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有幾分不舍，但，送出去的東西，不可能再要回來，龍女神色執著，微微一拜道：：“請仙長笑納。”
“不急不急，貧道閉關五百年，不通世事。”申公豹神色如常，詢問道：“還請龍女為我解釋一二，這昆侖盛會為何？”
“自無不可，仙長請緩坐。”
一襲赤玄綃衣的龍女微微一笑，蔚藍如海的眼眸一轉，讓龜丞相抱著箱子立在一側，自己娓娓道來。
“昆侖盛會乃是昆侖界域的盛會，每隔一會之數，昆侖億萬界中的仙人都會帶領自家眷屬，種族前來會盟。”
“仙人之間進來論道，他們的童子，弟子進行比試，他們洞天福地中的種族也將互通有無。”
“此開天辟地，西王入駐昆侖開始，已經不知道舉辦了多少次盛會，即便是洪荒大宇宙也是遠近聞名。”
“像我等遠在東海中龍族，水族，也會前往昆侖交易，互通有無。”
“一些海中難以尋覓的珍寶，都可以在昆侖盛會中找到。”
一邊說著，龍女一邊伸手將腰間的香囊袋遞了出去，立在一側的婀娜多姿的蚌女們紛紛上前，接過香囊，從中掏出蒲團，茶具，香茶，水器，一一擺放。
須臾之間，一個簡易的宴客廳就布置好，邀請申公豹入座。
“龍族乃神道貴爵，坐擁四海，多寶物，以往只是聽聞，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
申公豹贊嘆一聲，入座蒲團，莫名覺得有幾分清凈之意，再看茶具，水具，皆是仙器，有吞吐元氣凝神的功效。
日常所需之物，都是仙器，法寶，可見龍族底蘊，已經不是富了，而是貴。
不需要像暴發戶一樣穿金戴銀，故意彰顯實力，一舉一動皆在禮制待客，隱匿于無形之中。
龍女抬起手將水器遞給侍女，淺淺一笑：“仙長謬贊了，海外窮鄉僻壤，些許雜物，如何比得上仙道妙章，大道傳承。”
“神道尊，仙道妙，修行才是我輩生靈的根本。”
身材豐腴蚌女彎腰接過水器，露出身前一抹雪白，沉甸甸，圓溜溜，美艷不可方物。
申公豹卻沒有在意，只是看著那水器，饒有興趣道：“這是仙人承露盤？”
只見侍女捧著水器，對準大日，水器內核滴溜溜轉動，接引絲絲縷縷大日金光，化作一滴滴露水滾動，須臾之間便凝聚一杯金燦燦，美如玉的太陽真水，無需點火燃燒，已經自動沸騰。
龜丞相見申公豹一心打聽仙人承露盤，沒有看侍女一眼，暗道這位真人，怕是不喜酥香之道，于是接過侍女手中的仙人承露盤，上前陪笑道：“乃是昆侖西王母手中仙人承露盤的仿制品，上一屆昆侖盛會，我家公主用八百萬斤水葵精華，從一位青鳥仙子手中兌換而來，”
龍女接過承露盤，倒入金杯中，一臉向往道：“據說西王母手中的承露盤，一滴大日純陽水，便可讓生靈元神純陽，得道登仙，再入一滴太陰露，陰陽交匯，位列仙之上品。”
“我這法器遠比不得那正版的仙人承露盤，只能拿來泡泡茶水。”
“原來如此。”申公豹感慨一聲，心中有了計較。
水葵精華，乃是一種錘煉兵器，提升品級的寶物，他昔日在殷商的時候，申國公府邸每年耗費的水葵精華不過三萬斤，殷商一年軍中所需，也不過六千萬斤。
這海中物產豐富，龍族奢靡程度，遠勝人族的公侯世家。
這還只是龍女自己的收藏，可見遠古大族真有錢。
將仙人承露盤遞給龍女之后，龜丞相悄然隱退，號令蝦兵蟹將，巨鯨元帥，排兵布陣，顯化真身，將曲率仙舟抬起來，進入正常的軌道。
緊接著又朝著不遠處的鮫人侍女使了一個眼色。
頓時又歌舞升起，妙音陣陣，諸多海螺侍女捧在樂器演奏起來，一只龍蝦精怪在指揮。
海中有鮫人，人首魚尾，貌美善歌，織水為綃，墜淚成珠。
鮫人族勢力弱，族中無有大羅，依附龍族生存，或者為織者，或為舞女，或為侍妾。
這一位鮫人少女，便是南海鮫人王的后裔之一，因不愿聯姻，依附在龍女座下，聽從差遣。
鮫女乃海外異族，膚白如凝脂，容貌妖治動容，發色深藍，琉璃碧色的眼睛勾人心魄，有一種異域風情。
舞動之間，原本的魚尾化作修長潔白的美腿，小腳雪白晶瑩，如同玉趾，腳踝處綁著金鈴鐺，叮當作響，玲瓏剔透。
捧著一盒充斥濃郁陽氣的木盒，緩緩走來，美目流轉，打開盒子，精心挑選。
只見盒中有片片桑葉，雪白如花，赤炎如金，炙熱如陽，流轉道道生機，充斥不死性。
“這……莫非是某種不死藥的樹葉？”
申公豹眉目一挑，猜測道：“傳說日出于扶桑之下，拂其樹杪而升，因謂為日出處。”
“這桑葉如太陽，難不成是扶桑樹葉。”
“仙長好眼力。”龍女敖靈屏退侍女，親手用玉竹夾起扶桑葉，微笑道：“湯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居水中。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而扶桑不死樹，就在東海之東岸。”
“我曾于湯谷中，為東華大司命，扶桑帝君做一段時日的采桑女，得了幾片不死藥葉。”
桑葉道紋天成，正反兩面，皆有一拳一足而立展雙翼欲飛的金烏，放入太陽真水之中，猶如金烏歸巢，日落西天，又好似旭日東升，一輪紅日。
種種異象浮現，騰起水霧之氣，如夢如幻，窺探大日蒼穹。
龍女親自奉茶道：“請仙長品鑒。”
大日扶桑茶，仙之極品。
申公豹只是茗了一口，便覺得一只大日金烏飛入自己元神之中，純陽無暇，如同火爐燃燒，***則大道，伴隨金烏飛舞，玄妙異常。
即便是對真仙，也有幾分增進，溫養之意。
并且對陽之大道，火系法則的領悟更上一層樓。
是不可多得的妙寶。
“好茶！”
申公豹贊嘆一聲道：“萬劫陰靈難入圣，但，若有此茶，便能有一絲純化的希望。”
“不知龍女，此茶是否外賣？”
龍女敖靈一愣，沒有想到仙人問得如此直接，思索片刻回答道：“此茶原本就是要拿到昆侖盛會兌換的一絲先天水澤之氣的。”
“仙家若是有先天之氣，自然可以兌換。”
“先天之氣。”申公豹沉吟片刻，搖了搖頭，先天之氣乃是開天辟地之時才會誕生的玄妙之物，他若是將開天印持修至天仙領域，舉手開洞天，自然可以演化出來。
但，他如今只是地仙，演化福地尚可，距離洞天尚且有一段距離。
“沒有。”龍女敖靈嘆息一聲，心中暗道一聲，也是，怎么可能隨便遇到一個仙家，便有先天之氣這種寶貴的東西。
“不過，五德之氣可以兌換嗎？”
申公豹思索片刻，詢問一聲。
五德之氣，也是天地所產，某種意義上來算，也是先天之氣。
“五德！”
龍女不禁失聲吶喊一句，緊接著眼瞳中浮現一絲期盼之色：“仙長是有多少功德，陰德，福德？”
功德氣運，是昆侖盛會上，乃至整個洪荒宇宙的硬通貨。
若是有大量的功德氣運，不要說先天之氣，便是先天道種也能購買。
申公豹反問一聲：“功德，陰德，福德之氣，又該作何價？”
龍女敖靈如實說道：“功德之氣，諸天萬界通行，十分難得，珍貴無比。”
“昆侖盛會規定，十絲福德氣可以兌換一絲陰德氣，十絲陰德氣可以兌換一絲功德氣。”
“仙長若是不信，可以去其他地方打聽一二。”
“福德之氣是生靈自產，最為易得，凡人有，仙人也有，充斥著美好的祝福愿力，多為凡俗生靈交易所用，若是神道中人，或者西方教中人急需，便有所溢價。”
“陰德之氣，較為易得，上接生靈，下應陰世，生生不息，為鬼神所喜，在陰世有所溢價。”
“那圣德，道德，又該如何作數？”申公豹追問道
龍女不禁苦笑一聲：“仙長這可是刁難敖靈了，圣德之氣尚有跡可循，各大神庭，人族皇朝，乃至我東海龍庭，每年都有圣德盈余。”
“但，層層下發，所剩不多，敖靈統御八百萬海域，冊封為靖海神女，每年不過七八絲圣德之氣。”
“一絲圣德氣約是一萬福德氣，但，物以稀為貴，真要有人出手圣德氣，只怕是四五萬福德氣起步。”
“至于道德之氣，乃是超脫大道，非圣人不可為。”
“便是百萬福德都未必抵得上一絲道德。”
“仙長，仙長，你怎么了……”
龍女頓時一驚，只見申公豹捂著胸口，神色難堪，一臉心肌梗塞就要抽過去的感覺。
“沒事，沒事。”
申公豹含淚道：“只是莫名有些心痛，可能看見道德之氣飛走了吧。”
我的錢，都是我的錢啊！！！
道德師伯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抄襲你的經文了！
先前申公豹只覺得五德平等，現在，他真的想哭。
原來，道德之氣是這么難得的東西。
龍女不明所以，只是說道：“福德最廣，道德最高，功德最妙，陰德最值，圣德最尊。”
“仙長若無道德之氣，也是常見之事，何必苦惱。”
“人世間又有幾個道德神仙。”
“福德最廣，道德最高……”申公豹念叨這幾個字，慘白的神色逐漸一點點嚴肅起來，緊接著若有所思道：“不錯，不錯，你說得對。”
“仙長？”龍女不解問道：“您這是……”
“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申公豹喃喃一語道
佛門要玩轉自己的體系，攤子最大，渡人最多，所以選擇以福德最為底子。
在種種傳說中，天道六圣，老子最強，所以道德最高。
陰德偏向于鬼神，不能流通三界，但，陰德最值，不會貶值。
因為陰德有輪回保底，后土娘娘信譽保證著！
縱觀后世種種神話傳說，各種關于洪荒的似是而非的小道消息。
各路大神大仙全都黑了一個遍，什么人教腹黑，闡教小心眼，截教爛到底，西方教不要臉。
媧皇都捏造成蛇蝎心腸的毒婦，太一神都寫成妖族之皇，昊天上帝直接變成了童子。
唯獨后土，唯獨平心，沒有人黑她，誰都要感慨一聲，平心大慈悲，后土鑄輪回。
三教九流，華夏神仙，上古諸帝，只有后土的形象是光明的，所以陰德沒有黑料，最值得信任。
圣德沒有成為流通貨幣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人道易變，唯易不易，誰也不希望自己手中的錢變來變去，要是改朝換代升值了固然可惜，但要是王朝覆滅，圣德縮水了！
故而，圣德是期貨，是股票，雖然價值很高，但，有風險，不穩定。
可以持有，但，不能成為主流貨幣。
“可，陰德為什么不行呢？”
“鬼神能用，天神就不能用？神仙就不用能？”
“除非神仙不講陰……”
猛然之間，申公豹打了一個寒顫，突然覺得自己發現了某一個不得了的問題，不敢深思下去，連忙岔開問題道：“伱這扶桑葉要賣多少功德？”
功德最妙，這個德在功上面，是被天道認可的功德，所以功德玄妙，功德最穩。
五德大道水太深了，不適合他這個小仙人涉及，這個杠桿撬不動，至少也要證道大羅才能研究這個問題。
目前，還是將五德當做貨幣來用妥當。
龍女思索片刻回答道：“一片不死藥葉一萬功德如何？”
“那要多少圣德？”申公豹詢問一聲
“仙長有圣德在手？”
“那就一百圣德，一片不死藥葉。”
龍女眼前一亮，圣德對于旁人而言是期貨，值得商榷，但，她本身就是八百萬海域的公主，是有封地的龍神。
圣德對她而言，不止是期貨，更是國債，越多越好，圣德越多，她的封地就安穩。
“善哉。”
申公豹爽快的答應下來，換了三片不死藥樹葉。
龍女敖靈又將龍珠箱子作為賠禮獻上，請申公豹收下。
“日行一善，出乎本心，何須酬勞。”
申公豹大笑而去道：“與其給貧道，不如賠禮山神土地，看看你們這仙舟都快將人家的山峰撞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