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
是一門學問。
辛曉琪只是一個初學者。
無法掌控個全局、底牌亮盡、患得患失、急切、緊張……
一切該犯的錯誤都犯了。
最終，她沒有任何辦法，只能被片商拿捏，卻又不甘心于失敗終于只剩下憤怒。
當一個人只剩下憤怒的時候……
這場談判注定是一敗涂地。
不過……
當張勝坐在攀談位上的時候，那些傲慢的片商們終于認識到了什么叫大師。
眼前這個露著微笑、不卑不亢的年輕人，似乎前所未有的難纏……
他不跟你聊電影，更不跟你聊市場……
他只是跟你聊概念，聊夢想、聊未來、聊著隔壁史蒂夫.柯爾特正在坐著喝茶、聊著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未來會如何如何……
有時候。
同一句話，不同人講出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張勝像一個構繪藍圖的年輕人，跟他們講了一個又一個故事。
很神奇的是……
理智告訴他們，他們不能再聽張勝講下去了，他們聊天的內容已經偏了，而且偏太遠了。
但，內心深處的某種渴望卻又告訴他們，他們想聽下去，聽著張勝繼續吹噓……
而且！
更不可思議的是！
他們的直覺，居然莫名地告訴他們，眼前的這個人，在未來，極有可能在全球電影圈中，掀起一陣陣波瀾！
一個小時過去，片商們被忽悠得腦袋跟漿糊一樣，心底里極為渴望反駁張勝的一些話，但張勝的話，卻似乎站在了底層邏輯上，而且牢不可破！
然后，他們莫名其妙就簽了一份合作合同。
午夜降臨。
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的熱鬧漸漸平息了下來。
柯展翅身體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絲力量一般，茫然地坐在《來生》這部電影的展映廳里。
工作人員催促著他快點走……
展映廳要關門了。
但他卻并沒有離開，反而怔怔地看著那早已經不再亮起的大熒幕里。
柯展翅，伱不要自己懷疑自己！
《來生》這部電影不差，真的不差，你是有才華的！
一時間的成敗，不能說明任何東西，你振作起來！
柯展翅的手機不斷地響著女友蔣小優的短信。
她在想盡一切辦法，在鼓勵著他。
柯展翅卻感受不到任何安慰，反而愈發地失落，也愈發得自我懷疑。
《來生》這部電影，是一部魔幻愛情片，講述了一個人鬼情未了的故事……
他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在這部電影里面，他自認為《來生》這部電影，比自己往期的任何一部電影都要精致、細膩！
但……
展映的效果卻不盡人意，口碑更是反響平平，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都不如那部《那年盛夏》。
更讓柯展翅覺得難以接受的是，展映廳里的觀眾越來越少，與此同時評分也越來越低……
愛情片的領域里……
越來越多的人將這部《來生》跟《我的野蠻女友貞子》相對比，他已經不知道聽到了多少聲類似柯導越拍越爛、爛片拍多了，現在回不去了？你就不能學學隔壁的《我的野蠻女友貞子》？這部電影拍得多好，你不知道嗎？……
今天傍晚，留給《來生》的最后一場展映結束了。
三百號人的展映大廳里，只坐了三十多個人……
勉強湊足了十分之一！
其中，幾個是影評人……
看著影評人滿臉失望的表情，柯展翅的心仿佛被重重一擊一般，喘不過氣來。
沒有片商過來看到這部電影……
“先生……”
“請讓我再坐一會……”
“這……先生，但明天早上六點鐘，另一部電影要上來，您……”
“六點鐘之前，我會離開的！”
“那好吧！”
柯展翅看著工作人員離開了展映廳。
這一刻……
整個展映廳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
有反思！
有疑惑……
但更多的是自我懷疑，一度覺得自己是不是過時了。
但，冥冥中，他卻得不到任何的答復……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
等到凌晨四點鐘的時候，他這才嘆了一口氣，走出了展映廳。
他看到了天空中的星星在閃爍著，也看到了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的一片片展映區里。
曾經泥濘不堪的羅西尼雅，此時此刻變得整整齊齊的……
去年的時候，兩旁還是破破爛爛的房子，今年的時候已經建起了一排一排的賓館，而且看著賓館的窗戶，想必今天賓館都是爆滿的。
遠方……
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的大舞臺正前方，一群工作人員裝好了一塊大型的顯示器。
顯示器亮了起來。
顯示器上有一排排電影交易信息！
入目可見便是一個大字！
新人新作電影《我的野蠻女友貞子》昨日已賣出千萬！
畢飛宇導演新作《囚徒》于昨日售出游戲版權！
舊作《七日殺》持續發力，于今日凌晨三點，賣出改編權！
《神廟逃亡》已賣出美國游戲授權！
他抬頭，看向了熒幕。
熒幕里……
跳動著一組組數據，這些都是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昨日的銷售數據。
而在熒幕下面……
工作人員將一座大大的房間給敞開，擺上了南加州電影交易區的牌！
柯展翅驚愕！
他想不到，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這個獎項已經形成了一個很簡單的，類似于戛納、類似于威尼斯的電影交易市場！
早上五點鐘。
天邊開始漸漸亮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柯展翅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里，是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官方工作人員的電話。
工作人員告訴柯展翅，他們的南加州電影交易區今日正式開放，屆時，有無數的片商過來選片，購片，對于參展電影，攤位費全免，屆時，他希望他能帶著《來生》來到自己的攤位里……
拍電影是為了做什么？
自然是為了賺錢！
柯展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跟自己的團隊打了一個電話，緊接著便走進了南加州電影交易區的市場里。
工作人員看到他的時候很驚訝，沒想到有人這么快就進來了。
但隨后很熱情地迎了過去，當得知他是《來生》的劇組以后，工作人員連忙將他帶到了一個稍顯偏僻的角落里。
“我們在這里，難道會有片商過來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加一些錢，換一個相對而言顯眼的位置……”
“抱歉，我們是按照展映的觀影數據來分析的，這是規定……”
“這……”
工作人員解釋完了以后，便不再理會茫然的柯展翅，而是熱情地走向門口，迎接著另一波電影人……
早上九點鐘的時候。
南加州電影交易區里人開始漸漸多了起來……
很多接到消息的電影制片單位在工作人員安排下來，來到了自己的攤位里。
柯展翅情緒既憋屈，又悶。
“柯導，我們在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壓根就賣不出版權，這不是開玩笑嗎？”
“柯導，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是您當初跟張總一起舉辦的獎項，不管怎么說，都有香火情吧？張總不給我們特殊的待遇也就罷了，為什么還這樣對我們……”
副導演江蓉抱怨了起來，臉上盡是怨氣。
但柯展翅卻阻止了江蓉的抱怨，而是默默地坐在了椅子上。
無形之中的怨氣，他自然是有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來生》表現確實不盡人意，心中便嘆了一口氣。
無論什么香火情……
都沒有一部爆款電影來得重要！
而看來，這部《來生》……
就在他心中苦悶的時候，他看到了門口來了一批版權商……
他看到江蓉下意識地拿著《來生》的宣傳資料沖了過去。
大概十多分鐘以后……
他看到江蓉激動地走了過來。
“柯導，我們版權要賣了！”
“什么？多少？”
“不知道，反正對方看了我們資料一眼，就往懷里掏合同……”
“啊？”
“您去聊聊！”
柯展翅一愣。
下意識地朝前走去。
他自我介紹著自己是《來生》的導演，然后《來生》到底是一部怎樣的電影云云。
但版權商卻皺著眉頭，也沒怎么吭聲，似乎沒有聽他繼續介紹下去的一絲，只是就是拿出合同：“一百萬人民幣，我們買了！”
“啊？”
“一百萬人民幣，是不是太少了？”
“我們巴基斯坦沒多少錢，預算不多，你賣就賣，不賣我去找別家！”
“賣！”
看到對方是巴鐵以后，柯展翅咬咬牙，點頭，看完合同，確認沒問題以后，跟賣菜一樣，賤賣了《來生》的版權。
賣完《來生》的第一個版權以后……
柯展翅情緒多少好了一些……
但隨后，他意識到了不對頭。
似乎部分片商，特別是一些亞洲的片商過來買版權的時候，都像掃貨一樣，不管電影的質量如何，只要在南加州電影交易區的電影，他們看到了就全部都買了一遍。
隱約像是，買過去充影庫的？
與此同時。
另一邊，剛起床的史蒂夫.柯爾特看到張勝走了進來。
兩人聊了半個小時以后。
史蒂夫.柯爾特看著張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張勝先生，我們不是亂七八糟的電影改編版權都買的！”
“史蒂夫.柯爾特先生……請我們的南加州電影交易區，給夢想，一次機會！”
“張勝先生，我已經花了一千萬美元，買你的《七日殺》改編權了！”
“一千萬美元都花了，您在乎一百萬人民幣，再買個其他電影的改編權嗎，這是我們的合作協議……我們NC娛樂今后的任何一部爆款電影，我們都優先跟你們的皮克斯影業合作！”
“你這是……用你們的華夏話來說，就是強買強賣！”
“一百萬，您只需要花一百萬人民幣！看在上帝的面子上，我可以向您保證……這筆交易，將是皮克斯影業最值錢的交易！”
“張勝！你不信上帝！”
“我現在可以信！我隨時都可以信！”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非要制造南加州電影交易區繁榮，大家都能賣版權的假象嗎？”
“不，史蒂夫.柯爾特先生，我是拋磚引玉！讓更多國家的優秀電影人看到我們南加州電影交易區的市場……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是埃弗里.扎西先生的心血，您也不想他的心血被付諸東流吧……”
“停！停！停！張勝先生，你別再對我“洗腦”了，我怎么感覺跟你交易是在扒皮，上帝啊，是不是連路過的螞蟻都要給你交稅？”看著一臉誠懇的張勝，史蒂夫.柯爾特深吸一口氣。
“不，不，不！史蒂夫.柯爾特先生，您不是螞蟻，您是大象，我才是小螞蟻……”
（繼續倆更，腰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