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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節 覺醒吧,冀州士人們(四)


更新時間:2023年05月02日  作者:兔兒知秋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穿越奇情 | 兔兒知秋 | 晉中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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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子穎面容尷尬,他哪里比得上洛陽的那些名門豪族貴游子弟,步兵校尉秩比二千石,官居四品,就是歐陽建也才坐上尚書郎的位置而已。

“知道自己比不了,那就給我活出人樣來!”

“道儒兄,即便我去洛陽謀職,也不過是被打發到哪個窮鄉僻壤做縣令,這樣有何意義?”

“不必去洛陽,你先前不是和河間王司馬颙的嗣子司馬融關系要好,那就去關中效力河間王吧,房陽和沮亮應該不會太過為難你的,那個李斌不就是前兩年去的關中,論家世,你比李斌還強許多。”

馮子穎想了想,搖頭苦笑道:“我還以為道儒兄是想讓我去并州或者涼州那種窮山惡水的地方,關中一帶還勉強湊活。”

在眾人面面相覷時,有個身穿秋香色緞袍的年輕男子正準備悄悄溜走,不料被什么東西重重的砸到后背上,他痛苦的扭頭一看,卻是半截桌子腿。

崔意的眼睛微微瞇起來,問道:“崔醒,你是醒著呢,還是在這里夢游呢?”

崔醒乃博陵崔均之后,崔均為崔州平之兄,崔醒的父親崔璇如今擔任西河太守,崔臨正是崔醒的從兄。

崔醒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后背處,忍著痛說道:“你拿桌子腿砸我,就是沒醒也被這一下砸醒了。”

“我讓你跟著小叔叔一起去江夏,你怎么沒去?”

“崔意,你憑什么命令我,江夏那里有張昌作亂,小叔叔被你騙到江夏,不知遭了多少罪,我才不會傻乎乎的去那里。”

“不憑什么,只因為這是我的決定。”

崔醒橫了他一眼,“你欺負人還沒完了是吧?都說巨鹿魏胤囂張跋扈,我看他還比不上你呢,只會來這里找我們的茬,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去洛陽把金谷園也砸個稀巴爛好了,那樣我就真的服了你。”

崔意用帕子將受傷的右手簡單包扎起來,玩笑似的說道:“你就應該取名叫崔不醒,有個故事叫做睡美人,而你就是沉睡不醒的王子,既然你不愿去荊州,那就去并州好了,你的父親出任西河太守,你不去他跟前孝順,反而躲在真定縣得過且過的混日子,你怎么不睡死在這里,沒出息的家伙。”

崔醒劍眉一挑,埋怨道:“崔意,你自己四處游蕩活得瀟灑,讓小叔叔去江夏幫著阿虎平叛張昌那伙賊眾,如今又想攆我去并州,我去哪里還用不著你來管!”

崔意微微抬起眼睛,直視著他,不禁笑道:“看來你還沒清醒,我為何要管你,連子揚兄(崔臨字)都懶得教訓你,要不是叔公在信上提到了你,我都快忘了博陵崔氏子弟里還有你這個睡不醒的家伙。”

崔醒訝然道:“叔公說我什么了?”

“讓你去并州新興郡,就是叔公的意思,當然你的父親應該也收到書信了。”

“那里不就是塞下荒地,雁門關所在的陘嶺以北地區早在曹魏時期就放棄了,叔公是想要我去那里開荒嗎?”

“當初讓你跟著小叔叔去江夏郡,你怕受罪不肯去,如今你只能去更偏遠之地受罪了,還真是可憐。”

崔醒這會也忘記背上的痛了,忙走至崔意面前,輕聲問:“道儒,我真的非去不可嗎?”

崔意點點頭,“叔公說的話,你敢不聽嗎?”

崔醒黯然道:“叔公怎么忍心把我一個人丟去塞下荒地,這和流放何異?”

“你不是一個人。”崔意瞟了一眼歐陽于堅,淡笑道:“叔公沒那么狠心,歐陽于堅會陪著你,他武功還不錯,你倆同去那里彼此也有個照應。”

歐陽于堅雙目光芒一閃,急急問道:“崔意,為何要我陪著他去那里開荒?”

“要怪就怪你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欺壓百姓的事情你也做了不少,魏胤已經被關進大牢了,你想淪落到跟他一樣的下場嗎?”

一時間,歐陽于堅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過了半晌,他才問道:“那么我和崔醒何時動身去新興郡?”

“明早你們二人就啟程趕赴并州,還有馮子穎,你也是明早出發,無人做伴,只身去關中。”

這時許多小廝陸續把十幾張交椅搬到柳蔭下,張琿上前安慰了崔醒幾句,就對崔意笑道:“道儒兄,暑天炎炎最是容易上火的,我帶來一些雪花酪,不如大家坐在一起邊品嘗邊聊天。”

甄理正在暗自慶幸,只是被崔意數落一番,并不需要去偏遠之地,可崔意仿佛已經看穿了他的心思,緩步走到他面前,似笑非笑道:“甄理,你現在應該很清醒了,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了,令尊之前犯的錯與你無關,可中山甄氏子弟不能一直消沉下去,現在重拾理想還來得及。”

成皋縣的上空,烏云密布,蒼翠的林木隨著狂風胡亂搖擺著,地上的野花野草也渾身顫抖著,隨之而來的是一場滂潑大雨,雷聲、風聲和雨聲交織在一起,客棧中的喧鬧聲也漸漸弱下來。

這家客棧就鄰近延津渡口,穿著淺藍粗布碎花裙的年輕婦人正坐在一間中等的客房內,桌上擺著一碗米粥和一小碟咸菜,狂風卷著暴雨像鞭子般猛烈地抽打著窗子,突然一陣強風直接把窗子吹開了,雨水潲了進來,淋濕了桌上放著的胭脂盒和那盛著薔薇露的玻璃瓶。

她趕忙起身走過去把窗子關好,然后又把青花燭臺移至榻前,她坐在小馬扎上,靜靜的看著這小小的燭火,蠟燭仿佛流著淚,在短短的燈臺上燃燒著,燭光搖曳,快要燃盡了。

這時她聽到三聲有規律的敲門聲,便很快走到門口,低聲問道:“殘劍,是你嗎?”

門外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阿兕子,是我。”

她打開房門,披著蓑衣戴著斗笠的男子從懷里掏出兩根蠟燭還有火折子,關切的說道:“主人,我過來給你送蠟燭,這樣屋里就能一直亮著了。”說著又望了一眼桌上放著的那碗粥,皺了皺眉,“主人多少還是吃一些,這雨下的太大,我們只能暫且在這里住一晚了,那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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