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申公豹降臨顯圣的一剎那。
不管是誰，是凡是仙，無論心懷善意，惡意，還是抱著其他異樣的情緒，都齊聲恭賀，禮贊金仙道君。
“恭賀無劫道君萬古不朽！”
“恭賀無劫道君萬古不朽！”
浩蕩的聲音響徹白玉廣場，響徹整個闡教，即是對申公豹的恭賀，同樣是對一位不朽道君的敬意。
是敬過去無數金仙道君，亦是敬未來可能證道金仙的自己。
申公豹坦然受了一禮，待到眾人禮畢，微微一笑道：“我乃先行者，諸位是后來者，大道路上同行，貧道暫且領先一步，希望諸位后來居上。”
“多謝道君吉言。”
諸仙再次還禮，眼眸中滿是復雜，盡管先前有種種猜測，諸多疑惑，可當看見申公豹的那一刻，千言萬語，只是化作一句嘆息，一聲感慨。
盡管申公豹是地仙法力，天仙肉身，可那種不朽不滅，超脫宇宙的氣息是做不了假的。
縫合怪道君，那也是道君。
仙道修行，大道與境界為根本，法力與肉身為末，申公豹已成金仙境界，那么金仙剩下的榮光實力，他遲早會有，只是時間問題。
對于玉虛仙家而言，申公豹是貨真價實的金仙道君，只是處于虛弱期，當得起無劫子，無劫道君的名號。
不存在學歷造假的問題。
“一尊兩千五百年的金仙道君，什么概念。”
不少仙人心中呻吟一聲，聯想到自家，修道的零頭都不止這個歲數，一輩子簡直修到了狗身上。
再聯想到自家祖師爺，也不過是這個境界，不禁肅然起敬。
金仙不朽，在洪荒主天界都是算得上高層，真正意義上稱尊做祖，可以在一方界域開辟宗門道統，傳播仙道光輝，坐觀滄海桑田，宇宙變遷，紀元沉浮。
如果說天仙，還會因為紀元變更，量劫降臨，天地大道法則波動，從而隕落，那么金仙就沒有這個憂慮。
唯一能殺死金仙，只有外力，只有更強者，只有來自量劫的敵人。
量劫之外，不要說殺死金仙，便是戰勝金仙，都是無比艱難。
“然而，現如今卻有一個機會，卻有一個天大的機緣造化。”
“搏一搏天仙變金仙！”
無數的玉虛仙家的心態發生了轉變，直勾勾盯著碧青天仙，期盼這位挑戰者的下一步動作。
“你就是碧青？”
申公豹順著眾人目光望了過去，微微一笑問道：“是你下的戰帖。”
“請申師叔指教。”
碧青天仙深吸一口氣，知曉自己是來打頭陣，前來拋磚引玉的，也不耽誤時間，將一朵百萬年份的仙芝拋了出來。
引得群仙注意，暗暗稱奇。
積三十年為一世；積十二世為一運；積三十運為一會，積十二會為一元。
一會一萬八百年，一元十二萬九千六百年。
地仙，天仙的道行往往以年計算，而，從金仙開始法力滔天，往往以會元計算。
而，元會相交，兩者相乘，為一十三億九千九百六十八萬年，號稱一劫。
則是大羅者的計算單位，其中佼佼者號稱萬劫不滅，永恒不磨。
仙芝靈光閃爍，仙氣縹緲，磨盤大小的傘葉間云霧繚繞，承天地之靈氣，積藏日月之精華，成形的年份比一尊天仙都要久遠，實在難得。
若是煉制成丹藥，可以增補十個會元左右的法力，即便對金仙都所有裨益，是如今申公豹急需的仙物。
“請麒麟碑見證。”
碧落天仙朝著中央的白玉神碑，恭謹一拜。
作為收斂闡教氣運的神碑，乃是元始大天尊親手煉制，雖然不是先天靈寶，但，具備種種妙用，三千大道齊全，專門放在白玉廣場，用來培育后輩弟子。
世人能想象到的法寶功能，麒麟碑全部具備，這是元始大天尊煉器，煉寶的最高造詣表現之一。
非如此，無法承載數千尊金仙真名，無法收斂，鎮壓仙道氣運。
話音剛落，只見麒麟碑上無劫道君的名諱瑩瑩生輝，一道信息在申公豹與碧青天仙心海中響起。
“請選擇您的場地。”
一樁樁，一幕幕在眼前閃爍浮現，有火海滔天的火域，有黑暗寂靜的星空宇宙，有尋常的生命星球，有生靈眾多，凡人云集的人間，有炙熱的大日星辰，有吞噬一切黑洞，有獨立于時光之外的世外戰場，有十丈大小，卻堅不可摧的石室，有開天之前，一切虛無的混沌之地……一切種種，皆能演化。
申公豹倒是無所謂，他為金仙，可以在混沌中存活，但，碧青天仙卻不行，要是選擇混沌戰地，只怕進去的一瞬間，碧青天仙就被混沌氣吞噬淹沒，沒有余力跟他對戰。
“碧落黃泉！”
碧青天仙儼然有經驗，第一時間就選擇了對自己最有利的戰場。
虛空震動，大千演繹，麒麟碑流轉玄妙的色彩與光輝，帶著兩個人超脫時空與維度限制，前往一方戰場。
“這種變化，是后天太虛大道？”
申公豹覺得有幾分熟悉，細細感悟之下，得出了結論：“不是后天大道，已經升華為先天太虛大道，麒麟碑果真玄妙，連先天大道都能記載，演化。”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碧青天仙選擇的戰場，無比玄妙，上方是碧落天界，元氣浩蕩，下方是黃泉血海，腐化萬物，猶如太極兩儀對立，轉動。
“師叔，晚輩有禮了。”
碧青天仙道喝一聲，她的聲音響徹天地，仿佛一股無形的力量傳遞到每一個角落，整個人與天地相合，仿佛碧海青天蒼茫久遠，化作至高無上的天心天意。
申公豹眼瞳浮現一絲明悟，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是借勢，借用天地之勢力，利用戰場的特殊性來對付我嘛。”
這沒有什么不對，反而闡教弟子的經典手段，順勢而為，因勢而導。
用麒麟碑文的力量，來對付申公豹，不得不說碧青天仙是一個極具智慧的天仙。
申公豹立足于碧落天界與黃泉血海的交界處，四周浮現五道清澈的圣光，與周圍的環境相輝映，抵抗著天地之間。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成為了整個戰場的敵人，天上地下每一根草木，每一個生靈，乃至每一道元氣都在敵對他。
碧青天仙嬌喝一聲，席卷碧海青天之勢殺來，浩浩蕩蕩，不可阻攔。
“確實的不錯的手段。”
申公豹贊許一聲，飛速后退，倒轉無數光年，然后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師侄，你這天人合一的手段用得不錯，可伱師傅沒有教過你嘛。”
“可以擬己心化天心，不可妄擬天心為己心。”
“前者是太上忘情，后者稍有不慎就容易淪為天道傀儡。”
“劫來！”
申公豹道喝一聲，相對于碧青天仙的滔天法力，他只是動用一絲一毫的力量，從而引動整個天地大勢，讓劫氣浩蕩，讓災難群生，讓生靈廝殺，戰爭不止，讓天地崩潰，讓元氣暴動。
各種巧合誕生，各種意外發生，原本會在千年，萬年，百萬年，億萬年之后，發生的災難，在這一刻全部被申公豹引出來，在當前時間節點引爆。
天災與人禍并行。
世界本源大海掀起狂風暴雨，原本碧海天仙化作天心，猶如一艘小船，在本源大海中小心翼翼前行，謹慎操控風險。
現在如今元氣狂暴，頓時打得碧青天仙頭暈耳脹，七葷八素，久久回不過神來，失去對小船的掌舵權，只能任憑著風勢搖擺，然后一點點墮入海底，淪為碧海青天的的一部分。
“當！”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有可能是億萬年，有可能是一剎那間，渾渾噩噩的碧青天仙終于醒來，四周幻化的碧海青天如同泡沫般一點點消散，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大千戰場消失。
兩人重新回到了玉虛宮，白玉廣場，麒麟碑前。
“這便是金仙的視角嗎？”
碧青天仙露出一絲苦笑，拱手一拜道：“師叔，我敗了。”
她原本打算以己之長，攻彼之短，利用自己法力深厚的優勢，卷起狂風暴雨的大勢，用不可阻攔的力量，鎮壓法力短板的申公豹。
可沒有想到，一下子就被申公豹看出了破綻，僅僅是有一絲法力牽引，就撬動了大道法則，讓碧海青天陷入歸墟一般的災難狂暴當中。
“君以此興，必以此亡。”
申公豹拾起那朵百萬年份的仙芝，塞進自己道袍內，然后望著碧青天仙意味深長道：“因勢而導，也能因勢而敗，大勢猶如刀劍，可以殺敵，亦能傷己。”
“我輩闡教弟子，可以順應大勢，更要跳出大勢，看清大勢，自己化作大勢。”
“需知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碧青天仙臉上浮現一絲深思，不禁問道：“如何化身大勢。”
“大事，即是大勢。”申公豹悠悠一笑道：“事中有造化，亦有災劫，萬事萬物，皆要以人為本。”
“這便是我們闡教順天道而行人道的道理。”
碧青天仙依舊不解，申公豹笑而不語，卻沒有多費口舌，因為這不是一個天仙能夠接觸的領域，即便他如今身為金仙，也只能管中窺豹。
在這個大羅即是天意，大羅即是大勢的宇宙當中，很多事情不能由心，由人，想要去改變，不能直接違背大羅之意，那叫做獲罪于天，無可禱也。
大羅雖然是大勢，可大勢也是由一個又一個小勢組成，什么是小勢，小勢就是一個個小事，就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天道固然強大，人道卻是不可忽略的存在。
有天災，亦有人禍，用災禍一次次撬動命運，改變浪潮的方向，讓大勢朝著對自己有利的方向前行。
這便是順天道而行人道。
碧海天仙不能悟，但，暗中窺探這一幕的萬幽金仙卻若有所思，他也在引導大勢，將命運拉向對自己有利的方向，避免得罪未來的大羅。
他的弟子碧海天仙是一道小勢，其他天仙也是一道小勢，容成子，赤松子，清源道人等人，亦是一小勢。
總總小勢疊加在一起，就讓申公豹麒麟碑上的位置產生偏移。
“無劫道君在擊敗群仙之后，獲得了諸多彩頭，最終才得一敗。”
“雖然失去了面子，但，得了里子。”
“想來不會遷怒于我。”
萬幽金仙沾沾自喜想道：“從比試來看，申公豹道友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說不定能轉危為安，化禍為福，同一尊未來大羅攀上交情，也讓我證道大羅的希望打上幾分。”
萬幽金仙越想越有道理，覺得自己可以安排申公豹在最后一場比試中失手落敗，對手險勝一招，如此一來不僅是里子，面子也有了幾分。
趁著申公豹在下方虐菜，萬幽金仙找到容成子，暗中交代道：“容成道友，最后贏的不要太輕松了。”
容成子微微一笑道：“我懂我懂，贏的不會那么輕松。”
萬幽金仙松了一口氣，緊接著找到其他幾個后援，交代道：“若是輸了倒沒有什么，諸位若是贏了，還望營造出艱難的局面。”
“艱難局面，明白，明白。”諸仙哈哈一笑，齊齊點頭答應了下來。
做完這一切，萬幽金仙覺得一切都穩了，可謂是優勢在我，穩操勝券。
比武磨礪，講究一個溫水煮青蛙，循環漸進。
申公豹先是擊敗了碧落天仙，緊接著又打敗了幾位天仙強者，即便對上了積年天仙也能勝出，一點點積累了自己的無敵氣勢。
“原來虐菜這么爽！”
“原來我這么強！”
“我于天仙全無敵，不與天仙戰與誰戰。”
申公豹負手而立，屹立于風中，道袍獵獵，神色孤傲，有一種無上大宗師的風采，帶著幾分指點晚輩的語氣，望著眾天仙，悠悠道：“還有誰？！”
諸位天仙一臉憋屈，原本以為自己能越階戰金仙，揚名立萬，卻沒有想到給了申公豹人前顯圣的機會。
打遍世間無敵手，還有誰？！
“還有我！”
一道鏗鏘的劍鳴，從世外傳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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