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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節 送羊(一)


更新時間:2023年05月02日  作者:兔兒知秋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穿越奇情 | 兔兒知秋 | 晉中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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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以南杜康村,霍耕在這里開了好幾家釀酒作坊,這兩日他都待在自己的莊子上,并未進城去。

在空桑澗有個平兀如幾的小山,兩只羊羔在坡上吃草,一白一棕,布衣男子平躺在草地上,仰望著陰沉沉的天,喃喃自語道:“竟然是郗家的球隊贏了,崔家這個衛冕冠軍沒能進入四強,崔意今日也沒來觀看自家主場的比賽,看樣子他最近很忙啊。”

自從崔意返回洛陽后,就進入平原王府做了幕僚,足球賽場上的勝負,他好像已經不在意了。

李如柏上午觀看了郗家和崔家的足球賽,午后就出來放羊,并派鳴珂去杜康村暗中查訪。

有個砍柴人從這里經過,放下一擔柴火,就對李如柏笑道:“兄臺,趕路實在辛苦,能不能賞碗酒喝?”

“驢兄,你也看到了我正在放羊,想要喝酒就去找桑朓,沒準他正想跟你好好聊聊呢。”

此人正是中牟縣的浪蕩子閭波,因花滿春的牌子遺落在鵲仙苑,并且曾寶還發現了鵲仙苑和高勉府邸之間的秘密暗道,他恐怕郗遐會盯上自己,便馬上趕來了洛陽。

“退之小郎君,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把那封書信夾在曾元的《詩經》手抄本里面了,郗遐也找到了那把古琴,至于那個贈琴之人,只能他自己慢慢查找了,我們也幫不上什么忙了。”

桑朓是賁昉的摯交好友,而閭波是李如柏安插在中牟的眼線,當蔣瑞遷居到中牟后,李如柏就命閭波秘密監視他。

在蔣瑞殉情的當晚,閭波發現有人深夜造訪蔣家,還是從后門進入的宅子,閭波心中起疑,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當他潛入蔣瑞的宅子,發現蔣瑞及其寵妾已經身亡,書房和寢室內明顯有翻找過的痕跡,兇手也逃走了。他又把院里各個地方搜尋了一遍,尋思著蔣瑞可能在生前留下什么重要的物件,最后從倉庫南墻暗格里發現一封沒有署名的信。

李如柏坐起身,輕輕拍了拍手,沉沉一笑:“這個兇手肯定還有幫兇,相比洛陽的一團糟,中牟的鬼宅之謎就簡單多了,你就暫時去桑朓府上待一陣子吧,不要再給我惹事。”

“我也是為了給桑先生出氣,才叫人打了夏侯劭。”

“砍柴的,你還不走?”

李如柏沒心情再理會他,牽著兩只羊羔,邊往前走邊自言自語道:“上門去送禮,也不知道人家會不會收,又不好不去,還真是難辦哪。”

周禮有云:以禽作六摯,以等諸臣:孤執皮帛,卿執羔,大夫執雁,士執雉,庶人執鶩,工商執雞。

可見在古代要送禮也是有講究的,什么樣的地位才能配的上什么價值的禮物。

李如柏準備去拜見的人正是他的親舅舅令狐邕,他們多年不曾來往,空手去總是不好,令狐邕喜歡吃羊羹,故而李如柏打算把這兩只羊羔送給他。

此時令狐邕左手扶著書案,右手懸筆寫書法,厚德載物四個字躍然紙上,筆力雄奇博大,字體豐偉而不板滯,筆勢強健而不笨拙。

站立一旁的梁遇微笑道:“令狐先生筆法瀟灑自如,功力深厚,著實令人佩服。”

令狐邕放下提斗筆,捋須笑道:“子元(梁遇字),你們押解東瀛公返回洛陽這一路也很艱險,你先休息一陣子再去拜見梁王吧。”

梁遇頷首道:“子元明白。”

“雙卿也從太原老家來到了洛陽,你去東院看看她,陪她說說話,她這兩天一直都在為你擔心。”

令狐雙卿是令狐邕的侄女,梁遇的未婚妻,他們的婚期定在今年年底,梁遇剛回到洛陽就趕來令狐邕的別院,正是為了見雙卿。

在梁遇走出去后,老管事就進來回稟:“老爺,有人送來了兩只羊羔。”

令狐邕臉色一沉道:“你這老貨也想在我跟前弄鬼,一定是那個混賬東西,馬上把他趕走。”

老管事懇切道:“老爺,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您就見見他吧。”

令狐邕瞇起眼睛,冷笑道:“簡和,你真是越來越會當好人了,那就讓他進來喝口水吧。”

簡和喜逐顏開道:“我這就把退之小郎君帶過來。”說完匆匆走開。

沒過一會,李如柏就款步走進來,施了一禮,微笑問道:“不知您近來身體可好?”

令狐邕背對著他,聲音里沒有任何感情:“你來我這里做什么?”

“既然我來到洛陽,理應過來看望您。”

令狐邕語氣驟冷,甚至還帶著厭倦,“洛陽城是你該待的地方嗎,趕快給我滾回呼嘯山莊去。”

李如柏淡淡的答道:“恕我難以從命,王爺吩咐我一件事,我暫且只能在這里待一段時間了。”

令狐邕忽地轉過身來,呵斥道:“混賬東西,你父親是個瘋子,你也想學他嗎?”

李如柏不以為然的笑道:“說實話,我父親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我也不是太了解,畢竟那時我年紀太小,可是我母親應該不會喜歡上一個瘋子吧?而且我記得母親對我說過,父親所做的一切為的不是自己,他這樣的人,值得世人敬仰,可您張口閉口就罵我的父親是瘋子,難道他生前得罪過您,所以您就一股腦把氣都撒到我的身上?”

令狐邕氣得渾身發抖:“你母親被他迷了心智,他不顧后果的做出那些瘋狂事,根本就是在找死,他一個人死就算了,還讓你的母親和腹中的孩子全都慘死,這些你都記得吧,不可一世的家伙,拖累自己的妻兒陷入萬劫不復,他命運如此,全是自作自受。

你長得越來越像他了,就連說話的口氣也是和他一模一樣,真是讓我厭惡至極,當年我只想救我的傻妹妹韞玉的命,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偏偏是她?”

“當年您把我一個人丟在那個別院里,離開之前說的就是這些話,到了如今,您就沒必要再重復這番話了,我的記性還不算差,聽一遍就記住了,而且想忘都忘不掉。”

李如柏毫不在乎的笑了笑:“因為是老天讓我活著,所以縱使再難我也要拼命活下去,雖然我現在孑然一身,但我每天照舊會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我希望您也可以吃好睡好。”

令狐邕終于正眼看了看他,見他一身淺灰布衣,頭發半束半披,衣袖褲子上還粘著些干草,腳上穿著臟兮兮的草鞋,不禁冷笑道:“李成良就把你教成這幅德行,庶族子弟都比你知書明理,你活成這樣真是丟盡家族的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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