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宮建在三層須彌座上,只是每層都不高,幾步就能跨上去。殿門緊閉,門前一個人都沒有。
殿前的磚頭用細料澄泥黑磚鋪就,和太和殿用的是同一型的“金磚”。金磚寒氣大,在山體內更是如此。緊閉的殿門前方什么都沒有,只有個蒲團。
“就是這里了,我們只能送到這里。”陸槐陽和文鴛在須彌座下方止步,只有商洛一個人走了上去。
“謝謝。”商洛回頭看著他們...看了一小會。
“上面應該有個蒲團,是皇帝陛下讓放在那里的。他說里面還有點準備工作,讓你先在蒲團上坐一會。我們只能先離開了,我們都不能窺視門內的天機。那么,一會見。”
“一會見。”
商洛坐到了蒲團上。他一開始打算正坐,但腿有些酸痛,讓他不得側著坐一會。眼角的余光讓他撇到了宮殿的牌匾。
“嗯???”
那牌匾,他好像在哪見過。
門忽然開了。有人從里面走出來——穿著藍色的袞龍袍,青年模樣的人站在了商洛前面。
他低頭盯著商洛看了好一會:“你就是商洛吧?”
站起來的商洛整理了自己的儀態。
他對天子說道:“是我。”
回答“作出”的那一刻,“當”得一聲,悠遠的磬聲從門內傳出。
“看來確實是你沒錯了。敲了磬就是知道。那么...”他上前一步,和商洛并排站著,面向宮殿的大門,“皇祖,請訓話吧。”
...老者的聲音出現在商洛的腦中,占的是與阿波羅尼婭同樣的頻段:
練得身形似鶴形,
千株松下兩函經。
我來問道無余說,
云在青天水在瓶。
“”商洛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沒明白。他也忽然想起,皇帝對里面這位的稱呼并不是“道祖”,而是“皇祖”。
“你果然能聽見,皇祖要找的人就是你沒錯。”天子走到他面前,“我們確認一下皇祖剛才對你說的內容。我說首聯,伱說完剩下的。練得身形似鶴形...”
“練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我來問道無余說,云在青天水在瓶。”商洛復述了那一位的話。
“很好。皇祖之前說你聽了這首詩就知道他是誰了,旁的都不用交代。你知道了是吧?”
商洛點了點頭。
“那么,有一樣見面禮,皇祖讓我轉交給你。我其實不太明白這是什么,但皇祖說給你你就懂了。”說著,天子從袖口里拿出了一枚...
一枚可以翻蓋的玉佩。玉佩呈方形,巴掌大小,分兩扇,可以上下開合。翻開之后,一面像鏡子一樣光滑,另一面依次刻了9個數字,還有米字、星字的符號。
“我...我大概懂了,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東西。但朝廷管它叫什么?”
“這是錦衣衛用的傳音玉佩,10年前開始配發的。就是有點怪,別人的都是玉牌,我想不通為什么你的玉佩長成這樣。你試著運氣來激活它。”
“...”商洛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等等,你不會沒到練氣期吧?”
商洛點了點頭。
“不對啊,那皇祖為什么要給你發玉牌?這是練氣士才能用的。難道你不用需要真氣來激活也能用?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別的法器?”
是我。阿波羅尼婭的聲音忽然出現,我能感應到,那里面有給我留的空間。大概背面,或許有個蓋子能拆下來。對,就在那里。
商洛在玉佩的后蓋推了一下,那里果然可以把蓋子卸下。玉佩內部留出一個圓形的凹槽,黃金的紋路構成密密麻麻的陣圖,覆蓋了后蓋內的全部空間。
“怎么樣,你進去嗎?”
事到如今,我也沒什么選擇了。把我放進去吧,待在這小盒里總不是個事。
取出那枚金色的球丸,商洛將其嵌入,然后合上了后蓋。
“這就行了?”皇帝還沒看明白,“然后怎么用?你搞明白了嗎?”
“我如果我沒搞錯的話,應該是這樣。”他把手指放在紅色電話的圖案上——玉佩內傳來一絲震動,反饋了他的觸摸。
玉佩亮了。藍天白云,上面有棋盤似的方格,每個方格內都有不同的圖案。有圍棋、算盤、筆記本和電話的圖標,居中的是一個聊天泡的圖案。
“臥槽!”皇帝吃了一驚,“你這個玉牌竟然不需要運氣也能用,竟然還能用肉眼直接看到畫面高級貨啊!”
他也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塊玉牌,按了幾下就對著玉牌喊話:
“皇祖!我也要一個!他那個好用多了啊!”
就像石子落入深潭,虛空中沒有任何回音。
“切,摳門。那么,商洛,你是叫這個名字吧?我加一下你的飛信。你把中間那個打開。”他一邊說著,一邊在自己的玉牌上點來點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面。
“等等!這個...天子陛下,您手上那個玉牌,也有和我這個一樣的畫面?”
“是啊,但是很麻煩,要把神識完全放在上面才能看到。操作也只能用一根指頭戳來戳去,打字太慢了。你這個竟然還有實體按鍵,真好用。”
“每個錦衣衛都有嗎?”商洛忽然想起來,昨天文鴛似乎和他提過錦衣衛之間有一種“便利”的傳信方式。
“嗯,每個練氣士都有。練氣士之間就是用它互相聯系的,要不然多麻煩。平時大家都很忙,哪有空互相打電話。所以發飛信就行了——你雖然沒有到練氣期,但你有這個就也能聯系上。皇祖說你其實會用?不用我教你。那你打開中間那個飛信,我拉你進群吧...誒,你怎么已經有一個聯系人了?阿波羅尼婭是誰?你以前登陸過嗎?”
“啊...好像有,好像登陸過。”
“那就好辦了。我剛給你發了邀請,把你拉到南鎮錦衣衛的群里了。嗯,好,行了。”
皇帝把玉牌收了起來,“你可以回去了,我還要有事要忙。”
“這就...這就完了?道祖不是要和我說話嗎?”
“就這么多了。‘云在青天水在瓶’。道祖說你聽了之后就能懂——反正我是沒懂。大概道祖要等你自己明白他的意思,才會交代重要的事給你。他一直就這樣,你懂的。今后有事就可以找我,現在好像就你和幾個筑基期的直接加過我的飛信,公事私事都可以。另外下次再來就不用那么麻煩了,有話我直接發飛信給你就行,你注意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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