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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節 一只貓的隆重葬禮(一)


更新時間:2023年05月02日  作者:兔兒知秋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穿越奇情 | 兔兒知秋 | 晉中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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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氣陰沉沉的,天空白茫茫一片,雨絲凄迷,如煙似霧,鄭翰一身素服,面容憔悴,方才在阮孚撫奏琵琶時,他便在雪眉的墓碑前失聲慟哭,幾乎暈厥過去,好在管事賴榮在旁攙扶著他。

“雪眉,你自從跟隨始安公主進入我們滎陽鄭家大門后,鄭家蓬蓽生輝,族中子弟仕途亨通,皆是因為有你忠心耿耿地守護,你與我們相伴三載,猶如家人朋友,而今逝去,定是我辜負了神明,才使你這么早離我而去,我情愿跟你一起死去,現在我們一個在天涯,一個在地角,你活著的時候和我形影相依,死后魂靈也要常在我的夢中顯現,我每日都會向你懺悔,替我好好陪伴著公主,我的余生都會沉浸在悲痛之中,沒有盡頭.......”

站在眾人面前高聲念誦這篇很奇怪的祭文之人正是呂莘,寫這篇祭文的人卻是雨輕,她并未出現在這里,祭文是以鄭翰的口吻來寫的,就好像是雨輕替他代筆所寫,把鄭翰的悔恨、悲痛和自責等感情全都表達了出來。

呂莘神色一肅,抬手示意不遠處的樂隊開始演奏,一曲《醉紅顏》緩緩響起。

伴著凄涼傷感的旋律,一襲輕紗白衣仙氣飄飄的鶯音開始哼唱起來,沒有一句歌詞,卻能讓人悲從心來。

這兩年鶯音憑著自己的歌喉令洛陽不少的名門豪族貴游子弟為之動心,經過全方位打造,面容秀美的鶯音已經成為洛陽最美的歌姬,也是洛陽四美之一。絕大多數在場的人都見過鶯音,只是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山朗皺了皺眉,問道:“呂莘,你寫的祭文也太奇怪了,還帶樂隊來這里演奏,又讓人唱什么歌,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呂莘淡淡說道:“莊子之妻亡故,莊子也沒有哀痛哭泣,反而箕距在地上,鼓盆而歌,這就是‘安時而處順,哀樂不能入也。’再說雪眉生前喜歡聽音樂,阮孚能在這里彈琵琶,我為何不能讓樂隊演奏一曲呢?”

“你的樂隊演奏的什么破音樂,一直啦啦啦個沒完,誰能聽得懂?”

山朗冷哼一聲,又斜睨著山延,說道:“幼安兄看得起你,帶你來參加這場葬禮,可是你根本不配與我并排而立,給我滾遠一些,別讓我看見你。”

山延正色道:“在莊重肅穆的葬禮上這般惡語相向,驚擾了公主的愛貓在地下安眠,你覺得自己承擔得起嗎?”

“你.......你這卑賤的奴仆,竟敢在我面前囂張,真是欠打!”

山朗按耐不住心中怒火,在他眼中,山延就是個低賤的家生子,即便山簡抬舉他,讓山旦認下山延這個庶子,但是山朗照舊對他呼來喝去,不給他好臉色,以前對他只是鄙夷不屑,現今卻是從骨子里的厭惡。

“山朗,你憑什么打我?是不是覺得自己太丟人,從前被你隨意打罵的小廝也可以擢為三品,難道你不奇怪為什么自己的那些書籍長時間堆放在書架上卻沒有積灰,也沒有被蟲蛀,那是因為平日里我會把書籍偷偷拿回自己房中,在夜里讀書,并且抄錄下來,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就會請教士倫兄,或者季兄,所以給你做貼身小廝也是有許多便利之處的。”

“好啊,你還敢偷我書房里的書籍,你膽子真夠大的。”

“你自己不喜歡念書,還攔著不讓別人借閱,非得堆放那些書籍直到發霉爛掉嗎?”

山朗和山延你一言我一語,就在雪眉的墳前爭執起來,張輿和盧琛看著這一幕,更覺荒誕可笑。而陳眕和周恢也在人群中,剛才那一曲《醉紅顏》所帶來的淡淡感傷,很快就被山氏兄弟的爭吵給趕走了。

在場的人也都開始竊竊私語著,還有的人忍著笑,望著山家兄弟倆水火不容,互相指責,將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悲傷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王禱見他們二人互相看不順眼,爭成這樣,實在有失士族顏面,皺了皺眉,便出聲制止道:“山朗,山常侍才剛離開成皋縣,你就在這里欺負自家人,小心有人轉頭告訴山常侍,對你家法伺候,還有山延,山朗畢竟是你的親兄長,你這樣目無尊長,讓外人看去只會說你們山氏子弟缺少教養。”

山朗瞪了山延一眼,就走到姜建那邊去了,而呂莘輕輕一笑,又對面有慚色的山延低語道:“茂弘兄向來把自己的位置擺的很正,說話不偏不倚,你不必太在意。”

盧琛稍微把油紙傘抬高一點,微笑道:“山家的家事真是有趣,都可以改編成劇目了,庶子是沒有資格繼承爵位的,只能在嫡子繼承家業之后,在嫡子下面混飯吃,但如今在山家,庶子卻比嫡子優秀,往后山家應該會很熱鬧的。”

張輿淡然道:“因山延是婢女所生,以前經常被人戳著脊梁骨罵,也是時候反擊了,作為庶子就算得不到家產,只要自身有才華和能力,也可以出去掙一份家業,何必甘心為守家之犬呢?”

雨水斜斜密密,盧琛把傘向前壓低一些,笑道:“才華也許有,至于能力,我想他還需要鍛煉自己。”

“聽幼安兄那天說的意思,他好像不會去北海游學了,估計山延會跟著幼安兄一起去洛陽的。”

盧琛略笑了笑,呂莘可不是聽了雨輕的勸說,才打算去洛陽的,不過雨輕的某些建議,他還是會考慮的。

鄭翰并不理會他們,只是撫摸著墓碑,含淚埋怨道:“穆榜,你是怎么做事的,都沒有擺上雪眉最愛吃的圓盅雞心,還有那雞肉也沒有撕成均勻的條狀,這讓我的雪眉怎么吃得下去?”

貓管事穆榜趕緊跪在墓前,他是專門伺候雪眉的,只見他將擺放的其中一盤祭品小心捧在手中,這是白水雞胸肉,往日都是貓管事親手把煮熟的雞肉撕成條喂給雪眉吃,今日穆榜估計是哭忘記了。

他立馬自己扇自己倆耳光,哽咽道:“是我疏忽了,還請少明郎君責罰。”

“每次公主喚它的名字,它就疾步奔到公主跟前,手舞足蹈的,不管公主要去哪里,它就在前面開路,公主睡覺時,它就守在旁邊一動不動,它最是善解人意,自然不會怪你,我只怪我自己,沒能留住它.......”

張輿見鄭翰如此傷心的落淚,便對身邊的盧琛小聲道:“子諒兄,你說他是怎么哭出來的呢,不會真像雨輕說的那樣是提前吃了芥末吧?”

盧琛撐著傘,微微一笑:“很有可能。”

張輿低聲道:“始安公主葬于滎陽鄭家祖墳,按理說鄭翰應該把這只貓葬在滎陽才對,怎么偏偏跑來成皋縣,難道這里才是風水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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