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壓制不住的喘息聲自白朝道觀里傳出,同時伴隨著濃郁的尸臭,進出的修士各個面帶恐懼。
哪怕道觀有意封鎖關于道子的消息,但流言依舊紛至沓來。
明眼人都能看出,白朝道子的狀態似乎不太穩定,大概率是死病爆發導致的弊端。
每隔幾日,就有成堆的血肉送進道觀內。
雖然多數修士都盼著白朝道子退出藥田的爭奪,但可惜田地里養分已經開始枯竭,說明入道命蒂的事端臨近塵埃落定。
山海、青明、朱熹的道觀門窗緊閉,藥田逐漸荒廢,三位道子都在準備筑基的事宜。
唯獨白朝道觀依舊忙碌,每日需求的血肉愈發恐怖。
要說散修對此無動于衷,那肯定是假的,哪有總角期能按耐住來自入道命蒂的誘惑。
圍繞著白朝道觀的身影越來越多。
首位挑戰白朝道子的散修在藥田幾乎停產時,才現身于道觀門前,引得人群圍觀。
只要白朝道子顯露出一絲衰弱,接下來散修必然會群起攻之。
吳渠含笑躬著身子,雙手放置背后,雖然小有名氣,但修為并未達到總角期圓滿。
他爭奪藥田,顯然是受人委托試探白朝道子。
吳渠擅長的法術名為“乾坤解甲”,最顯著的體征是,長有上百斤的龜甲,護住要害部位的同時,對靈活性的影響不大。
“嘿嘿嘿……”
吳渠已經收取十數位散修的靈石,這回挑戰白朝道子,只要不身死道消,就絕不會虧本。
“白朝道子,在下吳渠,愿為筑基機緣請君一戰。”
吳渠重復多遍,結果白朝道觀里沒有任何回應,直至有修士臉色煞白的從里屋走出。
“吳渠,道子…讓你去道觀內一聚。”
吳渠不由眉頭一挑,難不成還能再收一份白朝道子的靈石,連忙跟隨修士走進道觀。
白朝道觀隨即陷入長久的寂靜。
圍觀修士期待的注視著白朝道觀,朱熹、青明兩位道子,也取消掉閉關,選擇從旁觀察。
就當眾人耐心消磨殆盡時,突然道觀傳來歇斯底里的慘叫,僅僅持續半息就戛然而止。
“啊!!!”
緊接著,又響起野獸咀嚼血肉的動靜。
圍觀修士毛骨悚然,最后吳渠的尸體抬出來后,已經只剩個龜殼,表面還布滿各種咬痕。
藥田的爭奪徹底落下帷幕。
吳渠的身死仿佛往他們心頭潑了一盆冷水,筑基的野心頓時煙消云散,還是性命更重要。
要知道,不借助外力突破弱冠期,并非沒有可能。
即便至少要消耗掉上百年的歲月,最終大概率會被弱冠期死病摧毀根基,導致結丹無望。
四季流逝。
十個月仿佛白駒過隙,藥田的產量微乎其微,靈材生長的速度陷入停止,田地一一荒廢。
不過散修仍然在煉器鋪旁安營扎寨,沒有下山的打算。
畢竟多肢山處處都是機緣,偶爾能找到落單的偽詭獸,或是生長位置較隱蔽的靈材。
另一方面,他們對道子筑基的結果也很感興趣。
“咚……”
多肢山頂端有銅鐘敲響,散修見狀不由退守到百米后。
一位位筑基修士紛紛踏空,目光崇敬的盯著山巔,能看出他們部分已經轉修多肢功法,目的自然是為晉升加假丹期。
山路崎嶇,有三道身影向半山腰走來,左邊的修士非常明顯是韓才,體積最為龐大。
右手邊的壯漢,雙腿呈現象足狀,身份是熔鎮衙門的捕頭“安剛”,同樣已經假丹期。
兩人擁護著一位女修。
上半身是徐娘半老的美婦,下半身則由無數手腳組成,化作蓮花寶座,顯得無比莊嚴肅穆。
他們停在四間道觀旁,美婦目光充斥著耐人尋味。
安剛嘆了口氣,自家衙門沒一個能占據藥田的,反倒是韓才的弟子竟然后來居上。
他無奈微微搖頭,接著高聲喊道:“道子前來授封。”
聲音在山脈間回蕩,頭頂的云層都被磅礴的靈力震散。
各道觀的大門打開。
朱熹道子率先現身,穿著琉璃蠶絲制成的道袍法器,
他裸露的皮膚長滿嘴巴,異口同聲的說道:“晚輩參見韓大夫、安捕頭、烏廟祝。”
朱熹道子的后天道體叫作百舌誕體,主要體現在修行時效率更高,所以干脆選擇山岳靈氣。
烏涂廟祝贊許的朝朱熹道子點頭示意。
“不錯,朱熹你靈力浩然,外加多肢山地處山脈,筑基至少有五成幾率,實至名歸。”
朱熹道子松了口氣,五成把握已經遠超尋常。
普通修士倚仗入道命蒂,估計只有三成幾率,所以熔鎮才會有意控制筑基的名額。
青明道子緊隨其后,但她卻是側身橫行走路。
眾修士定睛看去,才發現青明道子竟有四足四臂,同時臉龐分為陰陽兩面,一男一女。
“先天道體陰陽雙生,經脈寬厚堅韌,中丹田宛如道葫,筑基的把握有七成。”
“有勞烏廟祝。”
青明道子鞠躬行禮,朱熹的表情略顯僵硬。
韓才指向山海道觀,笑著迫不及待的說道:“來了來了,吳廟祝看看我弟子李墨。”
李墨鉆出窗戶,背后八根粗壯的蜘蛛手臂帶動著身體行進。
八臂脊神經已經五煉,所用靈材的分別側重于“自愈”、“堅固”、“毒素”,因為要煉制九件法器,差點掏空儲物袋。
他把八臂脊神經融入腎臟,蟲化后是只七米有余的狼蛛。
烏涂歪著腦袋打量李墨,遲疑的說道:“具有先天道體無漏之體,以及后天的未知道體,靈力凝實雄厚,不存半點雜質。”
“筑基沒有半點失手可能,資質乃是天生的道種。”
韓才放聲怪笑:“桀桀桀桀……”
朱熹道子臉色挫敗,自認為五百年難得一遇的天賦,卻在同輩的面前黯然失色。
青明道子語氣古怪的自語道:“還差一位呢。”
赤裸的身影走出道觀,外表相比李墨三人,顯得無比正常,甚至連腐爛的痕跡都不值一提,是位氣宇軒揚的青年。
李墨眉頭一挑,突然注意到連接青年腦后的觸手。
青年艱難的離開道觀,觸手拉出一團不可名狀的爛肉塑像,勉強能看出麋鹿的形狀。
白朝道子就像是臍帶未斷的嬰孩,令人頭皮發麻。
烏涂滿臉欣賞,如同注視著藝術品,隨即開口說道:“不愧是后天道體百獸血身,筑基…不,結丹的把握都有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