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天庭,地有地府,井然有序,萬象森羅。
天庭以昊天天帝為首,左右協侍乃是太乙救苦天尊與南極長生大帝。
太乙救苦天尊執掌天之死,司職登天飛仙,亡魂往生,尋聲赴感,救苦救難。
南極長生大帝執掌天之生,司職統御萬靈,四時變化,風云雷電,福禍生發。
地府以后土地皇為尊,左右協侍乃是東岳泰山府君與北陰酆都大帝。
東岳泰山府君執掌地之陽,主管社稷,為五岳之首,萬山之尊,山神土地,農神谷神,一眾社稷神靈皆歸其管轄。
北陰酆都大帝執掌地之陰,主管冥司,為天下鬼神之宗,治羅酆山,三千元一替。
羅酆山為酆都,其中六天鬼神主萬鬼禍福,五方鬼帝司冥土生靈,十殿閻羅斷萬靈生死。
六天鬼神又名羅酆六天,設有六宮。
第一宮名為紂絕陰天宮:北陰酆都大帝大庭氏,主神仙鬼魂之籍。
第二宮為泰煞諒事宗天宮:金虹氏,玄王契,帝嚳之子,少昊之弟,商之始祖,主兇煞之鬼。
第三宮名為明晨耐犯武城天宮:東明公,夏啟,帝禹之子,主賢圣之鬼。
第四宮名為恬昭罪氣天宮:西明公,天乙成湯,商之太祖,主司生殺。
第五宮名為宗靈七非天宮:南明公路西法,主域外之鬼。
第六宮名為敢司連宛屢天宮:北明公,主異類之鬼。
六天鬼神在地府中權柄極重,位居中央,各自分化一部分權柄,是真正的幽冥主宰。
與羅酆六天一比,五方鬼帝只能算是封疆大吏,十殿閻羅更是執行者,而不是決策者。
而,六天中殷商就占據兩個席位,第二天宮與第四天宮的主宰,都是殷商的始祖,太祖。
便是有孤魂野鬼跑到陰司中來,控訴殷商暴政,最終也會落得一個堂下何人,為何狀告本官的結局。
這也是殷商血祭,卻沒人推翻,反抗的根本原因,不止是上面有人,更是下面有人。
所有被血祭的祭品,死后都是冤魂惡鬼,歸屬第二宮泰煞諒事宗天宮管轄,其他天宮根本沒有插手的權利。
即便出現意外,無數的怨氣冤魂匯聚,凝聚成詭異邪神,便有第四宮恬昭罪氣天宮的成湯出面,主鬼神生死,命歷代殷商鬼帝出戰,掃平一切。
玄王主兇煞之鬼,專業對口,壓制所有不服,另外一個權柄更廣,成湯主司生殺,裁決萬鬼生死。
一個治罪,一個執行,撕裂了幽冥三分之一的權柄,掌握了鬼神暴力機關。
這便是殷商的根本之所在。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湯,正域彼四方。”
“方命厥后,奄有九有。商之先后,受命不殆,在武丁孫子。
“武丁孫子,武王靡不勝。龍旂十乘,大糦是承。邦畿千里,維民所止,肇域彼四海。”
“四海來假,來假祁祁。景員維河,殷受命咸宜,百祿是何。”
大祭司比干誦讀祭文,殷商帝君帝辛焚燒玄龜甲骨,飄飄青煙隨著頌圣之聲,飛入幽冥,流入陰司,化作無數點流光飛揚。
璀璨的靈光照耀了一重又一重冥土,黑暗的罪孽化作長河流淌,彼岸花開花落,不知腐朽了多少塵埃,無數的靈魂在黑暗中咆哮,哀嚎:“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
“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
那是屬于夏的罪孽,屬于后的悲涼,一輪黑色的太陽從天空中墮落,跌落冥土,被冥河沖刷,充滿了枯寂與冰冷,再也散發不出一絲一毫的光與熱。
“受國之垢,是為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主。”
明晨耐犯武城天宮之主,東明公夏啟見到點點靈光飛逝,神色惆悵道:“祖父,我仿佛看見了當年夏桀之事,這又是一個輪回嗎?”
“啟啊,沒有不落的太陽,沒有不滅的王朝。”偌大的宮殿中,一位身著破舊獸衣老者放聲大笑道:“但,明天,太陽會照常升起,堯舜之事,我知也!”
“哈哈哈……”
虛空之中響徹鬼神的狂笑之聲,似乎有人在嘲諷,又仿佛有人在惋惜。
“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鸞鳳啊,鸞鳳,你的氣運為何如此衰敗。”
“東邊的玄鳥落下,西方的鳳凰又升起……”
“那又如何……國垢與不祥,只是暫時的,熬過這一個階段,明日金烏會在太陽中重生,玄鳥將會飛上九重天。”
泰煞諒事宗天宮之中,響起威嚴的聲音,一個身著玄服的男子踏出宮殿,宣告自己的誓言,呼喊道:“炎炎紅日升扶桑,金烏飛上天中央,太一猶可追,玄鳥未必落!”
“契,或者,我該稱呼你為金虹氏。”最東方,有啟明星辰亮起,白發白須的老者輕聲一笑道:“你的兄長金天氏,成為了少昊,登上了天庭,而伱卻只能在九幽之下,難道沒有一點取代他的心思嗎?”
“昊天的使者。”玄王契瞇起了眼睛,望著東方太白,緩緩道:“鳳凰便是你們的天命嘛。”
太白老者淡然一笑:“玄王明見,大勢所趨,不可阻攔。”
“住口,無恥老賊。”恬昭罪氣天宮之中,一尊身著古帝袍的帝王走出來,呵斥道:“幽冥的事情,什么時候論道天庭說三道四了。”
“所謂天命,不過人為,我殷商政通人和,天下八百諸侯來朝,有上帝眷顧,可傳承無量量劫。”
“當年啟也是這么想的。”太白老者不氣不惱道:“沒有不滅的王朝,天乙貴人何必惱怒。”
“金烏,玄鳥,鳳凰,本就是一家,那位上帝未必會多眷顧你們。”
“只要殷商永存,上帝便會永遠眷顧。”天乙成湯神色冷酷,不為其他動搖,他是一路推翻夏朝,建立殷商的帝王,怎么會受到言語影響。
他的眼瞳中有光陰流淌,時光浮現,演化未來無窮的可能,顯示一條又一條時間線。
有那鳳凰鳴動的天子,有那玄鳥再起,黑氣飛揚的人皇,更有那金烏飛上天中央,尊崇太一的赤帝子。
萬事萬物輪轉,誰都說不準,但,現如今是當前時間節點,一切皆有可能。
大勢在我,只要堅持下去,便會永久昌盛,有新的時間線誕生。
那三千弟子,有教無類,號稱通天教主的圣人,可是殷商的后裔。
一切未來史皆是過去史,一切過去史皆是當代史,時空是錯亂的,只要堅持下去,就會有新的變數。
“金烏海底初飛來,朱輝散射青霞開。”太白老者淡然一笑,身影逐漸隱去,聲音縹緲:“太一或許會歸來,但,如今是昊天駐世。”
一位天帝,哪怕是明面上的天帝,哪怕是空有大義名分,根基不全的天帝,也是極其可怕。
因為,祂是天,祂是帝!
洪荒大宇宙中,唯有天帝與道祖的位格相似,因為一個代表了神道巔峰,一個象征了仙道至高。
強勢的天帝,如太一天帝可以號令紫霄宮,真正做到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洪荒宇宙,盤古第二。
即便是如今的弱勢昊天天帝,也沒有人敢輕視,需要設置下重重禁錮,讓四御輔政,左右協侍,紫霄制衡,地府分權,才能安心。
“神啊,我們終究是神靈,不是仙人。”
重重冥土之中,不止六天鬼神看見這一幕,更是有無數冥神,鬼神,社神,稷神,聆聽到了太白金星的法旨。
在如今這個紀元,有人希望太一天帝歸來,但,如果太一天帝不能歸來,也有人希望昊天崛起。
一定要有一個天帝,不論是誰。
“多事之秋。”天乙成湯捏著后世子孫獻祭的文書,搖了搖頭,不禁長嘆一聲,滿是擔憂。
封神大劫是一個劫數,熬過去,殷商永存,熬不過去,就是改朝換代。
如何在時代的巨浪中操縱這一艘船,實在是難事。
“有截教作為我們的盟友。”玄王契從另外一座天宮走來,安慰道:“截教發起進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不,先祖。”成湯不贊同地搖了搖頭,眼瞳浮現一絲精光,沉聲道:“截教是我們可疑的盟友,我們是神,他們是仙,終究不是一路人。”
“可在船沉之前,他們下不去。”玄王契沉吟道:“只要維持住這個局面,截教就是我們永遠忠誠的朋友。”
朋友與利益,永遠都是相對而言的。
只要殷商不倒,截教就不會輕易離去。
“是否能尋求少昊與太昊,兩位陛下的幫助。”成湯詢問道,帶著一絲期盼。
三皇五帝之間關系,從綜復雜,少昊帝摯是帝嚳之子,亦是太昊的弟子,繼承了昊的名字,曾經是天帝有力競爭者。
“不行,牽一發而動全身。”玄王契搖了搖頭,指著紂絕陰天宮方向道:“若是兩位陛下行動,酆都里面那位也會行動。”
北陰酆都大帝是天下鬼神之宗,位格極其重要,三千元一替,如今這一代酆都大帝,乃是炎帝大庭氏,諱慶甲。
一旦青帝與白帝的力量摻和進來,那么大庭氏必定會代表炎帝一脈干預。
雖說六宮平起平坐,但,北陰酆都大帝畢竟是六天之首,隱約高出一籌,并且是后土地皇的左右侍者,若再加上明晨耐犯武城天宮的夏啟,一定會出大亂子。
當年成湯覆滅夏朝,可是一點面子都沒有給夏啟,如今殷商覆滅,想來這位夏祖一定會摻和上一手,說不定會牽引到背后帝禹的力量。
帝嚳,帝舜,少昊,太昊,諸位人族大帝自成一體,在火云洞中與黃帝,顓頊,帝堯,帝禹一派的人族帝君分庭抗禮。
其中不少矛盾是巫妖大劫,太一昊天之爭,神仙崛起,諸多歷史問題遺留下的后遺癥。
例如:帝堯在主政期間,派羿射日,派鯀治水。
帝嚳生十日,帝舜賜死鯀,鯀的兒子后來成帝,便是帝禹。
三皇五帝的關系,堪稱剪不斷理還亂。
事到如今,已經成了一筆糊涂賬,誰要去掀開那個鍋蓋,勢必會遭到三皇五帝的重拳出擊。
畢竟都是黑歷史,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大家和和美美,無比和諧,是幸福快樂的一家人。
軒轅黃帝之孫是黑帝顓頊,黑帝顓頊的侄兒是帝嚳,帝嚳的兒子是帝堯,帝堯的女婿是帝舜,帝舜的繼承人是帝禹。
不管看起來多離譜,至少表面上理清楚。
至于暗中的恩怨情仇,血雨腥風,只能說大羅的事情少管,小心某一日天外飛來一口先天靈寶。
便是已經證道大羅的玄王,成湯,對太古往事都是諱莫如深,不可能輕易提及。
“那帝辛的表。”成湯沉吟片刻道:“要不要派鬼帝去幫幫他。”
“不動,一動不如一靜。”玄王瞇起眼睛,悠悠道:“以不變應萬變,他不是要來朝拜天下共主嘛。”
“那就讓他來朝,看了看天下諸侯的反應!”
“善。”成湯頷首示意,發了一道文書,伴隨血祭之力,回饋給后世子孫,順便昭示啟迪。
一道又一道神血閃耀,其中蘊含的大道碎片,是先祖意志的體現,象征一個又一個遠古圖騰,一尊又一尊蓋世妖神。
殷商血祭雖然殘忍,卻不是小兒游戲,而是一個浩蕩的工程,其中孕育造化的玄妙,隱藏萬靈的基因,可以追溯至先天神圣。
靈魂與肉身恰如兩極,互相影響,互相反饋,浩蕩祭祀之力涌入陰司,神血澎湃,同樣有純粹的魂力上升,洗刷后天的塵埃。
帝辛位居其中,受益最大,一道道神紋勾連法相,血氣沖霄,虛空萬象,龍鳳齊鳴,四象拱衛,三千神獸朝拜俯首,神圣非凡。
他頭戴十二冕旒,以日、月、星辰昭明,象發生萬物、養成萬靈。山龍興云雨、能適應沾物濟眾以配天,猶如一尊神帝臨凡,氣息愈發深邃古樸起來。
“好!”大祭司比干見狀,不禁贊嘆:“我族帝辛,有天帝之姿!”
“王叔謬贊了。”
帝辛的臉龐遮掩在冕旒的陰影之下,看不清神色,淡然道:“傳我帝令,讓天下八百諸侯來朝。”
“啊?”比干大祭司頓時一愣,下意識道:“大王,先祖有命是……”
“王叔,我才是殷商帝君。”帝辛聲音平靜,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令人無法抗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