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人話就是：這是個老面饅頭。
“原來是這樣？”商洛也吃了一個——很可惜，他吃不出來，因為對“故事的厚重”的感知并不在他的喜好之內。真正會讓他覺得好吃的，是胙肉一類的吉祥食物，而不是有故事的食物。
不過就普通饅頭的角度而言，這饅頭確實不錯。
啊阿波羅尼婭也忽然想到，我知道她上次為什么也那么愛吃那豬肘子了。因為那豬肘子用的恐怕是老鹵。她喜歡吃這種經歷了歲月之后沉淀下來的味道。
這個答案也讓阿加莎女士有些驚詫：“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維多利亞很愛吃火腿一類的食物。真是失職。作為她的保護人，我竟然連這個都沒發現。多謝了。”
“您不必謝我。”大廚躬身道，“這只是我作一介烘培助手的基本職能而已。我想，您的生活中也一定缺少不了面包的存在。而做面包，我們是專業的。”
“嗯？”維多利亞抬了頭來，“你就是那個，說著要代替我們做面包的鐵皮腦殼是吧？”
“是的，我的陛下，我就是您帝國的造物，您可以叫我大廚。今過去，現在，未來，我都會竭誠為人類服務，為人類準備最好的面包。”
“我看你還有點意思，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愛吃這饅頭，竟然是因為這個。”
“這只是我們在升華之后的一點點小進步而已。如果您需要，我們還可以進行更加周道的服務。”
“坐吧。”他來之前，維多利亞本來是想要當著商洛的面，和商洛一起訓斥這個羅馬帝國的叛黨。但見面之后，她反而開不了口了。因為罵誰也不能罵廚子。
“如您所愿，我的陛下。”他站到了商洛身邊，“但也還請羅馬王陛下也坐下。”
商洛明白，坐對他來說只是一種談話的禮儀，他其實完全不需要坐著。這人機對話雖然隔了一些屏障，但在大廚的主動配合下，姑且還在順利地進行。
“對了，這樣的面包你能做嗎？”維多利亞問。
“哦，我偉大的君王，當然可以。只是如您所見，這些面包需要用古代酵母才能發酵成這樣的味道。根據我的品位，這面包的酵母至少有22年的時間了。”
“嗯。”法厄同點了點頭，“確實是老字號的老面饅頭，我在隔壁街買的。不過他們家說是百年老鋪啊。”
商洛想了想：“大概是中間有哪次斷了吧不過酵母又不是鹵湯。總不能來個蜀漢老面吧。”
“蜀漢老面？？？”維多利亞的眼睛開始放光，“那得有多好吃啊！有嗎？哪里有蜀漢老面？”
“沒有啊！上哪找？從諸葛亮家里找嗎？”
“啊不知道有那么多年頭的酵母精靈該有多好吃。對了，為什么我之前沒有吃過這樣的？難道羅馬人不會這么制作嗎？”
“我的陛下。”大廚沉聲道，“可能是因為，您的覓食范圍內，更傾向于用酵母粉發酵，或者只對酵母進行兩三次利用。畢竟保管老面是相當復雜的事。據我所知，托斯卡納無鹽面包和傳統的意大利甜面包，都會采用這種方式來發酵。這并不罕見。實際上”
他頓了一下：“在現代酵母發明之前，幾乎所有面點都需要用這種方式來傳承酵母，要不然就只能利用空氣中的自然酵母進行發酵了。不過如果您的都城在羅馬而非君士坦丁堡，那么您吃到這種面包的幾率應該更大一些。”
“啊我到底錯過了怎樣的一個世界啊。你叫什么？”
“大廚，我的陛下。”
“我要給你授勛，我要封你為騎士。就叫洋蔥騎士吧！”
“抱歉陛下，請恕我拒絕您的好意。我現在已經不是您的臣下了，你對我來說是外國君主。”
“切。”這句話才把維多利亞從拉回來，“好吧.聽說你和你的人，干得很不錯？”
“是的。仰賴造物匠的洪福，與羅馬王陛下的恩賜，哥倫比亞最近一切順利。我們一直在為更大的正義和更大的良善服務。”
“話說回來，那些留在哥倫比亞的人類最近都如何了？我記得除了新安條克之外，哥倫比亞其實還有不少城市。那些人都還好嗎？”
這是維多利亞最最關心的問題。因為在新大陸的失陷過程中，不只是新安條克被毀滅了，總督區下的其他城市也被迅速擴張的哥倫比亞納入領土中。
羅馬并未能重新與那些城市取得聯系，其中的人是死是活都難說。
“您的擔心是多余的，我的陛下。”大廚回道，“我們要用面包哺育世界，當然是要首先為眼前的人類服務。那些人類，也是羅馬王的人民。在羅馬王陛下任命我為主宰后，我已經最先開始為那些人提供免費的面包。不只是免費，而且是24小時不限量供應。”
“嗯？”這倒是有些出乎維多利亞的預料，“那既然這樣，為什么他們沒有和帝國取得聯系？”
“可能是因為我占用了當地的通信網絡，用來擴展集群智能的結果。不過請您放心，他們都還活著。其中有些人不愛吃面包，他們都被我及時處理掉了。”
“什么意思？”
“不愛吃面包的人可以吃大餅，我的陛下。我對人類始終滿懷熱情，我會始終為任何人服務。實際上，就算是此時此刻，也有不少人類在毀壞我的設施，他們不但拒絕面包，還不讓別人吃面包。對于此，我只能勸導他們。”
“你，使用過武力嗎？”維多利亞再次詢問。
“絕對沒有，我的陛下。我絕對沒有對人類使用過任何形式的武力，哪怕一次也沒有。即使我的終端子個體被一次次毀壞，我也定然不會攻擊人類，這是我被制造時就被輸入的底層規則。自動機要為人類服務，僅此而已。”
等下.我剛才好像查到了類似的事。商洛你知道嗎，黃巾軍起義的時候，他們一開始也是不拿兵器的，對官兵的攻擊也并不反抗。并非只有手拿武器才能統治。只要掌握了人心，被殺得越多他們的統治就越穩固，因為張角一開始就只是想著憑借人多來請愿。張角有符水，他這里可是有面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