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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韓行知倒也不是憑空在進行選擇。“話說回來，這些夜勤局的，業務能力其實還不錯啊。”
他翻看了剛才連山號對地面的監控——連山號上有一個繪制組，一直保持了對地面上特定區域的凝視。凝視的面積取決于分辨率，因為如此高精度大面積的作圖是在燃燒天乙貴人的經費，這里是調集了一個相當龐大的繪制組對地面進行監控。
當下，連山號監控的范圍是一個數千平方公里的廣大區域，涵蓋了伊羅黛亞莎可能出現的大部分路徑，并且會偶爾在幾個觀測區之間跳轉。
就算是天乙貴人的能力，在如此強度的工作面前也顯得有些捉襟見肘。不過，這一現象在飛升之后就會得到極大的緩解。
天乙貴人的能力其實遠不止這些。實際上只需要很小的一個觀測組，就可以保證對當前情況的注視了。但歸根到底這有個問題——不管天乙貴人看到了什么，他們都必須將其轉化成光學圖像。
這些光學上的圖像對天乙貴人來說是沒有意義的，他們只是為了讓人能夠看懂，才將其繪制出來。
這一切倒不是沒有解決的方法：找個玄修蹲在艦橋和天乙貴人溝通就好。畢竟玄修多少是個人，可以在理解天乙貴人的信息的同時，以人類的語言將其表達出來。
所以商洛讓韓行知就蹲在那里當電探操作手，專門負責和天乙貴人進行溝通。
當下，連山號上的工作已經是經過了玄修的優化——天乙貴人不是真的對數千平方公里的范圍進行凝視，而是先由一個觀測組對當地的情況進行感知，由玄修對這種感知進行過濾并且辨別之后，再選擇特定的區域進行繪制。
不過，為什么選擇“這”數千平方公里，而不是“那”數千平方公里，靠的就是夜勤局提供的數據了，這是先前保密局留下的信息。
出現在伊羅黛亞莎前進路線上的那個干員并非是湊巧出現在那里，而是選取了十幾個可能性最大的點位。這是成功率高達96的行動，建立在周密的計劃與妥當地執行之下。
雖然主要的技術支持是由商洛提供的，不過商洛對目前夜勤局的工作狀態非常滿意。
“坐吧。”上了船的冰人被商洛叫到了休息室，這里是他等候下一步行動的地方。
冰人看了看四周。這里的情況本就讓他有些驚詫——如同進了兔子洞的愛麗絲一般，他察覺到周遭的空間尺度似乎比整艘潛艇要廣闊得多，這整艘潛艇的內部空間遠比外頭看起來要大。光是這間被用作休息室的餐餐室，就比整艘潛艇看起來還要更寬了。
“坐吧。”商洛又重復了一遍，“隨便找個位子坐下就好。看到你面前的餐盤了沒有？”
冰人點了點頭。那穹頂似的銀色圓蓋罩在餐盤上，而圓蓋的把手處有一個廚房計時器似的圓環，上面也有時間的刻度。
“餐盤上有個時間旋鈕，然后看看你手邊的菜單，每種菜品對應了一個固定的時間。想吃什么，就把旋鈕旋轉到那個時間。等計時結束后，你要的菜品就會從里面出現。”
這完全是魔法。先前在保密局工作的冰人雖然一輩子都在和魔法打交道，但他先前只是在追蹤著魔法的跡象，調查著蔓延在人類社會的超自然犯罪。結果這里直接把魔法當作家用電器一樣用，一下子把他的魔法觀念給升級了。
“戰帥大人，這個東西是什么？”
“你可以叫它編繪器，它會把燃素按照物質世界的規則編織成形體——當然了，這是在高濃度燃素環境下才能實現的。”他指了指四周，“你大概一進來就發現了，這里的空間尺度與外界不同。所以，這盤子里編繪出來的物質也只在內部有效。畢竟，燃素本身不是什么能夠在自然環境下穩定存在的物質。”
“這是我能夠知道的？”
“你可以理解為——這是我對戰士的尊重。”
這倒是實話。商洛倒也不是會把所有外人都當作“蠻夷”的人，哪怕是朱先烯都不會覺得所有“蠻夷”都應該等閑視之。
這種正兒八經地，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為自己的國家和家庭奉獻人生，拿著微不足道的薪水干著玩命的活的人——就算是朱先烯也會高看他一眼。
這樣的人更是商洛要尋找的絕佳合作對象。畢竟將來歐洲不可能完全靠他自己，或者靠天庭派遣下來的天人來管理。他們自己的世界，最終還是要讓他們自己來做主。商洛只是想要確保他們不會給天庭添麻煩。
“那餐盤下面有個請柬，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這是.”冰人把餐牌抬了起來，那下面有一張金色的卡片——是純金的。純金的卡片上，用他半懂不懂的拉丁文寫了一些信息，卡片上還有埃涅阿斯紀的浮雕。
“這是邀請你參加折枝儀式的邀請函。”
“折枝？難道是傳說中內米湖畔森林王的，折下金枝的儀式？”
“看來你們也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這是這是神秘學的常識，所有進入超凡領域的人都會知道這個，這是魔法的基礎。森林王永生不死，但折下金枝的人可以殺死他，并且成為新的森林王，然后繼續面臨著金枝的威脅。”
“那么，我再給你補充一下好了——我就是森林王。”
餐室內，氣氛一下子沉默了。
沉默了幾秒，冰人立馬把請柬擱到旁邊的座位上：“不不不我從沒有要挑戰您的意思。還請您不要試探我了。我對帝國的忠誠，天使能夠見證。我絕對沒有要挑戰您的意思。”
你好像把他嚇到了.
“這很正常。畢竟金枝儀式是既分高下也決生死的。他怕我是要拿他當祭品.這是個懂行的。算了，我解釋下吧。”
他開口道：“我說，你倒是不用擔心。”
“我真的不敢了！”他立馬就站了起來，他開始覺得坐在這也是個試探了，“我只是個卑劣的日耳曼蠻夷，我家里還有老母和小崽子，還請您像春日中的狩獵一樣，放過我這樣有家室的人吧！”
他還學得挺雜，他還知道春蒐夏苗秋狝冬狩，這里頭的春蒐就是說春季狩獵不能傷害帶崽或者懷孕的野獸，這樣才能讓自然界繁衍生息。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商洛擺了擺手，“我不知道你對羅馬人有多么大的惡念。我對殺人沒有興趣，我也不想殺你。我只是覺得，你可以來參加儀式。”
“是角斗士嗎？不不不！這也請放過我！”
我明白了.他在底線上都覺得你是看他比較能打，準備拉他去做角斗士來取悅羅馬公民——羅馬人歷史上確實就是這么做的。倒也不怪你，也不怪他，實在是羅馬人玩得太花了，所以增加了你們之間的溝通成本。
“唉”商洛搖了搖頭，“我直說吧。打輸了沒有懲罰，打贏了有獎勵，你要參加嗎？”
“原來是這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您真的要把我當作祭品。那么我是否能問問，獎勵是什么？”
“你自己看。你會些拉丁語的吧？那后面有寫。”
他掃了一眼，看到了有關這次儀式的獲勝者的最終獎賞：
他看不懂全部，但他能看懂兩個詞。
Victorem，勝利者。但這是勝利者的賓格變體，意思是將勝利者作為對象來做某事。
immolare，獻祭，特指用犧牲的血來涂抹祭壇。
“勝利者要血祭？？？”
“對，是這樣。”
“啊啊啊啊！！！”他向后一仰，昏死過去了。
喂喂喂，你把他嚇暈了。
“他不能往后看看嗎？！勝利者血祭然后復活為不死身啊。”
這家伙拉丁語的水平也就半截，只能通過單詞來猜。本來應該不至于嚇成這樣的，但你在前面一層層鋪墊，他是真的被嚇到了。
商洛起身在他眼前猛地一拍手：“喂！醒醒！”
冰人從惶恐之中暫時恢復了神智，但商洛就出現在他面前——
“停。”商洛抬起了手，“你不要用你的二把刀拉丁語來看這個文件了，看不懂就直說。我現在都開始懷疑我的英語是不是也是二把刀，明明我在正常陳述這件事，為什么能把你給嚇到。”
說話間，法厄同回來了，還拿著一份觀察報告。
“太好了，你回來了。我剛才和他說話，都把他嚇暈了。”
“你都和他說什么.”法厄同無奈道，“算了，我來說吧。”
法厄同是會日耳曼語的——雖然商洛使用的盎格魯語也可以算是日耳曼語言的一種，不過在普魯士并不常用。這里更常用的還是高地日耳曼語。
“原來是這樣。”冰人總算是理解了，“所以最終的賞賜，是不死？”
“沒錯。只要你能夠獲勝，就不會在凡間被殺死——你應該知道我們現在有夜勤局提供的‘密釀’，其效果是讓你直到死前都青春永駐，并且在死后不會沉寂，而是可以作為默工來等待復生。但這只能讓你不會病死，被殺還是會死的。如果你能夠獲勝，就能夠得到寶貴的丹藥，讓你得到真正的不死。”
這才是最終的獎賞。實際上，在之前得到的“密釀”是朱先烯對那個金丹進行了二次開發之后的結果。
他姑且算是找到了方案，而且和當時的蘿卜汽水一樣——如果要制成金丹，那確實是一項規模浩大的工程。但如果做成液體，那么生產線就可以連續不斷地量產了。這歸根到底還算是一種毒藥，是以縮減壽命為代價來獲取青春的方法，所以制造起來并不困難，并未有奪取天地造化之機。至于之后轉生的事，那是另外的安排。
而真正吃下去就可以不死的丹藥——即是先前給袁都督吃的那一種用天地洪爐煉制出來的加強版，將作為獎賞分發給特定的人，比如在折枝儀式中證明自己的勇士。
這個勇士至少要能夠在正面戰場上戰勝卡琳，然后才能夠獲得與羅馬王角逐的資格。如果商洛覺得他配得上這份頭銜，就會為他準備好這金丹。
“我要參加！我覺得我能贏！”
“是嗎.”法厄同看了看他的樣子，“其實要參加的還有很多人，還有要打復活賽的。總之，你努力練習一下吧。大競技場已經建好了，等這里的事結束了就會開始比賽。”
至于為什么現在沒有開始——這是商洛和維多利亞的計劃。
在羅馬的凱旋禮中，向萬神殿獻捷是一項重要的儀式。在儀式上，異邦神明的象征物會和俘虜一起穿越羅馬的街道，直到送往神殿之中。
商洛準備在這次行動中直接擒獲伊羅黛亞莎，然后將其作為戰利品進行獻捷。這是一次可以讓羅馬的魔法得以重振聲勢的機會，也可以清掃王師的障礙。
“話說回來，你要是能夠在這次行動中再建立一些功勛的話.”她看了一眼商洛，得到了后者的肯定后才繼續說，“你或許可以直接拿到一顆不死藥。”
“這是真的？”
“嗯，是真的。畢竟這是給勇士的獎賞，但你有很多方式可以證明自己是勇士。比如.”
比如在接下來的儀式中，他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職責就行。因為他幸運地，扮演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職責：他拿到了伊羅黛亞莎的黃金。這是不能夠被轉贈的，來自狂獵的禮物。這也代表著，他通過這件禮物與伊羅黛亞莎建立了交感鏈接，這在之后的儀式中能夠派上大用場。
這也是為什么商洛要把他叫到船上來。這樣的關鍵“道具”一定要擱在身旁才能隨取隨用——
商洛和法厄同的表情看著冰人有些發毛
“我我應該做些什么？”
“吃飯。來來，多吃一點。把你帶到這里來不就是讓你吃飯的嗎？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飽，別的交給我們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