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遺物？”有了阿波羅尼婭的話，商洛趕忙追問，“你有什么遺物？”
“我們全家都是遺物啊！我本人就是個大大大遺物。我是他重重重.重重孫子，這還不夠遺物嗎？”
嘿！我差點把這個忘了。在羅馬那邊，你想找到亞里士多德或者凱撒的后人是幾乎不可能的，因為我們都不知道亞里士多德埋在哪。所以我們當初利用模擬哲人王架構的時候，根本就沒往這上面考慮。但是這里，似乎是可以的。
“連記憶都能恢復？”商洛問。
所謂記憶，本質上就是人觀察到的事件。所謂事件，必定有時間、人物和因果。能夠留存這些的不是基因，而是模因。作為鄭芝龍的后代，他們家一定保存了大量可以追溯的模因形態。想要找到海賊王的秘密，也不不可能的事。但是.很貴。
“但是很貴。”商洛直接轉述了阿波羅尼婭的話，“讓你家祖宗出來確實是可以。但是你得說明一下必要性——海賊王的寶藏確實很重要，但那是你家的私產不是嗎？你挖出來總不會都上交朝廷吧？”
“我覺得，這里面可能與隱藏了朝廷開始利用靈氣的早期記錄。道祖和當時的朝廷把這段歷史給抹掉了，這里面一定藏了什么大秘密！”
這是能說的？？？
“？？？”商洛下意識就看了一眼玉熙宮的方向——那里沒有動靜。
他又對傅遠山投去了眼神。
“你別看我，我也不知道。”傅遠山回道，“廣義上來說，我和文閣老是同齡人。雖然差些年歲，但終究是一代人。海賊王的事對我來說也是古代了，沒人告訴我我當然也不可能知道。”
“那朝廷里，現在有誰經歷過那段時期嗎？”
“朝廷的天人將軍都是從那個時代之后才成長起來的。雖然還有其他人，但伱要我立刻想一個，那就只有那位了——藍道行藍真人。”
“藍真人怎么可能把秘密告訴我嘛！他和道祖是一掛人啊。”
“嗯。”傅遠山也點了點頭，“但說來，我對那段歷史也有些好奇。因為朝廷的治理邏輯，在那里缺了關鍵性的一環——誒，那個是什么來著？我那時候上課沒怎么認真聽，考試是蒙的。文閣老你學問高，朝廷治理世界的根本原則是什么來著？”
“投資回報率。”文閣老不需要思考就給出了答案。他不止上學的時候背得很熟，這幾十年來也一直在這幾個字上下功夫。
“說來，商洛。”他開口道，“既然坐在這個關鍵的位子上了，這個你也是要知道的。我個人對國姓、對歷代國姓，還有歷代國姓的老祖宗鄭一官沒有什么意見。所以如果能夠讓你清楚地認識到這個問題有多關鍵，也為了讓你能夠理解朝廷現在許多行為的動機，我覺得有必要和你介紹下。畢竟，仲國那邊其實沒有完整經歷這個極端——”
他斟酌了一下發言，向商洛問到：“產業革命，為什么能夠帶來國力的飛躍式增長？”
“額因為有了新的技術？”
“對，但是不能給你打滿分。再問你第一個問題，朝廷為什么能夠從控制世界經濟的過程中獲利？”
“因為.因為掠奪了市場？或者金銀？”
“這也只是一小部分答案，還是不能給你打滿分——這兩個問題的答案都是同一個：投資回報率。”
“哈？”
“你沒認識到是吧？因為這實際上有些反直覺：金銀是財富嗎？對個人來說確實這樣。但對國家來說，金銀作為貨幣，只是交換的媒介，并不是財富本身。比如，許多造船業者手頭上根本就拿不出多少現金，但他們在承接上游產業，對接下游產業，其實質的價值遠大于他們手頭上的現金——真正的財富，是貨幣在流轉過程中建立起來的生產關系。
“做個簡單的數學題就能知道：我給你100兩投資，如果你一個月就能回本，那100兩的份額一年12個月就能投資12次。可能還了利息，到年底你手上還是只有100兩，但你建立了12次生產關系，獲得了12股利潤流。那么我再問你——如果是在古代，在產業革命之前的古代，某人撿到100兩會做什么？”
“會挖個坑埋起來吧，畢竟古代的錢莊連存錢都是要收費的。100兩夠吃一輩子了，但如果有些心思，或許可以去置辦田莊？但是置辦田莊也不簡單吧，要不然怎么有那么多人把銀子存在家里。”
“就是這樣。在古代，許多有錢人會把自己的錢存在家里，在地窖里弄個銀庫之類。因為農業生產的投資回報率，在古代還并不高。一塊田可能要4到7年才能回本——如果你一個月就能回本，就算以高額利息來計算，一年也能投資12次。如果利息不多，你有錢追加投資，按照‘一個月回本’的效率你很快體會到什么叫‘指數爆炸’。但是再產業革命之前，4到7年的周期讓你一輩子也就只能投資不到10次。中間再來個天災人禍，那就全沒了——全沒了，一點都不會剩下。”
他望著商洛：“在產業革命以前的整個古代，雖然有五花八門的各行各業，但投資回報率和農業比起來都大差不差。直到產業革命之后，高速運轉的機器進入市場，‘一個月回本’才不是玩笑話。因為產業革命帶來的繁榮，是指數級增長的。
“而朝廷凌駕于萬國之上，確保了畿內的投資回報率始終維持在高水平，從而讓我們有能力在畿內建立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高級的生產關系。”
“所以，確實不是為了掠奪銀子和市場？”商洛問道。
“一開始確實是這樣——如果把搶錢或者搶市場也當作一筆投資，確實也有回報率。這方面你可以去問國姓，他們家干這行比較上手，但這筆生意現在已經過時了；官軍去刮地皮也好，大船去傾銷棉布也好，都太慢了，市場有限而且回報率不夠高。朝廷穩坐中軍帳，協調天下大事，比搶錢的效率還要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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