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沒有前往頂樓的意思,甚至連共生法身的虛影,也一直停留在背后,口鼻吞吐劍氣。
共生法身收斂氣息,依舊看不清楚所以。
業灼道人頭皮發麻。
并非因為即將直面大夜游,而是李墨喚出的本命飛劍數量,都快趕上小半個北里河畔了。
“什么鬼?”
業灼道人眼中滿是驚愕。
先前李墨展現出駕馭幾十柄飛劍的手段,他只以為是前者的體質特殊,勉強還能理解。
結果現在本命飛劍的數量已經增加到千柄以上。
業灼道人實在搞不清楚緣由,難道李墨把自身煉成劍冢了?到底怎么做到飛劍相安無事的?
他殊不知,共生法身的上限是一萬柄本命飛劍。
若是將來晉升陸地神仙。
李墨一口直接喚出數不勝數的本命飛劍,恐怕連天劍門師祖的棺材板都得蓋不住了。
“業灼,你負責加固酒樓。”
李墨食指點在眉心的洞神法眼,“最多半個時辰。”
“啥?”
業灼道人愣在原地。
李墨左眼爆發出太陰劍意,右眼爆發出太陽劍意,雙耳又有幽光劍意與大暗劍意在積蓄。
就像一把開刃的寶劍,如今被高高舉起,隨時會落下。
“開什么玩笑,師兄你想一劍驅逐大夜游?大夜游層次的詭物靈智紊亂,根本不知懼怕為何物。”
業灼道人想要阻止李墨,結果靠近兩米的范圍,就有一道劍氣貼著頭皮擦過,血水四濺。
頂樓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響。
兩千柄本命飛劍已經在與大夜游交手,但只為試探詭物的虛實,避免酒樓因為余波坍塌。
幾息間。
李墨的劍意再次暴漲,雙眼模仿著日出月升的規律。
業灼道人咽了口唾沫。
甭管李墨的劍意能否對付大夜游,反正他是真怕了,前者哪有半點像是初入內門的劍修。
咔咔咔。
墻面有裂縫在蔓延。
業灼道人不敢怠慢,連忙甩出血藏魂暫時先止住裂縫,然后用尋常靈材填補缺口。
他急得上下跑,甚至還要加固店鋪的外墻。
北里河畔的動靜,自然逃不過其余劍修的眼線,很快就有人注意到大夜游引起的動靜。
眾劍修有幸災樂禍的,也有怕北里河畔波及自己的。
酒樓搖搖欲墜。
他們不見李墨兩人脫離,八成已經困在大夜游的忌諱中。
倒是有劍修想落井下石,但大夜游的威懾擺在那里,僅僅沾染忌諱就可能身死道消。
時間流逝。
酒樓保持著幾乎要坍塌的狀態,偏偏依舊屹立在原地。
業灼道人累的夠嗆,一刻也不敢停歇。
大夜游的氣息愈發恐怖,酒樓作為封禁劍鬼的器具,同樣也是束縛大夜游的容器。
隨著酒樓坍塌,大夜游只會越來越難纏。
“仙人,吾乃仙人轉世,爾等凡俗竟敢與仙人為敵。”
天花板塌陷一角。
業灼道人下意識抬頭看去,面目猙獰的巨臉出現在眼前,其血肉裸露在外,有無數蛆蟲在蠕動。
“巒川?不對……”
李墨開口回答道:“它是酒樓里的掌柜,真正的巒川或許身死道消后沒有化作詭物,或許藏在更加深層的銅鑒內。”
掌柜身披巒川的人皮,舉止極力想要偽裝成巒川。
數千頭虺龍圍剿著掌柜。
“嘶……”
業灼道人突然感覺渾身冒出一陣瘙癢,用力撓了撓手臂,發現皮肉竟然已經分離。
“血肉分離的忌諱,大夜游的忌諱真邪乎。”
業灼道人再看李墨,后者透露出一股七色寶光,異化削弱大半,不過依舊有傷勢在加劇。
“師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李墨沒有回話,陰陽雙目直視著掌柜,太陽寶瓶與太陰寶瓶出現在手中,劍意蓄勢待發。
“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
李墨沒有任何舉動,業灼道人卻感覺他已經出劍。
緊接著。
李墨手中多出一輪太陽和月亮,籠罩酒樓院落的有限范圍,呈現出美輪美奐的陰陽分割。
陰陽仿佛在相互交織,把他襯托的宛如謫仙一般。
李墨起身的瞬間已經踏足四樓,未知劍意帶來的威壓讓業灼道人窒息,渾身不住的震顫。
掌柜不再自語,蛆蟲狀的身軀直接縮回皮囊中。
李墨催動大癌彌天,癌細胞作用于身魂,血肉骨骼瘋狂畸變,使得他的樣貌朝巒川靠攏。
掌柜瑟瑟發抖,雙手拼命抓住皮囊。
李墨微微俯身,脖頸處顯露出一圈青紫色的勒痕,腦袋也泛紅腫脹,額頭布滿青筋。
“金掌柜,為何要吊死我?”“我…我,巒川仙長我沒有吊死你,有個聲音在我腦海里告訴我,對對,都是那聲音。”
掌柜不斷重復著一句,李墨見狀晃動瓶身。
陰陽徹底消融。
即便李墨把劍意控制在酒樓院落,仍然引起異象,周遭千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日夜交替。
劍意陰陽
李墨寶瓶傾倒的瞬間,一陣撥浪鼓的聲音響起。
掌柜恍惚間鉆進皮囊內,突兀的消失不見。
李墨手中的撥浪鼓徹底化為碎片,即將爆發的劍意也歸于平靜,酒樓的裂縫隨之逐漸愈合。
眾劍修都沒預料到,事態會虎頭蛇尾的結束。
讓他們更心悸的是,李墨對劍意的掌控,似乎已經超脫上乘的范疇,哪里像是殘體期。
“聲音?吳門城發瘋是因為某個聲音?”
李墨對掌柜的瘋癲言語半信半疑,在后者淪為詭物后,能留有幾分靈智不得而知。
不過目的達成,接下來守住酒樓就行。
共生法身的虛影散去。
李墨的意識看向劍囊,陰陽劍意由太陽太陰融合而成,似乎凌駕于上乘劍意。
他只是剛掌握陰陽劍意,運用略顯生疏。
如果斬出陰陽劍意,能不能傷及大夜游不好說,但李墨自身肯定是難免受創的。
一法通,萬法皆通。
陰陽劍意讓他感悟頗深。
燭龍的主修功法生出幾分頭緒,佛魔兼修功法也徹底成型。
李墨閉目盤腿,一篇深奧的分神期功法涌入腦海,泥丸宮翻江倒海,佛魔法身同時念誦經文。
功法名為陰佛陽魔大修真經。
入門第一步,要通過周天循環,把日光法身的大日靈力、伏地法身的濁血靈力融為一體,孕育出獨一無二的佛魔靈力。
靈力成型后,修為自然而然便突破至五炁期。
李墨枯燥的運轉靈力,兩股靈力的路線不盡相同,匯聚到泥丸宮后就會出現些許融合。
佛魔靈力由億萬微型佛陀頭顱構成,顱內則是一顆魔腦。
“佛魔靈力?屬于陰陽靈屬吧,絕對算世間獨一無二的靈力了,就是畫風有點獵奇。”
李墨繼續閉關,臟活累活全部交給業灼道人,后者為保證酒樓的穩固忙得不分日夜。
業灼道人絲毫不覺得惱怒。
因為在三天后,他便拿到李墨承諾的法寶。
法寶是一件血肉白骨構成的劍鞘,表面還有眼瞳在轉動,劍鞘內更像是吞咽食物的口腔。
飼劍鞘
雖然在李墨的眼中,飼劍鞘不過只單靈紋的低劣法寶,卻讓業灼道人恨不得以頭搶地。
飼劍鞘銘刻著器魂靈紋。
當本命飛劍收入劍鞘后,法寶會在其中滋生劍氣。
業灼道人收劍入鞘的時間越長,劍氣的威力便越恐怖,最高媲美上乘劍意。
若是長久溫養,法寶達到中品法寶,飼劍鞘可以滋生多道劍氣。
業灼道人僅具備下乘劍意,并且早已放棄晉升的可能,飼劍鞘能彌補劍意威力低的不足。
結果酒樓剛恢復完全不久,火靈殿便墮入銅鑒三層。
“媽的。”
業灼道人環顧四周,酒樓外完全是幽冥地府。
街道小巷逐漸血肉化,建筑能看到裸露在外的器官,北里河奔流不息的全是粘稠血液。
岸邊柳樹裸露在外的根莖,亦如糾纏不清的血管。
籠罩城鎮的霧氣愈演愈烈。
黑棺里的百爍道人又開始敲打蓋板。
右臂上刻著十幾個救命。
業灼道人猶豫良久,切開百爍道人的右臂皮膚,把一塊銹脂塞進其中,片刻后銹脂不見蹤跡。
“哎,能否脫困就看你自己了。”
黑棺不再動彈,業灼道人打量著鬼魅身影穿梭的濃霧。
脫困的劍鬼不在少數,城鎮各處難免爭斗,好在眾劍修都還算克制,沒有導致局面惡化。
“話說天宮期劍修在銅鑒幾層?他們不會真把火靈殿當作爭奪首席的契機吧?媽的。”
業灼道人不清楚過去多久,只知霧氣的能見度日漸降低,很快連半米外都是朦朧一片。
懸掛在門口的三生頭顱,表情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業灼道人心驚膽戰,生怕微妙的平衡被打破。
細細的魚線甩出。
李墨出現在酒樓屋檐頂端,正手持幻魚劍垂釣,洞神法眼掃視路過北里河畔的劍鬼。
業灼道人嘴角抽動,卻見李墨收回幻魚劍。
魚線捆著一頭長滿魚鱗的古怪劍鬼。
“水生鱗體,又是可以融入大荒仙體的道體。”
李墨將劍鬼扔進尸山小世界,癌細胞分解著水生鱗體,蜘蛛劍丸已經在身軀內外爬動。
幻魚劍再次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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