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亞歷山大，現在已經改叫賽伯勒尼亞了。
這個在現實中早已經幾乎荒廢的城市，在世界的背面已經成了月光下的不夜城。
整個城市的時間都停留在輝煌的黃昏中。太陽的余暉永不落下，塑造了這個世界的根基。月光則在地平線上灑向眾生，賦予世界以生機。
這里是繼羅馬、新羅馬·君士坦丁堡之后的第三羅馬——賽伯勒尼亞。
繆斯宮已經成了整座城市的象征。在龐大的亞歷山大圖書館之后，聚集了古代賢者的繆斯宮俯瞰著整個城市。過往的一切光榮，都在這里被細細稱量，然后以像素點的方式重塑。
隨著整個羅馬的大消退，這里也日復一日地變得熱鬧起來——竟有些像西羅馬消退之后的威尼斯。在蠻族席卷了整個世界后，西羅馬的公民們也曾經前往水上的威尼斯來躲避蠻族的兵鋒。
然而現在，又一次衰退開始了。不過這一次衰退是可控的，主動的衰退。
這可以看作是羅馬人浮夸的奇觀，也可以看作是腐化的終極。但無論如何，數據化的永生已經在這里實現。這座永遠會生長的城市，正在以變化來迎接每個到來的訪客。
不過，在變化的賽伯勒尼亞，依舊有些東西是不變的。
“嗯還是這個味道。”商洛在圖書館門口吃著冰淇淋。他第一次來就吃了這個，這次多了維多利亞。
“話說，你以前吃過嗎？”商洛問旁邊的維多利亞。
“吃過吧以街頭食品的標準來說，這冰淇淋的水平相當不錯。”
“額那以非街頭食品的水準來說呢？”
“太好吃了！我跟你說，我們宮里頭做的東西都太甜了！和這個一比，君士坦丁堡的冰淇淋都是一團糨糊！”
“啊”法厄同捂著額頭，“你要有意見你可以說啊，干嘛在這里吐苦水。又不是不讓你吃不甜的。”
“你是不知道，連冰淇淋做成什么樣，其實都是祖宗之法的一部分。我怎么有權力更改這些？嗚嗚嗚，我就只是個開會的機器，我可決定不了冰淇淋的口味。這個冰淇淋卷真好吃。”
“好像物價又正常回來了？”商洛發現，這冰淇淋的價格又回到了之前的幅度——上次他來的時候，賽伯勒尼亞似乎正遭遇德拉克馬貶值的狂潮。但在最初的混亂后，這里的秩序又重新穩定了下來。
這有可能是阿加索克勒斯共治皇帝也正式開始駐扎在這座城市的緣故。在維多利亞忙著開會，忙著在商洛家里吃饅頭的時候，一直是阿加索克勒斯共治皇帝在真正治理著這個國家。
而現在，連他的治理重點也轉移到了這座城市。
“我的父親說，他想見見你。”
“這么說來.我好像還沒和他正式談話過？”
“好像是沒有。上次他來是因為公事，好像也只是和你的老師談了話而已。這次就主要是和你談了。”
“那我們要看的盟約呢？”
“他本人會向你展示盟約的原文——因為我雖然沒有看過，但他是看過，并且知道真相的。”
“好吧.”商洛整理了自己的衣領，還有自己的頭帶。
雖然平時出門懶得打理頭發的時候，他都是戴著大帽出去的。但是在正式場合，他都會戴冠，把自己的發型展露出來。因為冠比隨手戴上的帽子更正式。
將頭發梳整齊之后，他用發網固定住頭發，然后在發髻上戴冠。
這種頗有古風的裝扮，在羅馬這里也是存在的——羅馬人一般也會把頭發打理整齊，然后戴上金色的月桂頭冠。
在這種重要場合，羅馬人也會穿上和袍服類似的，放量巨大的托加長袍。具體到阿加索克勒斯共治皇帝，他會一般穿紫袍——但考慮到和大明之間特殊的外交需求，在表達特別的敬意的時候，他會選擇穿紅袍，以此來避免觸犯“惡紫奪朱”的忌諱。
而此時，阿加索克勒斯共治皇帝正站在圖書館之上，俯瞰著樓梯下的商洛等人，他已經穿好了紅色的托加。
看著維多利亞吃冰淇淋的笑臉，他嘆了口氣。
“唉”
一般而言，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在呼出去這口氣的時候，旁人都能看到一個老父親的背影在那里唉聲嘆氣。
“陛下，要不要派個人去請他們。再不來，就要過點了。”
空間站過境的時間有限。商洛下來之后竟然第一時間去選擇體驗吃冰淇淋，這倒是出乎隨從們的意料。
“不打緊。”阿加索克勒斯擺了擺手，“他們這是在調查。讓他們吃完就好。我們在這里等著吧，等他們吃完。”
幾分鐘后，商洛等人在卡琳的引導下進入了房間。和門口的卡琳揮了揮手，商洛這才進了門——
氣氛有些尷尬。他沒想到阿加索克勒斯皇帝竟然一直盯著門口看，正看著他，連他向卡琳揮手的樣子都被看到了。
“額”商洛上前，微微點頭，“代天子陛下向您問好。”
“嗯，麻煩也代我問天子陛下好。以及，我也要問問你的好——商天君，近來好嗎？”
“托您照顧，一切都好。”
嘖嘖嘖我還沒見過你這么拘謹的樣子。
“你和外面那位，認識？”
讓商洛沒想到的是，阿加索克勒斯竟然直接問出來了。
“啊？那位是”
“那是卡琳啦。”維多利亞在旁邊坐了下來，“我們和她很熟哦。商洛還救過她呢，在內米湖。”
“啊我想起來了。當時，內米湖的事也多謝天君你了。我也聽聞過那邊鎮長家里的事，畢竟他們家是內米湖的看守。那家的姑娘，有羅馬人的該有的樣子。”
黑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睛，和地中海的淡色偏小麥色的肌膚。
“那孩子，是個美人啊。”阿加索克勒斯點了點頭，“不知道你怎么看羅馬人？”
“您怎么突然問這個？我們是來查盟約的。”
“我知道。但閣下對這個問題的認識，關乎你能否順利理解盟約的內容。所以，說說看，你喜歡什么樣的羅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