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中鏡第二十九節 無淚有傷(三)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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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節 無淚有傷(三)


更新時間:2025年07月20日  作者:兔兒知秋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穿越奇情 | 兔兒知秋 | 晉中鏡 
一場雨不期而至,細雨輕霧,淅瀝淅瀝浸濕了洛陽城每個角落。

陸府安靜如常,書房之人聽到窗外滴答雨聲,推窗傾聽,微雨打在信紙上,微微顫動,紙上的字跡也漸漸模糊起來。

這是任遠離開洛陽后的第七天,陸玩卻收到了他寫給自己的信。

信很長,足足有十幾頁,陸玩看了半日,又安靜的坐了半日,外面已至黃昏,他卻渾然不覺。

像是這場突如其來的冬雨驚醒了他,他立于窗下,感受著撲面而來的雨,心里莫名的壓抑和悲涼。

“士瑤兄若看到這封信,大概我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又該以什么身份對你說這些話,先前雙方父母口頭上的娃娃親,根本做不得數,而且我也深知自己不配成為雨輕的未婚夫。

我想士瑤兄應該也已經猜到雨輕的真實身份,早年因任先投靠齊王,出賣雨輕的父親,致使他遇害,雨輕生母又帶著無盡的遺憾離世,自此雨輕無依無靠,任氏一門對她虧欠太多,無論我做什么都是于事無補的,也不值得被原諒。

若左太妃還活著,一定不會讓雨輕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會讓她與我們這些人親近,那樣雨輕或許會活的無拘無束,隨心自然。

雖然天不遂人愿,事不如人意,但失去左太妃的庇護,雨輕卻變得更加堅強,也踏上了自己的路。

我雖然不知她那些大膽新穎的理念從何而來,但不論遇到什么樣的阻礙,她都會勇往直前,不懈努力,那么有朝一日她必定能實現自己的夢想。

而我選擇替她背負所有沉重的過去,從進入司隸校尉部開始,這就注定是一條不歸路,我殺了太多不該殺的人,又一次次與奸佞之人合作共謀,早已罪孽深重,可我至死不悔,遺憾的是這一世未能還清所欠曹家的債,只能到下一世再償還了。

比武大會舉辦在即,司馬衷意在誅殺異己,再次掀起血雨腥風的大規模清洗,各地王爺也將趁機舉兵。

我的人在青州已經見識到陸家潛藏在北方的那股勢力,如果你想要搶占先機,你的兵力可提前埋伏在金墉城附近,我料定司馬衷必會親自坐鎮金墉城,因它偏處城角西北一隅,可俯瞰全城,城高池深,易于防守。

司馬衷命人臨金墉城建造思子宮,正是為了暗中部署兵力。

蒯錯奉命督造思子宮,看來你與他勢必要有一戰。

你不用一刀一槍就逼得殷柷退兵,亦可以在火中穿行而過,我相信這樣的你終將成為最后的贏家。

其實我知道在左太妃遇害后,士瑤兄就派人一直暗中保護她,你對她毫無保留的付出,值得擁有這份感情。

盧琛固然是好,但他有太多無法逾越的鴻溝,他們之間的那段美好很快就會被無情的現實湮沒,所以你也不必為此煩憂。

我已不能夠再為雨輕分擔什么了,接下來就由士瑤兄來為她遮風擋雨吧,你一定可以比我做得更好。

我錯過了太多陪伴雨輕的時光,本想和她一起登山看日出,春游野餐,牽手逛街,包場看戲,在庭院中養蘭畫蘭,教她彈琴下棋,月光下竹林漫步,為她彈琴唱歌,夜深人靜時陪她坐在屋頂看星空,聽她講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這些我尚未做到的事也只能交給士瑤兄了。

如果可以的話,裴陸兩家最好盡早聯姻,雨輕才會更安全,你必須時刻守在她身邊,以阻止她去做危險的事,這樣我才能放心地閉上眼就此長眠。

即便到了天下太平那一日,我還是希望士瑤兄可以帶她離開洛陽,去南方游山玩水,無憂無慮的度過一生。

最后我想拜托士瑤兄,暫時不要讓雨輕知道我已不在人世,我出任敦煌太守,過些年死于任上,這樣的結果,她或許更能夠接受,也不會為了我去做什么傻事。”

天青色袍袖隨手指在琴弦上拂動,忽然有人闖進書房,弦聲凝絕,柔指輕頓。

來人卻是夏侯殊,他一臉嚴肅道:“雨輕今日來找過你嗎?”

陸玩微微皺眉:“沒有,發生了何事?”

夏侯殊道:“雨輕不見了,從清早出去到現在都未歸。”

陸玩神色驟變:“難道她已知—”

夏侯殊略帶慍色道:“都是因為梁遇,也不知他同雨輕說了些什么,天一亮雨輕就獨自出門了,我派人把她平日常去的地方都找過了,卻都不見她的人影。”

這時梁辯神色落寞的走了進來,衣服也被雨淋濕了大半,他在城中四處找尋雨輕,也是無果。

夏侯殊一看到他,就怒斥道:“你們做的好事,若雨輕真出了什么事,我看你們兄弟如何跟裴家交待。”

梁辯滿懷愧疚道:“很抱歉,我沒能攔住他—”

夏侯殊質問道:“梁遇到底說了什么?”

梁辯無奈道:“他把全部都告訴了雨輕,還有任遠的那本筆記本。”

夏侯殊忿然道:“梁遇他是不是瘋了?”

梁辯嘆了口氣道:“我想他確實是失去了理智,甚至還認為是雨輕害死了任遠。”

就在他們二人說話間,陸玩早已奪門而出,冒雨騎馬出城。

城郊任家別墅空無一人,陸玩撐傘獨自走了出來,南云等人就候在那里,陸玩問道:“你們怎么會跟丟?”

南云上前回稟道:“屬下是親眼看到雨輕小娘子進了這別墅,可不知怎么回事她就不見了,許是有秘密暗道,可以通向另一處,屬下定會盡快找出暗道。”

雨輕出行沒有帶雪貂,陸玩已無法快速知曉她的蹤跡,但她離開此處時間不長,應該還在附近。

陸玩吩咐道:“你們速去鄰近的別墅查探一下,有情況立刻來報。”

雨下得愈發緊了,陸玩的心就越是揪著,他撐著傘毫無方向的走著,忽然想起了什么,收傘上馬飛奔而去。

原來任遠不止有這一棟別墅,還有一處常年空置著的園子,任遠祖父任愷生前失志,心灰意冷,在此獨居過一段時間。

當陸玩趕到這里,卻發現雨輕已倒在琉璃蘭圃內,陸玩忙上前扶起她,她渾身都濕透了,面色蒼白,冰涼的手還緊握著黑色緞面筆記本。

陸玩把大氅披在她身上,輕輕握住她的雙手,她微微睜開眼,喃喃說道:“士瑤哥哥,有一盆細葉寒蘭花剛開卻枯萎了,你能救活它嗎?”

陸玩撫摸她的額頭發燙,溫和道:“好,我會救活它。”

“你可不可以也把阿遠哥哥救活,我還有好多事要問他,他不能就這樣—”

陸玩剛抱起她,她的手就無力的垂了下去,筆記本瞬間從她手中滑落,伴著一滴淚,仿佛聽到心碎的聲音,陸玩卻找不到安慰她的方式,唯有堅定前行,帶著她穿越這片寂靜和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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