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中鏡第二十一節 八座議事(二)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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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節 八座議事(二)


更新時間:2023年05月02日  作者:兔兒知秋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穿越奇情 | 兔兒知秋 | 晉中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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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混便將那份抄家清單遞給張華,張華翻開細看,一項一項金珠寶玉古玩字畫,令人眼花繚亂。

其中抄得錢糧可抵晉朝一年國庫收入,石崇名下田地山塘上百萬畝,他在洛陽、荊州、徐州、老家渤海等地都建有宏大的府邸。

純金器皿有三千二百六十五件,總重一萬余兩,銀器皿共有一千五百余件,重一萬三千多兩,九百余件玉器,共重三千六百多兩。

還抄沒了大量的珠寶首飾,各種西域香料近一千石,萬斛珍珠,珊瑚樹八十株,珍貴屏風一百零八座架,絹近二十萬匹,名琴三十六張,藏書四千多卷,其中不乏有罕見的孤本,上乘的書畫,石刻法帖墨跡多達三百五十六軸冊。

張華閱覽一遍后,望向華混,問道:“中書令是派誰去抄石崇的家?”

華混微怔,張華領中書監,這件事他不會不知道,此刻卻當眾問了出來,這份抄家清單已經呈給陛下過目了,陛下都沒說什么,他反倒報以質疑的目光,又像是沖著自己這個度支尚書來的,心里便升起幾分不快,淡淡道:“中書令派都官郎許素(許奇之侄)去查抄金谷園的。”

都官郎執掌刑獄,佐督軍事,隸屬于三公尚書。

高光因高勉之事,憂傷郁結,告了病假,今日也未過來尚書省參與議事。

樂廣不緊不慢的說道:“許素心思縝密,跟他的叔叔一樣處事沉穩,查抄時應該不會有任何遺漏的。”

這份清單數量龐大,記錄的字數很多,跟一本書差不多,張華將清單放到桌上,說話的語氣耐人尋味:“中書令會用人,這份抄家清單也確實讓人難以置信。”

張華心中預估石崇的實際家產至少應有晉朝國庫三四年的財政收入,如今卻只有這些,從中拿走一些財物中飽私囊,可以忍受,可是他們胃口之大,竟拿走大部分財物,給國庫剩下不到一半,這已經超過了司馬衷的容忍底線。

吏部尚書劉頌將面前案幾上江統的奏疏往前推了推,先是咳了一聲,聲音不大卻也毫不掩飾他的凜然正氣,開口道:“關于江統所擬的田制改革方案,陛下也給予了充分的認可,若是諸曹沒有什么異議,那么就交于中書省,讓主管者制定條例。”

大家笑容可掬,卻又皮里陽秋,誰都沒有答話,溫羨望向崔隨,他一直微微閉著眼睛,這時依然毫無表情,溫羨只好把目光又望向了王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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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駿沉默著,庾珉也沉默著。郭彰自顧自地看著那份抄家清單,山允在東堂議事時就已經陳述過占田制的諸多弊端,他自然不會有什么異議。

司馬炎時期制定的占田制簡單說就是有部曲佃客愿意脫離門閥大族,每個部曲都可以從皇帝那里得到七十畝土地,士族不得阻攔,士族還要逐步把土地還給朝廷,士族可以根據官位高低占有不同數量的田地,同時為了鼓勵這些部曲離開士族,司馬炎恢復了三十稅一,得到土地的農民需要為朝廷承擔兵役,這一舉措以低稅率刺激百姓流向朝廷,足夠的民眾保證了朝廷有強大的兵員。

占田制本來是想達到“耕者有其田”,可是在門閥士族把持朝政的西晉,除了皇權,再無任何力量保障百姓真正獲得土地,官品越高,所授予的土地就越多,獲得土地后,世家大族又不可能再返還,以至于占田制推行到后面,就形成了“今貴者廣占荒田,貧者種植無地”的局面。

官員都有特權,自己不用課稅和戶調,還可以蔭客和蔭親,都不用繳納稅務,西晉課田按丁征收田租,實際上這些耕種農戶需要承擔的稅賦比東漢時期更沉重,因為不論土地占足與否,都按法定課田征收,這就意味著大量的農民要為根本不存在的耕地繳納高額的稅賦,自然會引起民眾的不滿,中原地區的農民甚至開始向南遷徙。

最先打破沉默的卻是王衍,他嗓音清亮簡潔:“今日江統在御前提出一系列占田制改革方案,其中說道課田是建立在占田基礎上,兩者密不可分,沒有占田,則無從課田,沒有課田,則占田也就落空,失去實際意義。江統言之有理,體察下情,諸曹都應該主動檢討,完善制度,查缺補漏,一定要好好商議,國家殷富,士民殷富,這才是陛下想要看到的。”

華混的聲音里透出一絲肅冷:“早年李重駁太中大夫恬和一事,大家應該都還記得,恬和上表陳奏當辦的事,稱舉漢代孔光、魏代徐干等人的觀點,讓王公貴族以下使用奴婢限定人數,以及禁止百姓變賣田產房屋,李重卻上奏說百姓的田產房屋既然沒有一定限額,那么奴婢的數量也就不應該限制數額,制定此空法令瑣碎又難以檢察,現在圣明的制度,崇尚簡單易行,法律禁令已經具備,恬和的陳奏無所施行。

而今江統所擬的這份改革方案與恬和犯了同樣的錯誤,雖有道理,但很難施行,束皙又談及朝廷頒布占田制的初衷,是鼓勵農民去開荒,那么田地理應歸農民所有,各地豪強卻還在不斷兼并田地,最終導致農民放棄耕種,更有郡縣官員在推行過程中,并非實施一般土地,而只是把豪強包占的荒地,以法令規定,向農民作出某些限制的開放,我看他這分明是在項莊舞劍,意有所指啊。”

庾珉把那本奏疏合上了,輕輕往面前那張紫檀木案幾上一扔,目光陰沉地投向山允:“這個改革方案能不能推行還另外說,可是秘書省一個區區七品佐著作郎卻大放厥詞,寫了一篇長賦,竭盡造謠污蔑東宮,說太子殿下廣買田宅,多蓄私財,豢養死士,竟敢構陷太子,也不知道是誰教唆他這么做的,到底安的什么心?”

庾珉不談改革方案,轉而說到那個叫錢子書的佐著作郎身上,更是借題發揮,給這些想要極力改革占田制的人扣上構陷太子的罪名,這就是要置人于死地了。

長期占據著中書省的潁川派早就視改革派山允和李重為“眼中釘,肉中刺,”偏巧錢子書這件事還跟占田制改革碰撞到一起了,這樣的好機會豈能錯過?

山允慢聲答道:“司隸校尉自然會派人去查,不要把此事與改革混為一談,這里是尚書省,而你是五兵尚書,軍事開支問題都尚未理清,就不要再分心去打聽秘書省的事情了,賈侍中領秘書監,他自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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