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
上午。
暖陽照在身上，很舒服。
那家熟悉的咖啡廳里，徐勝男再次跟張勝坐在對面。
再一次見到張勝的時候，徐勝男發現張勝身上多了幾分變化。
像一把已經出鞘的劍銳利、鋒芒畢露！
“四百萬，拿我百分之八十的股份，星光未來太小瞧我了。”
張勝看完合同以后，臉上露著笑容，將合同推還給徐勝男。
“如果你愿意合作，我可以跟公司再協商一下，增加點金額，要少一點股份……”徐勝男知道張勝會是這種表情，嘆了口氣，繼續看著張勝。
“勝男姐，你應該知道，像我這樣的人，對金錢并不是很在乎……四百萬，四千萬，都是一個數字！”張勝推了推眼鏡，收起笑容。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能力，但是，星光未來只希望能跟掌控的人合作，如果伱站在董總這個位置上，你也會這么做的，不是嗎？”徐勝男喝了一口咖啡，看向窗外。
“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張勝搖搖頭：“柯展翅，柯導弄了個電影項目，名為《七日殺》，如果這部電影投資合作的話，我覺得可以商量……”
“昨天凌晨，我接到過柯導的電話，《七日殺》的這個項目，我已經跟鄭總聊了，鄭總對這個項目并不看好……”
“沒有投資的意思？”
“國內這些年，對這類恐怖片的審核，幾乎已經嚴苛到骨子里，對于海外電影……張總，你也知道，我們這些年出口到海外的電影，除文藝片以外，沒有幾部能賺錢的，勉強保本都是一件好事了！”徐勝男搖頭。
“它的投資只要兩百萬……”
“但，星光未來的每一筆錢都不是大風刮來……”徐勝男心中有些遺憾，但不得不將高層的意思，完完整整地全部都告訴張勝。
徐勝男剛說完話。
張勝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電話是柯展翅打過來的，張勝并沒有避諱徐勝男，而是接了柯展翅的電話。
“張總……”
“柯導，你說！”
“星光未來要跟我簽一份五年的深度合作協議，我該不該簽？”
“協議大致內容是什么？”
“五年內，他們愿意每年都提供一部投資接近千萬級別的電影，同時，我可以用星光未來的所有資源，他們會推我，將我推到六代導演代表人物……同時，五年內，有一次春晚的副導演參與權……”
咖啡廳音樂聲很美妙。
柯展翅電話里的聲音很激動。
張勝聽完以后，目光看著徐勝男。
徐勝男并不意外，只是用認真的表情看著張勝。
“柯導，你的想法呢？”
“我看過協議，我想簽！張總，我這些年，付出了這么多努力，都在證明我自己……我終于等到了這一次的機會，我真的很不想錯過。”
“你跟星光未來本來就有合同的，是吧？”
“是！我們本來就簽了一份合同，只是，這份合同是兩年，原先的合同，也沒詳細精確到多少部電影，怎么樣怎么樣……這一次的合同很詳盡，我找律師看過了，這份合同，非常優厚，除此以外，還有……”
張勝聽著柯展翅喋喋不休的聲音。
張勝沒有吭聲，柯展翅說完以后，張勝終于開口了：“星光未來也想跟我簽協議……”
“什么協議？”
“四百萬買我們NC工作室的百分之八十的股份！”
“啊？這……”
電話那頭，本來激動的柯展翅聲音突然噎主了，半晌以后，他嘆了口氣：“這對你太狠了！”
“是挺狠的。”
“張總，那，我要不……”
電話那頭的柯展翅想說什么東西，但隨后沉默，似乎一些決定的話說不出口。
“沒有讓你選邊站的意思，你本身便是星光未來的導演，如果我是你的話，在確認合同沒有任何問題，我會簽！星光未來目前需要拿得出手，真正意義上能站臺的導演，這是一個機會！”
張勝當著徐勝男的面說出了這句話。
說完后，他掛掉了電話。
徐勝男看著張勝：“資本的力量很強大……它能勾起人內心深處最大的欲望！”
“是很強大。”張勝點點頭。
對于這一點，他從不否認。
“柯導應該會簽我們公司，那張總，你要不要簽？”
“如果不簽呢？”
“那大概是解約，從此以后，星光未來的資源，你一點都用不到……”徐勝男很不想說這個殘忍的事實，但此時此刻她卻必須要告訴這個年輕人。
這個世界很殘酷。
除非至親之人，沒有人能無緣無故地幫你！
你想得到什么，你就必須要付出什么，但往往付出和得到完全不成正比。
這是恒古不變的道理。
“還能合作嗎？”張勝面無表情看著徐勝男。
“但除了你的人以外，你還有什么可以和我們合作的資本嗎？作品？這世界人才濟濟，作品多如牛毛，但多少都倒在資源之下？當然，我不可否認，神作，永遠都壓不住，但阿K這樣的人，終歸是少數！”
徐勝男電話剛說完，張勝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是阿K打過來的。
張勝繼續當著徐勝男的面接了電話。
“張總……”
“你說。”
“星光未來找我聊過了。”
“聊了什么？”
“聊合作，開春演唱會、同時，還有上央視演唱、除此以外，他們開出了一份不錯的合同……”
“他們繞過了經紀人小希，單獨找你聊的？”
“是，單獨找我聊的，所以我才覺得有問題，還沒聊完，我就第一時間就給你打電話了。”
“你怎么想的？”
“自從你從天橋上，把我撿起來的時候，我就心中暗暗發誓，我只跟你……”
“他們開的資源很優秀，有些時候，你得認真，好好地考慮……你不用覺得因為要還我一份恩情才這樣，我在你身上，也得到了很多東西……”張勝笑了笑。
“不一樣！張總，我流浪了六年時間，這六年時間里，我風餐露宿，我睡過天橋下，我被人罵過，我幾乎像乞丐一樣活著……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到底是誰，我應該做什么，我更知道，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他們有跟你聊什么條件嗎？”
“他們說，他們正在簽我們的NC工作室，當NC工作室簽了以后，我們將會并入星光未來成為其一份子，每個人的未來都不會太差……”
“我如果不簽，你還愿意跟我嗎？”
“張總，我現在已經不用再睡天橋了！星光未來于我而言，最多是錦上添花，但這輩子，我也找不到像你這樣，雪中送炭的人了！”
張勝再度掛掉了電話。
徐勝男聽著。
她不由得對張勝心生敬佩。
不得不承認，張勝很有感染力，身上獨具一種特殊的魅力，這種魅力，讓人忍不住便想跟他走下去。
但同時……
徐勝男越來越感覺到可惜了。
如果，張勝生早一些的話，財富分配尚未定型，甚至階級尚未定型的話，他完全可以一步步得往上爬。
但很遺憾。
張勝生活在這個時代里。
這個時代，很多東西都定型了，普通人，賺點小錢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想跟龐大的資本對抗，甚至于成為真正意義的資本。
無異于天方夜譚！
“我可以幫你去爭取一些東西！NC工作室可以簽一份獨立協議，除重大事件以外，我們星光未來不參與任何的日常管理……”
“勝男姐，我不是一個打工者……”
“但這個世界的資源分配亦是如此，創業神話的掌聲背后，都有一雙手，美國互聯網大佬，比爾.托斯的父親是議員，微博的大佬張興，背后站著一部分神秘的資本，Q狗幕后的老板，馬陸在90年代就有家用電腦，為了幫公司做賬，他父親開著奔馳過來，其父親，本身便是羊城商會的會長……”
“張勝，我有時候，真的不想告訴你殘酷的真相，但，我們這個世界的資源分配，其實已經定型了，這是社會的必然階段……”
張勝聽著。
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
“但，也有人跨越階級……”
“你說的是，程貓商城的章自強，張總吧？那是少數人，而且，他每一步都在廝殺、交換、妥協、他們擁有驚人的毅力和天賦，同時，他們等到了機遇！而且，他貸了很多款，也在賭，只是很幸運，他賭贏了，但他只是撕開了一個口子，但這個口子很快就關上了！”徐勝男看著張勝。
“我從來都沒有說任何人，這個世界上，其實很多名人，我都不認識……”張勝依舊在笑。
他站了起來，將合同推給了徐勝男。
“解約吧！”
“張勝，你再考慮一下，我不希望你走錯路！我之前說過，就算是章自強，章總這樣的人，他也經歷過一系列的妥協！妥協只是讓我們忍耐，也是一種選擇，等我們足夠強了，我們就能談了……”
“在小河里，你能夠多強？”張勝笑瞇瞇的。
“星光未來不是河！我知道你很有野心，我也很欣賞你，但，你太年輕了……”徐勝男站了起來。
“解約吧！勝男姐！”張勝從懷里拿出先前的“掛靠合作協議”，笑了笑。
“你解約了，你也去不了盛世娛樂，你要接受現實啊，張勝……”
“我從負債兩百萬一路走來，有什么現實我不清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