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帝喜得公主的消息,伴隨著通和宮故意泄露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師,很快,大家都知道了三公主的名字朱軒姝,因為皇帝派發到京堂百官的百事大吉盒上寫著名字,而百官府上的門房第一眼看到,在走街串巷、消息靈通的三姑六婆的口中,這個名字被所有人知曉。
大明皇帝身體健康,而且還有子嗣不斷誕生,對于大明國朝是個好消息,畢竟明武宗絕嗣后,鬧出了極大的風波,各地的藩王蠢蠢欲動,朝中的士大夫們,也都瞧不上鄉下來的嘉靖皇帝,皇帝的神圣性被廣泛質疑,皇帝為了皇權的威嚴,折騰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天下疲憊。
朱翊鈞終于知道王崇古為何要揍王謙了,這已經是這兩個月的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王謙覺得張居正在看病,晉黨可以借機擴大一下自己的影響力,被王崇古攆了兩條街;第二次王家對外宣稱是王謙在太白樓和人爭風吃醋,送了一千個花籃,王謙又被攆了兩條街。
但這是對外宣布的消息,實際上,王崇古揍王謙另有原因。
確實該揍。
大明有一次巨大的投機活動,那就是在羊毛生意剛開始的時候,遮奢戶對精紡毛呢這種帛幣的追捧,整個過程是,帛幣因為稀缺性再加上王謙講的故事,從七錢每尺漲到了二銀每尺,帛幣的價格迅速上漲引發了遮奢戶們對財富的狂熱追求,帛幣的價格被進一步推高,而白銀堰塞進一步推動了帛幣的增值,使得更多的人更加瘋狂地投入。
最終瘋狂到二十四銀一尺布的地步,大明一頭牛才賣六銀。
按照原來的劇本,當帛幣在口耳相傳和階級壁壘的作用下,快速吸納遮奢戶們手中的白銀之后,遮奢戶為了進一步推高帛幣的價格,選擇將帛幣拆分為更小的單位,吸納中人之家和窮民苦力的銀子,直至理性的完全喪失和泡沫的最終破滅,千百萬人傾家蕩產,流離失所。
但是因為朱翊鈞的砸盤行為,大量放出帛幣,導致了帛幣的價格跳水,甚至連民間私自設立的交易行,都在這個過程中直接關門,借錢的投機者,有不少人跳進了通惠河里,所以帛幣泡沫被刺破,并沒有波及中人之家及以下的階級。
但這次巨大的投機活動,依舊產生投機文化,具體而言,就是操縱‘商品’的價格進行買低賣高。
操縱的手段多種多樣。
洗盤,數家手中擁有大量帛幣的遮奢戶聯合在一起,大量放貨,故意拉踩價格,引起交易行的恐慌情緒,并導致小戶在恐慌之下賣出自己所有的帛幣,這聯合在一起的遮奢戶,趁機低價回收,拉高帛幣價格。
對倒,在燕興樓交易行之外,設立有門檻的私人交易會,這個門檻極高,將手中的帛幣對倒拆解,來操縱帛幣在交易人手中的流轉,進而控制帛幣價格在可控的范圍之內。
坐莊,門檻極高的小型私人交易會,這個小集體,近乎控制燕興樓交易行全部流通供應的帛幣,逼迫任何需要購買帛幣其他買家,或者新入的韭菜,不得不在被操縱的價位上購買,實現謀利。
在燕興樓交易行最后砸盤的時候,還誕生了一種‘賣空’的手段,賣出自己并不屬于自己、借別人的帛幣,帛幣在暴跌之后,再用低價回購,將帛幣歸還,完成盈利。
這些操縱價格的投機手段,主要是這四大類,更加具體的手段和操作,可謂是層出不窮,而且在實際應用中,會是重復多次聯合應用。
王謙作為帛幣生意的發起人之一,顯然對這些東西早已經駕輕就熟。
王崇古在忙完了朝中之事后,忽然發現,王謙這個不省心的兒子,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從家里拿錢了,但是王謙在外面依舊是出手闊綽,一出手就給花魁送了一萬銀,這讓王崇古立刻意識到壞了!
很快,王崇古就發現了王謙的銀子哪里來的,王謙聯合了幾個紈绔,操控了京師的珍珠,因為傳聞潞王朱翊镠大婚要用很多很多的珍珠,王謙在幾個月前就進行布置,不斷拉高珍珠的價格,在文華殿廷議潞王大婚之前,王謙出空了自己囤積的所有珍珠,變現獲利三十二萬銀,五分之三個先帝皇陵。
王崇古知道后直接氣壞了,提著環首刀,這兩次,王崇古真的是被氣壞了,安安靜靜的當個垮掉的紈绔不好嗎?非要自己賺錢?家里的錢多到用不完,還要你賺錢?
“把燕興樓船舶票證交易行交給王謙去打理吧。”朱翊鈞看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選擇了讓王謙兼領交易行事。
馮保眉頭一皺,低聲說道:“陛下,這不好吧,王謙如此投機,他掌控了交易行,怕是交易行都被掏空了。”
燕興樓交易行,要從完全隸屬于內署,變成之前的三方節制,即大明主事文官、內官太監、監察三方,就像稽稅房試點的時候,只是隸屬北鎮撫司,在稽稅房變成稽稅院后,也變成了三方節制,燕興樓交易行要擴大規模,所以改制勢在必行。
馮保可以理解這種擴張,但他不能理解的是,掌交易行事的職官,為何要交給王謙?這家伙掌握了權力,交易行真的能辦的下去嗎?
朱翊鈞笑著問道:“你猜他敢不敢掏空朕的交易行呢?”
“不敢。”馮保立刻回答道。
這王謙是投機的鼻祖,但他爹是王次輔,王家到這個規模,一直在尋求減少體量,防止觸碰到陛下的斬殺線,王謙無論如何都不會在交易行里謀利的,甚至不會有什么小動作,達到一種被動的清廉奉公。
不是不想,實在是命比錢重要。
而王謙太了解投機這些事兒了,交易行交給王謙打理,反而能把那些陰暗,看得一清二楚。
朱翊鈞批閱了工部戶部吏部三部聯名上奏的奏疏,大明要往河套修馳道,修官道驛路朝廷還有點銀子,修馳道,開礦,大明朝廷真的沒有那么多銀子了。
“帛幣交易行和船舶票證交易行的本質區別是什么?”朱翊鈞看向了馮保問道。
馮保陷入了思考,很快,他放棄了思考,他俯首說道:“陛下,有沒有可能臣只是一個太監?”
朱翊鈞看了看馮保,影帝又在裝傻,他笑著說道:“帛幣不是生產資料,而船舶是生產資料是固定資產,是等同于地畝的存在,一艘船等于穩定的利潤,而帛幣博弈中,是完全的零和游戲,一方受益一方必然受損,是沒有任何產出的,博弈各方的損失和收益相加為零。”
“帛幣貿易不產生財富,只發生財富轉移,而船舶票證不同,既轉移財富,也產生財富。”
“零和游戲里會有人贏,是因為有輸家,這是一個必有輸贏的游戲,所以所有入局之人,都會失去理性;而非零和游戲中,因為有源源不斷的利益產生,所有參與的人,都有可能是贏家,這就是本質區別。”
“穩定的利益,是投機的理性。”
馮保認真思考了之后俯首說道:“陛下這么一說,臣就更迷糊了。”
馮保沒聽太明白,但他可以記下來,日后慢慢理解就是。
燕興樓交易行的擴張,大明將會發行兩個大類的票證,這兩個大類,分別是道路和采礦,這是為了籌措修馳道和采礦的資金,而后以馳道和采礦的收益,對持有者進行分紅。
在大明小農經濟向商品經濟轉軌的經濟發展過程中,燕興樓要在不同的時間點,承擔了不同的歷史使命,它已經支撐了大明造船業巨大投入的融資、在擴張之后,要推動大明馳道修建的浪潮,更要為大明實現白銀赤銅煤炭自由注入第一筆資金。
對于燕興樓的擴張,朝中持有兩種完全截然不同的看法。
一種以激進派汪道昆為代表,汪道昆推崇貿易的重要性,認為應該扶持和鼓勵商業行為,更加主張朝廷要建立商部對商業進行直接干涉,朝廷應該在維護經濟秩序中發揮積極作用。
另一種則是以保守派王崇古、王國光為代表,憎惡和排斥一切投機行為,堅決扼殺鼓吹投機的風力輿論,將燕興樓帛幣交易稱之為人性本惡的鴻溝,是人間罪惡的丑陋具現。
最后在張居正的調和之下,激進派和保守派達成了一致。
大明的基本國策是海陸并舉,軍事、政治、經濟和文化都是如此,大明海貿在經濟之中的權重實在是太高,北方如果沒有充足的產業,很有可能導致經濟上的海陸失衡,長期的不平衡必然再次導致南北割裂。
這是朝廷決計無法忍受的失衡,國初時候,為了縫合南北,大規模的遷徙人丁、藩王就藩、南北榜大案、南北榜進士名額確認等等手段,才有了今天的普遍共識,大家都是大明人。
燕興樓的擴張和對南銀北產的調節有著舉足輕重的意義。
保守派最后被說服,理由也很簡單,朝廷明令禁止,真的能減少民間投機行為嗎?這種不可控的投機,只會更加危險,因為它們都是隱藏在水面下的危險。
大明的海禁政策,非常嚴格,也沒有耽誤東南沿海的遮奢戶們設立私市海貿。
盡管有數不清的海難和危險,但人們依然揚帆出海,同樣的道理,盡管有無數次泡沫,人們依然會進入這個游戲中去,懷著對美好未來的憧憬,買低賣高,將手里的銀子投入到泡沫之中,去參與游戲。
這個游戲在大明朝廷的干涉下,有可能成為一個非零和游戲,讓所有人成為贏家,但在民間,就只會是一個賭坊罷了,錢沒有增加,只是發生了流轉。
掌交易行事的王謙,成為了大明交易行的第一任交易行行長。
其實有個很嚴重很嚴重的問題,大明燕興樓交易行,現在有穩定的利益,所以擁有理性,一旦沒有穩定的利益之后,必然失去理性和帛幣生意就沒有任何區別了,這需要透明,就是公開財報,將利潤透明化。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私人交易會,也就是‘莊家’的出現,即便是有穩定的利益,通過做賬的方式,穩定的利益就會被人為控制,最終導致理性的喪失,交易行也會變成人性本惡的鴻溝。
制度的設計,可以讓這個時間延后,但人性的貪婪,會讓這個時間提前,這就是交易行的矛盾所在,如何制度設計和行政約束,調節這個矛盾,就是實踐中的考驗。
交易行票證上新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京師,晉商、西土城遮奢戶、徽商等等一個個商幫開始摩拳擦掌,而在上新之前,大明發行了第一筆專項國債,五年期,共計一千萬銀專項用于馳道修建和礦山開采的國債,利率為3,這個利率不算高,是以朝廷信譽為擔保的借貸。
朱翊鈞以為這筆國債會在三到五個月的時間售空,這個時間,正好用于先期的籌建,這已經是很樂觀的估計了。
大明朝廷的信譽?不能討論一種不存在的東西。
但朱翊鈞嚴重錯誤估計了自己的信譽,的確,大明朝廷沒什么信譽可言,但陛下有,而且非常堅挺,吝嗇到舉世皆知的陛下,數年如一日的公開開海投資事項,并且按資分紅,這在帝制皇權之下的大明,是比太陽從西邊升起更加離譜的神魔志怪之事。
與其相信皇帝會分紅,不如相信孫悟空。
但現實是,大明皇帝真的在分紅。
船舶票證還有可能因為船舶海難,導致虧損,可陛下這里的借貸,絕對穩賺不賠,保守派還是占了多數,有穩賺不賠的買賣,自然有無數人的趨之若鶩。
大明遮奢戶是不會區分朝廷和皇帝的,在大明絕大多數的人眼里,皇帝和朝廷就是一體的,當下大明朝廷的信譽主要構成,就是皇帝的重信守諾。
利息雖然不高,但勝在穩健。
這一筆一千萬銀的專項國債,根本沒有離開京師,就被瓜分的一干二凈,甚至大多數百姓,根本不知道有這么一回事兒,應天巡撫潘季馴、松江巡撫申時行得知這個消息后,立刻上奏朝廷,認為朝廷太偏心了,充實京畿的遮奢戶是陛下的臣民,南衙、松江的遮奢戶就不是了嗎?
好不容易逮到了爆皇帝金幣的機會,就這么失之交臂!怎么不讓人扼腕痛惜!
綏遠五原府,在黃河幾字灣的頭頂,銀山腳線,緊鄰烏梁素海,這里是河套平原,也是斡爾朵部的牧區,斡爾朵部被稱為河套人,這個部族主要負責成吉思汗陵寢祭祀,戚繼光對斡爾朵部的萬戶下令,責令他們投降,斡爾朵部沒有任何猶豫。
斡爾朵部萬戶吉能和切盡臺吉,選擇了立刻投降。
投降速度快的不可思議,以致于戚繼光懷疑其在詐降,直到搞清楚了狀況,才弄清楚了其中的緣由。
隆慶五年四月,大明遣使在板升對俺答汗進行了封貢,在盛大的典禮上,土默特、喀喇沁和永謝布的萬戶都獲得了朝廷賜予的官職,唯獨他們斡爾朵部沒有獲得任何封號和官職。
熱鬧是別人的,尷尬是自己的。
這讓吉能和切盡非常惱火。
俺答汗就是在故意打壓斡爾朵部,因為斡爾朵部的萬戶袞必里克,曾經跟俺答汗發生過數次沖突,而且在俺答汗年輕的時候,袞必里克是俺答汗強勁的對手,袞必里克在嘉靖二十一年去世之后,俺答汗才徹底坐穩了大汗的位置。
所以,在隆慶五年四月的封貢典禮上,俺答汗沒有給斡爾朵部任何的封號和官職。
隆慶五年八月,吉能、切盡臺吉走了陜西方面的關系,上書朝廷,希望能夠單獨封貢,不求王爵,封個世襲的指揮僉事足矣,但是這個請求石沉大海,因為當時朝中的主旋律是高拱和張居正的首輔之爭。
到了隆慶六年六月,吉能和切盡臺吉,再次從陜西方面托人上書朝廷,請求封貢。
但那時候,隆慶皇帝已經大行,大明朝廷也收緊了對塞外奴酋的冊封,吉能、切盡臺吉就這樣錯過了和大明互市的機會,一切和大明往來交易,都要走歸化城、板升城,到大同、宣府互市。
這有了中間商賺差價,出售的牲畜要被俺答汗朘剝,從大明來的貨物還要被俺答汗朘剝,這一來二去,斡爾朵部心中的怨恨越來越深,當大明天兵討伐板升的消息傳開,俺答汗要求吉能帶兵馳援板升的時候,吉能和切盡臺吉,選擇了裝傻充愣。
再收到消息,就是戚繼光要求投降的檄文了。
大明對韃官有一整套成熟的安置手段,經過和吉能、切盡臺吉的商量,斡爾朵部所有百戶以上,都同意前往陜西行都司安置,并且改為漢姓,不再領本部兵馬。
在這個年代,能做大明的狗,對于斡爾朵部而言,是一種幸運,是遠比跑來跑去顛沛流離的野狗,要強許多的幸福。
吉能、切盡臺吉只要不犯事,他們一家就可以一直在大明做世襲指揮僉事,子孫們能夠真正成為大明人,但是在草原上,很有可能一場大雪災后,就被手下人割掉腦袋換取賞錢了。
不穩定的社會之下,連肉食者的日子都是謹小慎微。
“河套人里有八成都是漢人。”陳大成面色凝重的說道:“都是從漢地逃出塞外的。”
八成漢人,兩成北虜,構成了河套人,在簡單走訪之后,陳大成就得到了這個結果,河套的人丁構成,讓人慶幸的同時,還有些悲哀,慶幸的是,大明在河套有穩定的統治基礎,悲哀的是,大明之前似乎從未關注過這里,也沒有關注過他們為何逃難至此。
戚繼光認真的查看著塘報,李如松已經突襲到了烏海,這次的征伐至此已經結束,征伐結束不代表著戰爭的結束,接下來是更加嚴酷的治安戰。
戚繼光率領的京營,會在河套停留一年的時間,這一年的軍管時間,主要工作是將河套地區的防務交給三邊,延綏、甘肅、寧夏。
寧夏衛包含了整個賀蘭山,三邊充實河套,算是將河套徹底軍屯衛所,這是實土郡縣,除了等待三邊充實河套之外,還有遷民,陜西、山西、甘肅(陜西行都司)等地因為兼并導致的流民,遷往河套安置。
在這一年軍管時間里,大明京營會掃蕩整個河套地區的馬匪,為大明經營河套提供一個良好的治安環境,而清剿馬匪,可以快速獲得河套人對大明朝廷的認可,人心向背,才是決定實土郡縣,是否能長治久安的根本。
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險。
戚繼光的目光看向了堪輿圖陰山以北,陰山以南的河套,因為黃河的存在,讓河套平原生機勃勃,春風之下,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在起復的丘陵之間,能看到一片片的羊群,點綴其間。
陰山以北,則是農耕的天敵,沙漠。
縱深四百多里地的沙漠,一望無際的黃沙,在風中嘶吼著,古道早已經淹沒在了黃沙之下,大明墩臺遠侯為了探聞瓦剌人的動向,向瓦剌和林挺近探聞,結果不小心發現了臥馬崗這個大礦山。
俺答汗對瓦剌人進行了征伐,征伐也僅僅只是征伐而已,之后也沒有實際統治,原因就是沙漠。
沙漠以北叫漠北,漠南漠北的草原由來已久。
大明廟算,即便是最激進的譚綸,計劃也是收復河套之后,借助沙漠和陰山山脈,構建軍屯衛所邊方防御,穩固統治河套,譚綸并沒有想到會有臥馬崗出現,復套計劃止于陰山。
但臥馬崗的出現,讓一切廟算成為了紙上談兵般的笑話,這個笑話甚至包括了戚繼光。
戚繼光在廟算時候也沒想過要繼續向北開拓,明初的十三次北伐,以及俺答汗的征伐,都沒能實現對漠北的實際統治,事實上,連發端于漠北的胡元,都無法有效統治漠北,忽必烈都做不到。
蒙哥這個草原共主死在了釣魚城下,這個時候,偌大的大蒙古國,發生了分裂,一派是遵守草原習俗‘幼子守灶’的阿里不哥,一派則是中原習俗‘國賴長君’的忽必烈。
漠北的本部、舊貴族和宗王擁立了阿里不哥,而忽必烈則帶著漢官僚和漢世侯,開始北伐,并且成功踏平了蒙古圣地哈拉和林。
這里是成吉思汗向長生天起誓建立大蒙古國的地方,阿里不哥戰敗投降,跟隨忽必烈回到了中原。
漠北漠南之爭并沒有隨著阿里不哥的戰敗而結束,至元二十三年,占據了哈拉和林的孛兒只斤·乃顏,再次發動了叛亂,忽必烈不得不帶著漢世侯再次北伐,再次攻破和林,將乃顏裹在氈子里,活活摔死。
而至元二十三年這次攻破和林,發生了屠城。
凱旋的忽必烈不得不下令,隔斷交通,帖里干道、木憐道、納鄰道,三條從和林通往中原的官道驛路被切斷。
哈拉和林之食糧飲料,皆自漢地轉運而至,忽必烈的禁運令,直接導致和林困于饑饉。
大明對漠北其實沒什么興趣,盤踞在和林的瓦剌人,如果愿意西進,大明是不會阻攔的,但瓦剌人想要入寇河套,有沙漠和陰山山脈,也是無法做到的。
原來計劃僅僅是收復河套,一切都符合廟算設計,戚繼光甚至是收復河套計劃的牽頭人和主持者。
現在,一個臥馬崗,打亂了所有的布置。
那塊臥馬金出現完全是意外,但格物博士既然尋龍分金,找到了根源,大明知道這里有個金銀銅山,就絕不可能放棄它。
修建一個四百里的馳道不是問題,問題是如何守住礦山,有臥馬崗這個礦山,意味著大明就必須向北繼續開拓。
“想要將礦山完全據為己有,至少要打到北海(今貝加爾湖)。”戚繼光看著堪輿圖,略顯頭疼的說道。
從京師出發,打到北海,至少要三千里路,不算地方軍隊,僅僅京營的糧草補給,漫長的補給線,戚繼光就沒有信心說服朝中的明公,打過去簡單,打贏戚繼光覺得以現在的京營,也不是問題,問題是打完了之后,大明軍只能撤回來。
陳大成思索了片刻說道:“圍繞著臥馬崗建立營堡防守便是,反正我們只要礦山而已。”
實土郡縣的范圍,只到臥馬崗就是,這就是陳大成的想法,更容易實現。
戚繼光深吸了口氣說道:“可是這個礦山,至少能開采五十年,如果地下還有,恐怕就不是五十年那么簡單了。”
臥馬崗的礦山,是露天礦山,而且現在只是初步探查,按照格物博士的看法,礦山不是單獨存在的,漠北這片土地,除了一個臥馬崗,肯定還有其他的礦山。
作為大將軍,戚繼光要為陛下制定一份漠北開拓計劃,并且初步實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