名舞女在樂班的節奏中,翩翩起舞,在場的十數人身邊都有美姬伺候。

只不過這些美姬,伺候的既不是酒水,也非美食,更非自己,而是一桿桿的煙槍,這些身穿綾羅綢緞的士族人家,都靠在一個軟榻上,對著煙槍噴云吐霧。

顯然這不是淡巴菰那種煙草,而是大明嚴禁貿易的阿片。

音樂漸止,舞女拖著長裙緩緩離場,為首之人名叫韓卿德,他的父親就是被皇帝下旨斬首的平涼知府,他出身名門,是南陽韓氏,此刻的他,眉頭有著散不開的怨恨。

恨皇帝、恨朝廷,更恨潞王。

皇帝殺了他的父親,朝廷大臣非但不求情,還把他流放到了這鳥不拉屎的金山城,恨是自然,他恨潞王,則完全是因為:潞王來了,青天就有了。

潞王沒來之前,金山牙兵指揮謝瑞祥是個海寇出身,只重視錢財,只要給夠了銀子,謝瑞祥就給人方便,權天沛又是個老好人的性子,很好拿捏。

韓卿德為了收買謝瑞祥,沒少花銀子,只要收買了謝瑞祥,這金山城,他們金山士族就可以為所欲為。

剛剛收買成功,潞王就把謝瑞祥給殺了,連帶著剛剛開辟的生意都給斷了。

韓卿德做的買賣,是阿片買賣,這些個阿片,從南洋到金山城,再到墨西哥,利潤每過一個海道口岸,就會翻一倍,一年只要賣120箱的阿片,就有十余萬兩銀子的利潤。

這個買賣,斷了。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況且大明皇帝真的把他親爹給殺了。

韓卿德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所有的舞女、樂班、美姬都緩緩離開。

他其實比較厭惡這樣的場面,他本人不吸阿片,如果不是突遭變故,他正在準備進京考取進士功名,他很有信心,放眼整個河南,他的才學都是鮮有對手。

阿片不是什么好東西,韓卿德本人從不吸食,他曾經用阿片賄賂過權天沛,權天沛避如蛇蝎。

一直等到所有人回過神來,韓卿德才震聲說道:“諸位,今日齊聚金海樓,事關海港田土之事。”

“今天金山伯尋到我,說咱們降回第一次談的價錢,金山伯就說服潞王殿下收地,諸位以為如何?”

金山港擴建之事,潞王有些心急,沒有搞定這些金山士族就開工了,這不怪潞王年輕,他全都以為是荒地,也就沒當回事,結果一動工,全都是有主之地。

最開始談的一畝地二兩銀子,潞王著急擴建金山港配合大明環太商盟的成立,就答應了下來。

以韓卿德為首的金山士族一看潞王答應,開始坐地起價,派遣家中那些奴仆,開始阻撓擴建,一畝地獅子大開口,要十二兩銀子!

權天沛下午找到了韓卿德,問能不能降回一畝二兩銀子,蘇松地區的地價最貴,一畝地也不過五到七兩銀子,這十二兩銀子,有點太貴了。

“金山港擴建乃是急務,他潞王爺完不成圣命,怕是要被陛下責罰!不降,不降!”

“就是,潞王爺不把咱們當人看,要修港口,居然連問都不問,直接動工,真當這金山城是他的了?”

“好叫他知道,這金山城究竟是誰的金山城!”

金山士族七嘴八舌,當然不肯認同,韓卿德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對著四方說道:“那好,那就不降,看他潞王爺能如何!”

“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韓卿德說是喝酒,喝了三杯后,就找了個理由離席了,他今天一直心緒不寧,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感。

他的目的倒是很簡單,借著金山港擴建之事,彰顯自己在金山城的影響力,鬧一鬧,日后能索要更多的利益,他的心理價位,其實就只是一畝二銀,再抻幾日,等港口的亂子再大點,再答應下來,讓潞王不敢小覷了他。

按照他在大明的經驗,地方士族和衙門,都是這么斗過來的,類似的劇情反復發生了上千年。

只要潞王付錢,那么金山士族就是受害者,他們就在人心這件事上,立足了跟腳,如果他們不是受害者,潞王殿下為何要為此付錢呢?

他當然想過,潞王殿下是個不按常理做事的人,但他很快就搖了搖頭,把這個顧慮拋到了腦后,潞王是天潢貴胄,越是貴人,就越是放不下臉面這東西。

韓卿德打開了窗,任由帶著咸腥味的海風,吹進了房間里,這十月開始,金山城就進入了雨季,東太平洋的風暴正在醞釀。

很快,韓卿德意識到了不對勁兒,今天夜里,金海樓的周圍,有些太安靜了,街上一個行人沒有。

金山城不設宵禁,這才晚上戌時一刻(晚8點),金海樓這個金山城最大的銷金窟,居然一個人都沒有了,不對勁,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趙穆帶了一百二十海防巡檢,每三名海防巡檢帶牙兵十名,總計牙兵四百人,這些牙兵都是金山伯的人,權天沛全程配合了潞王行動,他的立場,也一直站在了金山國整體利益去考慮。

權天沛是個好人,是個體面人,他師從邢云路,在金山城也是天文學家多過城主,他擅長經營,卻不擅長管理,人心太復雜了,權天沛也常常感到心力交瘁,他做事,很少會撕破臉、掀桌子。

金山國今日局面,其實和權天沛老好人的性格,有很大的關系。

牙兵負責清街,整個街上一個人影都見不到。

趙穆下令點起了火把,他拔除了手中的雁翎刀,噌噌的拔刀聲在街邊響起,趙穆將雁翎刀舉起,大聲說道:“鯨波怒卷樓船側,愿以殘軀鎮海瀾。”

“海防巡檢、金山牙兵聽令,酒家中人,一律拿下,凡有抵抗者,殺無赦!”

“路不平,終須有人去踩,當吾輩為先!”

“忠誠!”

趙穆下了明確的命令,將手中的刀緩緩放下,指向了金海樓。

公平?正義?趙穆從來都不信這些,狗屁的公平正義,都是讀書人扯出的彌天大謊!

趙穆能夠獲得清遠衛百戶身份,能夠拿回失去的一切,都是因為皇帝的意志,所以他要用忠誠回報陛下。

軍兵開始進入金海樓,樓下的小二、伙計、龜公們早就意識到了不對勁,晚上是賭坊生意最好的時候,今天卻是門雀可羅,這些個伙計們全都面朝墻蹲下,舉起了雙手。

以前金山城剛建的時候,經常有人來搶劫,伙計們都是這么應對,至于給樓上老爺們示警?伙計們沒跟著劫匪一起去樓上搶劫,已經對得起自己的報酬了!

一個月才幾兩銀子,拼什么命啊!

趙穆以為會有激烈抵抗,但是進入金海樓后,發現所有人都已經靠墻蹲下,他下令上樓,軍兵踹門和尖叫聲此起彼伏,趙穆坐在大堂上,一應案犯全部被抓捕歸案。

韓卿德意識到了不對就要逃跑,他在軍兵進樓之前,就從后門跑了,他拿了一百兩銀子賄賂認識的牙兵,但牙兵像不認識他一樣,直接把他摁下。

平日里,收就收了,潞王爺發飆,牙兵可不敢收這些銀子,一旦潞王爺追查下來,沒人能跑得了。

很快,海防巡檢、牙兵被分為了十六隊,開始對所有出現在金海樓內的金山士族開始抄家。

朱翊镠一直站在潞王府最高處的正衙鐘鼓樓,看著城中,火把在金海樓亮起,隨后一條條火龍向著城中而去。

抓捕、抄家足足持續了兩個時辰才停下。

在城中逐漸變得安靜后,遠處海邊的戰斗也落下了帷幕,那些個奴隸,面對全副武裝的金山水師,立刻馬上選擇了投降,快到大軍進剿,都沒有殺幾個人,奴隸成片成片的跪在地上,根本不做抵抗。

奴隸們很清楚,他們是財產,大軍開進投降之后,他們還是奴隸,哪怕貴如潞王,干活也要他們,無論主子是誰,聽話就死不了,頂多挨兩腳。

十九年十月七日,金山城流血之夜結束,說是流血之夜,卻沒死幾個人。

趙穆開始審理案件,抄家過程中,發現了許多新情況,比如大不敬、比如販賣阿片、比如買賣漢人等等,這些案子,每一件,都比港口圈地要惡劣的多。

“殿下,這十六家抄沒的文書在此,十六家有十四家,對陛下多有怨言,其污言穢語,不堪入目。”趙穆將證物呈送潞王殿下面前。

朱翊镠要打開,孟金泉摁著書信搖了搖頭,主不可以怒而興師,這里面的東西他看了,他怕朱翊镠看了怒急攻心。

朱翊镠示意孟金泉起開,他將所有文書挨個看過后,額頭的青筋直跳,憤怒已經寫在了他的臉上。

“氣煞我也!拿刀來!”朱翊镠怒極,一拳捶在了實木長案上,聲音極大。

“皇兄為了大明再振,付出了多少,我親眼所見,此等惡言,人神共棄!此番公審,我將親自主持,首惡韓卿德,由我斬首!”朱翊镠用了一刻鐘,才壓下了進入金山府衙牢房,把人挨個剁碎的憤怒。

朱翊镠說皇帝是磨坊里的驢,黎牙實說陛下摳,這也是大不敬,但這種大不敬,更多的是說皇帝陛下過于勤政和過于節儉,過猶不及。

過于勤政,政治生命會非常短暫,過于節儉,時間久了,皇帝也要問問自己究竟在圖什么。

但朱翊镠看到的這些污言穢語,都是奔著下三路去的,朱翊镠無法接受。

他朱翊镠是個混世魔王,被罵是他活該,但無論如何,皇兄不該被罵。

大明人不感謝陛下,這是就藩以來,朱翊镠最大的感受,大明腹地如此,大明海疆也是如此。

因為,喉舌、筆桿子,都被勢要豪右、鄉賢縉紳所掌控,這些人,在浩浩蕩蕩的萬歷維新中,利益受損或者沒有分到足夠滿足他們欲望的蛋糕,自然是滿腹牢騷和怨氣。

“去牢房!”朱翊镠越想越氣,站起身來,他倒是沒拿刀。

孟金泉面色為難的說道:“殿下,公審后再殺為好。”

“我知道,我不殺人。”朱翊镠當然清楚這些人的作用,他要對這些人公審,以安民心,公審的發明人,可是他朱翊镠!

殺不得,先揍一頓出出氣。

朱翊镠怒氣沖沖的進了金山府衙的牢房,找到了韓卿德,不由分說,就是一記炮拳就砸在了韓卿德的臉上,而后一個膝撞砸在了韓卿德的肚子上。

韓卿德的面色變得五彩斑斕了起來,一會兒漲紅、一會慘白,甚至還有會發黃,很快韓卿德就汗如雨下,捂著肚子蹲在牢房的墻角里,他覺得自己快死了,眼前一片空白,眼冒金星。

朱翊镠下手很有分寸,韓卿德緩了一陣,便沒那么疼了。

“敢罵皇兄,等著我把你活刮了!”朱翊镠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宣布了韓卿德的死法。

韓卿德有點站不住,靠在墻邊坐下,聽聞潞王殿下如此說,可謂是生無可戀,他顫巍巍的說道:“殿下明鑒,韓某,從沒罵過陛下。”

“還敢狡辯?!”朱翊镠勃然大怒。

孟金泉小聲提醒道:“殿下,韓卿德抄家,家里文書的確沒有對陛下不敬,十六家只有兩家沒罵陛下,韓卿德韓家,就是其中之一。”

韓卿德恨陛下,這是殺父之仇的恨,可他父親做的那些事兒,連韓卿德都覺得確實該死,陛下這些年辦的案子,沒有一件案子是冤案。

這頓打,白挨。

“找幾床棉被來,把罵過皇兄的全都吊起來,我每天過來打一頓!”朱翊镠下了命令,他要每天過來活動下拳腳。

韓卿德聽著牢房里傳來的慘叫聲,往墻角里縮了縮,他挨那兩下,的確算輕的了。

殿下這拳腳功夫,當真十分了得!

打完人的朱翊镠,心氣兒終于順了些,他路過韓卿德牢房前,站定看了韓卿德一眼,才說道:“韓卿德,我讓你死個明白,皇兄臨行前,告訴我,絕對不能讓按鬧分配,成為某些人謀求不正當利益的慣用手段。”

“這里不是大明,大明能容忍你們這些手段,那是大明家底厚實,金山國才剛剛開辟,若是此事讓你成了,這金山國就得亡。”

“你明白了嗎?”

韓卿德有些錯愕,他終究是嘆了口氣說道:“明白了。”

金山國不是大明腹地,金山國這點規模,真的養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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