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本次授業的第5回，距離期中考試不遠了。相信各位在這堂課上也學到了不少，因為我剛才查了一下出勤表，本門課的到席率高達168——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很好，都很好。”
自稱張三的客座講師站在上頭。課程已經從剛開始的中教室換到了大教室，因為學生之外的人來得太多了，不換到大教室根本就座不下。
朱先烯不只是第一次來了，他每節課都到。每節課，他都和商洛坐在一起，坐在靠后的位置。反正兩個人的眼神都很好，坐在哪里都差不多。
不知道怎么的，商洛總覺得自己和朱先烯做了同學似的，雖然兩人其實差了一輪12歲的年紀。
法厄同反而沒地方坐。因為她有活要做，她得做助教——本來在中教室的時候，“張三”先生偶爾叫商洛上來分發一下資料，或者去一趟辦公室就行。但這里人實在是太多了，他不好耽誤商洛聽課的時間。
正好，這里有一位不需要對她保密的“助教”，問題就全部都解決了。
當然，商洛猜測還有第三種可能，而且第三種可能性相當大——前段時間他曾經在不經意間看到了有關法厄同“劇透”：他們用燈塔系統檢視了法厄同身上的特征，看到過調御使的職稱，這疑似是道祖給法厄同安排的職位。與商洛的持世使，阿波羅尼婭的慧明使相對應。
從字面意思上看，調御似乎和丹道有關，這或許是道祖本人想要給丹鼎門找個繼承人的意思。畢竟，商洛理論上并不屬于丹鼎門，而是屬于劍仙門。所以在未來將道盟之主的位子讓渡給商洛之后，商洛并不會繼承丹鼎門。那么，丹鼎門還是需要有個人來繼承的。
雖然道祖真正一手教出來的丹鼎之道的弟子是朱先烯，但朱先烯已經是天子了，他有自己的任務。
那丹鼎門最后要傳給誰呢？這個問題本來是個謎團，因為沒有人知道道祖在想什么。但商洛對這信息的瞥視，讓他看到了這么些蛛絲馬跡。
這個人，多半就是法厄同了。
現在自稱張三的三豐天師特別點選了法厄同過來當助教，這確實是進一步驗證了這個猜測。
“只是我有件事沒搞懂。”朱先烯和商洛念叨著，“為什么是她呢？她會煉丹嗎？”
商洛搖了搖頭：“據我所知，肯定是不會的。話說回來，師兄你選她當助教也是因為這個？”
“還不是你告訴之后，我才開始做準備的。我也問過皇祖，但他不說——不過，有備無患總是好的。畢竟這事情確實很合理，我是沒有辦法管理丹鼎門的，當天子已經很累了。現在丹鼎門也不是我在管，主要是丹房的幾個千戶在管著，我只是偶爾去視察一下。”
但之后的情況顯然就不會是這樣了。現在能這么管，是因為丹鼎門攏共才幾十個人，管理上搞扁平化就行了。在這個過程中，朱先烯只要從業務上對他們進行指導就可以。
這只是在目前體系的運行中，所產生的一種運作方式。實際上和道盟五門該有的運作結構并不相符。
因為在理想狀況下，整個大內都應當屬于丹鼎門的范疇，整個大內都應該圍繞著煉丹來運行，錦衣衛應該都以丹修的手段為主要行動配置。
但實際上這并不能做到。這主要還是因為，先前丹修的業務范圍并不能完全覆蓋錦衣衛的業務——不是政治原因，只是單純地因為丹鼎門還不夠有效。如果真的有效的話，錦衣衛倒也不會反對改變自己的作戰方式。
而實際上，錦衣衛目前也只是在行動中攜帶一部分丹藥而已。除了這些丹藥，他們一般都會使用自己的戰斗方式，其中以雷修居多。因為目前為止，和丹鼎門比起來，培養雷修的神霄門才更能夠支撐起一整個體系來。
但今后也會是這樣嗎？顯然不應該是這樣，至少目前就展現出了一些端倪。
隨著一系列復雜丹藥的引入，丹房的工作量陡然翻倍，而且現在所煉制的丹藥并非是“生命藥劑”“解毒藥劑”這種日常用品，而是真正會產生大用處的一系列金丹。包括可以讓人在死后進入默工狀態來蓄養神念的，現在被稱作“七反火丹”的金丹，都是這一系列超凡丹藥中的一種。
這些丹藥的煉制工序更加復雜，藥性也真正展現出了丹鼎門本就應該有的實力，這也讓對丹鼎門進行管理變得越發重要。因為現在幾十個人已經煉不過來了。修士不可能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做就在那里煉丹，就連搬磚都不可能保持這樣的高強度工作。煉丹更是個精細活，高強度煉丹的直接后果，可能是重新，并且多次發明火藥的新配方.
“所以師兄，炸了嗎？”
“要炸了你就該聽見了——你怎么好像很期待我們的丹房要爆炸似的？”
“我只是總覺得，照你們這個工作強度，爆炸應該是遲早的事.”
“你說的其實有道理，不過我也有準備。我已經去武當山找外援了，近期內就會有幾倍于丹房的道人來我們這支援。”
“話說回來，武當山的練氣士儲備，好像比大內還要多？”
“那當然。武當山可是玄岳，實際上就算是大內的練氣士，多半也承受了武當山的道統，大內只是武當山修士的一個就業方向。我們自己只是培養少數的丹修、雷修和玄修而已。畢竟，道祖是湖北人嘛。”
理論上確實是這樣。雖然老朱家的祖籍在鳳陽沒錯，但道祖本人是湖北藩王出身，他們從歷代都有尊奉道門的傳統，這也是因為武當山下的道門確實非常興盛。
甚至道祖本人，在他生命的前期是不怎么信煉丹一說的，他當時修行并且信奉的主要是祈禳之法，也就是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正統的齋醮科儀。至于開始偏轉到丹道，并且最終讓大內變成丹鼎門，那是他生命后半程經歷的事，他也是在那個時候接受藍道行作為自己的私人修仙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