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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節 面具下的帶土(一)


更新時間:2023年05月02日  作者:兔兒知秋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穿越奇情 | 兔兒知秋 | 晉中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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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遠也沒看他,只是輕聲道:“我不是在吹冷風,而是行走在路上,偶爾也想停下來看看風景,你這個大忙人來河邊做什么?”

郗遐淡笑道:“我是來放生一尾鯉魚的。”說著示意阿九把那尾人面錦鯉放進河水里。

任遠這才望向了郗遐,問道:“你也去了錢子書的宅子?”

“只是去看望武兄的時候順道去他的宅子看了看。”

“放生也好,免遭災難。”

“子初兄,

你和以前不一樣了,也許大家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改變,但是你——”

“季鈺兄,我從來沒有變過,只是你們以前很少注意到我的存在,我在做什么,想什么,

你們不了解,

現在我在做什么,

想什么,你們仍然不了解,既然從未真正了解過我,我變或不變在你們心中又有什么分別?”

任遠話語很冷淡,郗遐笑了笑,然后席地而坐,看著錦鯉慢慢游走,眸子里流過淡淡的憂傷,輕聲嘆息,如今的任遠已經不再是他認識的那個以筆墨書寫美好的人了。

“你和公安兄是表兄弟,他應該比我更了解你,今日他跟著他母親去任府了,你應該早點回去。”

“我處理完公務自然會回府,而你是擔心被叔叔嬸嬸責罵才出來躲清靜的。”

任遠轉身朝官道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說道:“我聽說允時兄(胡亥字)從臨淄趕來洛陽了,是專程給皇后殿下送生辰賀禮的,

好像去年齊王是派葛旟來洛陽的,你若是去找胡元度的話,那就幫我向允時兄問聲好,他來的不太湊巧,韋先生(韋熊)在前些天離開洛陽去外地訪友了。”

韋熊出身京兆韋氏,其父乃魏國書法大家韋誕,韋誕師從東漢草圣張芝,兼潁川邯鄲淳法,諸書并善,尤精題署,漢魏官館,皆他手寫。還擅制墨,與張芝筆、左伯紙并稱三絕。

韋熊也擅長書法,隸書、章草、飛白筆法精妙,也能書小篆,京兆杜氏和韋氏有著姻親關系,任遠、杜綝、武遼(武韶之子)和胡允時都拜韋熊為師,學習書法,因任遠有天賦有靈氣,經過十幾年苦心孤詣磨礪,

如今也能隨心所欲書寫各種書法。

胡允時原本是四人中最有天賦的,少時卻很愛貪玩,不勤奮練習,結果成為四人中書法最差的一個。

任遠坐上牛車,返回城中,一名囚犯已經被押至司隸校尉衙署,他叫做于恩,是陸玩派人把他從梁國押送到洛陽,交給司隸校尉部審理。

于恩逃出大牢后就秘密遣回瑯琊,被謝裒抓獲,也許謝裒等的就是這個機會,與陸玩合作,把任先父子逼上絕路,再設法將彭城內史劉隗調來豫州,陸云正得圣眷,巡視豫州,薦拔人才,讓謝含進入門下省任職,就是謝裒幫助陸玩的條件。

于恩是由呂莘親自審訊,任遠則研究了一會陸機寫給錢子書的那張便條,黃麻紙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也確實是陸機的字跡。

任遠不由得撫了撫額頭,心道:如果崔治不去那里砍竹子,這箱黃金和便條是不是就不會被發現?還是說有人提早就知道郗遐和崔治會去那座宅子?這箱黃金又埋在竹子下面多久了,估計郗遐和崔治他們未必會留意這些,純粹是意外發現。

到了傍晚,任遠就離開了衙署,乘車經過無憂巷,掀起簾子朝那邊望去,繁儼的醬菜鋪子和陳大娘家的雜貨鋪挨得很近,卻見曲洋拎著一荷葉包醬菜從鋪子走出來,正好遇到兩個熟人,他們就去鄰近的酒肆喝酒去了。

陳大娘家開的雜貨鋪就像是蒂芙尼精品店,店里有梳子、銅鏡、貯酒的金瓶、茶具、裝果脯點心的攢盒,熏籠、衣架、廂奩、盥匜等生活小百貨,都是做工精巧的,物品價格也不便宜,旁邊的繁家醬菜鋪子在洛陽城也是很有名氣的,這家的醬菜比肉還貴,墨白也進去買了些腌制草石蠶。

任遠并沒有直接回府,而是來到許素的別院,他剛剛下車,就望見一輛云母車正朝這里駛過來。

任遠微微一笑,來人正是賈游。

“彥將兄,你總是這么準時,你我不過來元之兄家里吃頓便飯而已,現在還早,你不用這么著急。”

賈游看著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子初,你這兩日過得怎么樣?”

任遠自嘲笑道:“為何這么看著我,好像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癥快要死了,看來待會我得多吃點飯,以證明我的身體很健康。”

任遠知道賈游是發自內心很真誠的關心,才拿自己開玩笑,賈游看他的心情沒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也笑了笑,然后就和他并肩走了進去。

在偏廳上,許素談及到賈南風命大鴻臚和內府置辦宮宴一切從簡,為朝廷節省開支,近日各地藩王都派遣僚屬趕赴洛陽,又問賈游是否準備好了賀禮,是不是又像往年一樣送書籍當皇后生辰賀禮。

賈游點點頭,許素不禁笑道:“彥將兄,也就只有你敢送這樣的賀禮。”

任遠也笑道:“他送的都是好書,并不是俗物。”

許素飲了一杯酒,瞇起眼睛笑道:“皇后殿下最喜愛收藏字畫,先前從石崇家里查抄的那些字畫也都送進宮去了,彥將兄送字畫更好些。”

賈游擺手笑道:“子初送字畫,我就不送了。”

許素看著那盤醬菜,問道:“子初,這種腌菜能當下酒菜嗎?”

任遠笑道:“子泰先生讓你少喝酒,你不會忘記了吧。”

許素不快道:“叔叔今日去平原王府赴宴了,趙王和梁王也去了,他們能暢快的喝酒,為什么偏偏我們不行?”

“元之兄,喝酒容易誤事。”任遠擺手示意婢子退下,又道:“人我已經給你抓回來了,至于怎么審問,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線索,那就看你這個都官郎的本事了。”

這個人就是翾風,石崇那些年輕貌美的侍妾大都罹難,翾風卻混在老仆人之中,輾轉逃離了洛陽,任遠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抓住的她。

翾風在石家得寵了十幾年,妙齡侍妾因嫉妒爭相在石崇面前詆毀她,胡人女子容顏易老,翾風漸漸失寵,被趕到田莊,與莊上老仆干一些雜活,也正因為這樣,翾風才有機會在金谷園被查抄前悄悄逃走。

表面上看司馬衷對抄沒石崇家產的結果是認可的,但卻秘密召見三公尚書高光,令他著人暗中調查此事,石崇的家產到底是被誰貪了。

許素放下酒杯,頗感無奈道:“綠珠已死,只有翾風跟在石崇身邊最久了,高尚書讓我用心查,我敢不用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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