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敖藏連連點頭，“就這么辦，早該收拾了。”
敖藏很快就從商洛口中知道了他的方案。
敖藏大加贊同：“總算有人來做主了！天君啊，你看那無法無天的樣子，實在是太不妥了！齊桓公的搞葵丘會盟的時候都說‘士無世官’，這樣辦事的官就是不能靠血脈往下傳，這是沒道理的。今后我也不打算把我的龍王之位傳給小乙。”
“真的啊？”
“那當然，龍宮應當進行徹底的改組，產權應該和管理權分離開來。在我有生之年，龍王這個職位就應該取消掉，我會讓真正能給朝廷辦事的人來繼任。”
沒想到他竟然這么有覺悟
“這哪是覺悟”商洛小聲回道，“他這分明是監守自盜，把龍宮的氏族財產搬到他自己家里去。這一步直接從氏族制跳出來了。”
這種事在哪里都不少見。比如某些地方可以通過“老合同”把雨水收歸己有，有的部落可以聯合起來組建酋長國來形成絕對控制等等。
現在龍宮的情況，其實非常接近某些酋長國。雖然龍族是所有氏族的共主，但龍族對其他氏族的內部事務顯然干預能力有限。如剛才商洛所知的，蜃姬的更換都有一套他們自己的儀式，他們連朝廷的詔令都不接受，更不用說龍王的命令了，龍王連自己的女兒都管不住。
但只要這么一改，龍宮就能跳兩個臺階。這就不是接近酋長國，而是把酋長國都跳了過去，一步進入了現代企業的管理模式——
對于這些，商洛并不在乎。
這倒是和朝廷不在乎朝鮮自己怎么治理自己一樣。先前越是朝鮮主動申請了內附，朝廷才派人去朝鮮進行了改造。改造之后，朝廷也并未在朝鮮保留監督機構，而是僅僅將這一切都交還給了朝鮮自己。
說到底，朝廷不關心朝鮮人內部怎么分配權力。對其進行改造，也是為了提高朝鮮響應號令的效率。
在這里也是一樣。商洛確實是打算借此機會對龍宮進行一些科舉共和制的改造。但改造之后，龍宮怎么在內部分配權力，依舊是龍宮自己應該決策的事。
商洛倒是不在乎龍宮在之后會不會鬧出什么矛盾。畢竟他們鬧出了矛盾后，終歸還是要來朝廷打官司的。
既然龍王自己同意，那這事立刻就定下了：
“天君放心，我這邊立刻就開始組織人員遴選新的蜃姬出來——到時候這個職位的名字應該還要改一下。”
“最好是系統性地多輸送一些人出來。我發現，蜃族倒是非常適合在太空里工作。”
這可太適合了。因為商洛這兩天一直在處理剛進入太空的干員們的衣食起居，而他竟然沒有注意到空間站里的兩個蜃族。
這實際上意味著，無論他管理或者不管理，這些蜃族都能在空間站里工作。他們對周遭環境的已經到了和電燈泡一樣隨意的地步，只要隨便找個地方擺著就好。
掛了敖藏那邊的電話，他倒是問旁邊兩個蜃族人：“話說，你們的本體在哪？”
“啊？額”兩個人的臉紅了，她們的頭頂開始冒氣，甚至開始蒸發。
“哇商洛，你這么大膽的嗎。”乙姬搖了搖頭，“光天化日，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這又怎么了？”
“你要看她們的本體，她們會很害羞的啦。畢竟蜃貝的形態對她們來說就像沒穿衣服一樣，現在這樣的化形才是能見人的樣子。”
嘖嘖嘖嘖。
“你跟著起哄什么.我就是，關心一下你們的生活。”商洛小聲道，“要不說說就行？你們總得告訴我要怎么保證你們的生活吧。”
兩人看了看，都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們說了，您也不許去看啊。我們的本體，在”
她們朝南邊指了指：“在那邊的一個水柜里。我們是跟著貨倉一起送上來的。”
“原來是這樣。你們可以承受貨倉一樣的壓力？”
“可以。我們的本體非常結實。而且在專用的水柜里面，我們是完整地泡在可以緩沖的營養液里的。”
“那你們吃什么？”
“隔一段時間投放一次有機物就可以，我們的身體會自主濾食的。”
那具貝殼身體，對他們來說和內臟差不多。雖然食物吃下去之后需要內臟來消化，但也不需要她們來控制。換而言之，這對她們來說只是低級中樞的職能。她們的高級中樞，已經開始處理遠遠比濾食更重要的事務了。
“我能不能再問一下。雖然這個問題可能有些觸及隱私——但你們的殼里面，有沒有與你們的生命形式產生重大關聯的物體？”
“有。”兩人點頭道，“有龍珠。”
“龍珠？哦對了，我差點忘了。”
蜃也是龍族的一種。雖然確實是貝殼，但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雖然沒有實體形態，但作為龍族的她們也依舊身懷龍珠。而且龍珠對蜃族的作用，要遠比普通的龍族更重要。
因為乙姬就算變成龍形，她在龍形下也有發達的大腦和強健的四肢。而蜃族一旦失去了龍珠，那她們的本體就真的只是貝殼而已，連思考都無法完成了。
“對了。”商洛忽然問道，“我問一下，如果把你們從龍珠里面拿出來，然后放到一些機器里面去”
“啊啊啊啊啊！”兩個人嚇得倒退幾步，“您為什么要這么說！我們做錯了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讓你們開飛船。我就是提議一下.”
商洛急得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實在是無法把控軟體生命的倫理，他不知道到哪一步會讓她們害怕。
“請您不要把我們從殼里拿出來！一定不要。別的都好說。”
“那我換個問法——我把你們的本體放到機器里開機甲，這個沒問題吧？”
“可以。只要溫度和濕度都正常就可以”
商洛點了點頭：“我竟然又學到了就算思維在龍珠里，身為軟體動物的她們也不會希望把珠子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